《凤南瑾林衡芜》第204章 没精神

    旁边的婢女忧心忡忡的说:“雀儿这几日,似乎不舒服,无精打采的,就是给食物都不爱吃。”
    都说宠物随主人,这几日,老夫人的确也不怎么精神。
    两人面面相觑,叹了口气,郝连淳放下东西,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一看,果然只有平安县主在,原本是背对着两人的,只能看见她脑后发髻上别着的玲珑点翠草虫头镶珠银簪,抽丝工艺所制作出来的叶子上面,爬着两个草虫,虫子的触角还在来回浮动,可见做工之精湛。
    除此之外,那一身艾绿玉兰花长裙,密密麻麻的针线在领口和袖口绣着玉兰花,银线勾勒,让这身衣服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随着她转过身来,腰间发出叮咚的碰撞声,原来是那腰间,系了许多的东西,玉饰和玛瑙雕刻出小鸟的样式,随着身形的走动,相互碰撞,声音清脆悦耳。
    那发髻上所戴着的青金石琥珀簪,在光芒下流光溢彩,虎眼石睛光泽流转,纹路清晰似老虎眼睛般有魄力,一直都是平安县主最为喜欢的首饰,那琥珀将蜜蜂存储住,一切恍若昨夕,像是封起了整个夏天。
    “你们可算是来了。”平安县主招了招手,显得有些欢喜。
    林衡芜不动声色,倒是身边的郝连淳迎了过去,左右张望了一下:“兄长怎么没来?如今也是放假的日子了。”
    “刚刚来人说过,说是早上有事情要处理,便离开府邸了。”平安县主说完之后,看向林衡芜,有些意外的问道:“蘅芜姐姐昨儿个是在哪住的?”
    今儿个早上一来,不见林衡芜,而婢女说,表小姐并未来此居住,她顿时就惊讶了,毕竟昨晚分别在路口,不应该会去别的地方。
    女人的第六感是最为灵敏的感觉,她对于林衡芜虽然有亲热,但也是有说不出来的抗拒,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虽然在心底能够了解,但脑子却并不愿意想出来。
    这世界上大部分的感情,除了直系的血亲,不去用心维护,就会渐行渐远,渐无书。
    这很正常,毕竟是亲人,都有可能不亲近,比如林青宵和林衡芜。
    连血亲都是如此,那些更加淡薄的关系,又怎么能寄予厚望,期待它亘古不变?
    平安县主的想法,是有迹可循的,而很多事情迷迷糊糊,过去了也就罢了,就怕一个劲儿的深思,所以在看见人来了之后,格外的高兴。
    “如你所见,我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淳儿,这丫头果然没有睡,我在她那儿聊了会儿天,便直接住在了一起。”她笑盈盈地回答道,仿佛听不出对方口中的质问。很多事情能翻过去就翻过去,实在没有必要多起什么争端。
    这般在心里想着,其实也不确定,毕竟连平安县主自己都不确定。
    也许不是迷茫,而是纠结,不怕别人不懂自己,最怕的就是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她这才打消心里的疑虑,却忍不住苦涩一笑,但很快掩饰住,握着郝连淳的手,笑呵呵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许你去住去,咱们三个一起。”
    郝连淳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你就当我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吧。”
    三人顿时哄笑成了一团。当然这笑容当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每个人都想开开心心的,可是开心也是一种能力,脸是父母给的,而表情却是自己的。
    能控制住表情是一种能力,但眼中的心酸,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这是一种心情,没有人可以真正地遮掩住心。
    这边说着话,刚一坐下,那边老夫人便出来。郝连老夫人今日的神色倒还算不错,斑白的银丝整整齐齐地梳在头发的两侧,头戴两枝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钗,随着年纪越发的大,步摇这种东西并不适合戴在头上,只是用几根钗,随意的点缀,不失颜面罢了。
    身上穿着一身赤金缠松的裙子,外边披着缠枝牡丹花罗合领夹衫,上了年纪的人多半喜欢喜庆的颜色,这身衣服的花样极多,缠枝牡丹的纹样,以各色的针线绣制,绣出一幅春日盛开的景象。
    “你们三个都来了,早上可用的东西?”郝连老夫人,第一件事情便是关心几个孩子吃饭的情况。
    平安县主掩嘴一笑:“都用过了,祖母说过,早上请安之前一定要先吃东西,我们都记着呢。”
    郝连老夫人眯着浑浊的眼睛,有些感叹:“当初我年纪小的时候,去给家中的长辈请安,每次早上都吃不到东西,肚子饿的不行。你们啊,可别像我一样。”
    “祖母嘱咐了我们好几遍,我们都记着呢。”郝连淳跟着说,她因为刚才的说话,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因此,气色也好了许多。手搭在旁边小几上的茶杯,那花瓣一样的袖口,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格外的漂亮,衬着她那双纤细的手,越发的美丽。
    一般的人家,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洗漱,第二件事情便是请安,包括林家。
    郝连家的规矩没有那么重,基本上都是随着长辈的意思,郝连老夫人竟然心疼晚辈,自然也就都顺着她来。
    一般的簪缨世家较为重规矩,一般的武将反而不重视这些规矩,因为基本上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再一个也是因为武气太重,耐不住那繁琐的规矩。
    丈夫如此,妻子自然也随着性子,所以或多或少作风都较为的爽利。
    平安县主的父亲去世不过五六年,她也是跟父亲生活时间最长的,因此沾染了父亲的脾气秉性,说起话来十分的爽快:“祖母叮嘱了好几遍,只怕叮嘱的不是咱们两个,而是蘅芜姐姐,果然是有了外孙女,便不要我们了。”
    林蘅芜抿嘴一笑,也不说话。
    郝连老夫人一个劲儿的笑,指着她道:“就你爱挑理,你看看淳儿,怎么没有说话?”
    郝连淳故作不高兴的样子:“我在生闷气,怎么会说话呢?”
    两个人一唱一和,将祖母弄的咯咯直笑。
    “我这里的新鲜劲还没过呢,你们两个自然不能和我一起争宠。不过这新鲜劲儿过了,祖母的疼爱只怕就回到了你们两人身上。”林衡芜笑呵呵地说,也算是顺着那两人的意思说下去。纵然是说话投机,也需要有人好意回合,这世上本来没有那么多的知己,只是两个人有意志趣相同而已。
    郝连老夫人看着自己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微微有些惋惜:“若是蘅芜能常常在我膝下承欢便好了。”
    说到底是外孙女,不能长住,昨夜留宿一日,只怕今日便要走了。
    林蘅芜站起身来,凑到跟前去,亲自倒了杯茶,柔声细语地说:“祖母放心,蘅芜日后一定常来,常来常往,自然膝下承欢。”
    郝连淳笑着点头:“就是就是,若是蘅芜姐姐不来,我就让哥哥把蘅芜姐姐绑来?!”
    “你这人说话像个小土匪。”平安县主在一边突然出声的,却是和淳儿说。
    这样热闹的场景,顿时冲散了分离的难过,郝连老夫人握着林衡芜的手,不断的嘱咐着话语,那些话颠来倒去,件件样样说的都是一件,对方已经说不清楚什么,却还是在仔细的嘱咐,林衡芜听着不免熨烫,温柔的低下头:“蘅芜都记着呢,外祖母放心。”
    郝连老夫人连连点头,这才十分不舍得的放开了手。
    其余的两个女儿迎了上来,不停的安慰:“祖母放心,蘅芜姐姐肯定会常来的,您不要舍不得。”
    郝连老夫人连连点头,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难免伤心:“我年纪越发的大了,也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你,索性将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
    “外祖母快快不要胡乱说,您肯定是能长命百岁的。”林衡芜如何听得了她说这话,握着的手一紧,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不好的念头。
    记忆当中,郝连老夫人的确没有活太久,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过世的。
    都知道人有旦夕祸福,上了年纪的人便已经活得够本,但是生死大事,还是让人看不开。
    人有七情六欲,所以才是人,所以才活得痛快,若是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有悲伤才会有快乐,悲伤的价值就是体现快乐的重要,相辅相成,一个都不能少。
    然而生命这种东西很难让人看开,都说灵魂是永恒的,但是谁都不知道,没有亲身体会过,况且喝了孟婆汤之后的自己,那还是自己吗?
    转世轮回之后,纵然灵魂没有变,但是这个人的性格,品相都会跟着改变,容貌呀完全成了另一个人,那还真的是一个人吗?纵然灵魂相同。
    带着这样的疑虑,她在这里用过早饭,便离开了。
    彻底吃饱之后,果然就没了那么多想法,人果然不能饿肚子,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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