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03章 梳头

    林衡芜如今用的,也不过是一个紫檀木的木梳,透着香气,还是二少爷送来的东西。
    这一点倒不是云雀眼皮子浅,而是当真奢侈,便是宫里面的娘娘也少有做出这般的。
    林衡芜倒是理解,毕竟郝连淳身子不好,所以用的东西肯定都是极好的,比如犀牛角可入药,用来梳头,能活跃头皮的穴位,梳起头来,的确是舒服。
    说到底也是在外,不好太过简单,云雀便挽了一个随云髻,侧拧之形式,其髻如随云卷动,生动灵转,颇为京都仕女所好。
    至于发簪也只剩下了一个,昨儿个太过于匆忙,以至于发簪掉落在地,并未捡起,即便是之前固定头发的发簪,也是郝连奕平日里用来固定头发的素净白玉簪。
    那贴身婢女瞧见了,倒也机灵,赶紧将郝连淳的首饰盒子打开,顺便又将平日抹脸的东西退了出来:“表小姐,我们小姐平日里抹脸的,便是这白术增颜膏。”
    这个林衡芜倒是不推辞,在脸上轻轻抹了一下,果然脸色好看,肌肤越发的细腻。
    那婢女伸手拿出一支三翅莺羽珠钗,插在了发髻上,配了银蝴蝶押发,称赞道:“小姐貌美。”
    林衡芜微微一笑,见惯了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胎记表露出惊讶,这重生之后,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胎记视若无睹,当真是有意思。
    果然,身份不一样了,脸的重要性也不一样了。
    还真是一个有趣,而又讽刺的社会。
    这般打扮,又拿了昨日拿下去的银嵌米珠耳坠戴在耳朵上,手腕上则是戴着碧玺香珠,这一身到也是搭调。
    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郝连淳方才悠悠转醒,手从幔帐里伸了出来,晃荡了一下,像是小猫一样的声音响起:“姐姐呢?”
    “姐姐在这呢。”林衡芜应了她一声,款步走了过去,在她床前停下,然后伸手切脉。
    这孩子的身体果然好了许多。
    郝连淳突然掀开幔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那小小的人,脸上瘦的一点肉都没有,却仍旧笑的开怀。
    绝艳易凋,连城易脆。
    不知怎么着,林衡芜脑海中蹦出了这个念头,许是因为脉象虽然回转,但仍旧夹杂着起伏。
    郝连淳既然醒了,精神也不错,自然是要起床。婢女为她穿上了一件蜜合色透纱闪银菊纹束衣,这个颜色选的很好,让人的肌肤更加的白净了一些。那菊纹是银线缝制的,银线不比金线坚硬,故而显得柔弱。外边套着一件琵琶襟大镶大滚银枝绿叶外衣,宽大的袖口覆盖住了纤长的手指,她近些日子瘦了不少,以至于这衣服都有些宽大,显得越发我见犹怜。在站起身的时候,又有人系上了两个珊瑚苍鹰佩,在腰间晃荡着。
    发髻只挽了最简单的单螺髻,清新袭人,插着一根浑圆珍珠金簪,耳朵上戴着一个平金猫眼耳坠,是铜质的,最为轻便。
    林衡芜见她打扮好了,不免调侃:“这是谁家俊俏的娘子,当真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姐姐——”郝连淳不好意思了,拉长声喊道。
    如此便闭了嘴,她以袖遮面,掩嘴一笑:“罢了罢了我不说,你别恼了。”
    “我哪里是这么容易恼的人?”郝连淳下颚微抬,显得十分娇气:“咱们去给祖母请安吧,我病了好几天都未曾去探望。”
    林衡芜自然点头,只是请安之前,少不了用些东西,郝连淳的身体不好,经不住的饿。
    因昨个说了一个糕点,她便惦记上了,林衡芜便决定亲自去厨房盯着,也顺便教导一下那婢女,故而先行去了厨房。
    郝连淳坐在梳妆镜前,将手伸向了自己刚才就很在意的白玉簪子上。
    这男子戴的簪子和女子是完全不一样的,男子的簪子讲究不许有任何的花哨,通体如一根筷子,没有丝毫刻出的花纹,所以也极好的分辨的出来。
    这明显是郝连奕的东西,毕竟府内就这么一个主子男人。
    郝连淳微微有些发怔,姐姐的发簪似乎是少了,否则也不至于佩戴自己的发簪,而这白玉发簪,似乎是昨夜就有的。
    虽然只是寻常的事情,但她一直都想让林衡芜嫁过来,顿时便有些欣喜。可一想到自己母亲说过,不许,又是黯然,同样又有些担心。
    若是蘅芜姐姐和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母亲会不会棒打鸳鸯。
    从这个想法,又延伸了一下。若是母亲棒打鸳鸯,自己和王郎的事情,会不会也被打破?
    想法这种东西,有一个便有第二个,郝连淳想到最后,几乎有落泪的冲动,便是在这个时候,林衡芜带着婢女回来,手中自然也端着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粥,跟着进来的婢女则是分别端着不同的糕点。
    香味来袭,刚刚的想法,似乎一瞬间就被抛之脑后。
    天大地大,还是填饱肚子最大。郝连淳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有些不解:“晚上吃了东西,怎么反而会饿?”
    “就是因为吃了东西,所以才会饿,若是什么都不迟,第二日早上了,便没什么感觉。”林衡芜顺口回答了一下,招了招手:“咱们得快点了。”
    索性的是,郝连府邸的规矩,没有林府的规矩多且大,即便是晚去了一会儿也无妨,所以两人其实不着急。
    坐在一起吃着东西,还说了两句话,一个早上,其乐融融。
    “我今个早上才发现,姐姐的头饰,是坏了么?”她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林衡芜并未多想,只是随口回答:“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跤,衣服坏了,头饰也跟着落了。”
    她来寻找郝连淳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按理说应该是夜晚回来,不该那么晚。除非就是来找郝连淳之前,还去了别的地方。
    淳儿聪慧,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点。回府之后,却并非寻平安或者自己来要一个发钗,反而是用了兄长的,八卦之火,又燃烧了起来。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喜欢看见自己觉得乐见其成的事情,在郝连淳的眼中,表姐和自己哥哥,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姐姐跟着兄长出去,肯定玩了很多东西吧。”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林衡芜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想,只以为对方不能出去玩,觉得可惜而已。所以笑着道:“的确很好玩,不过少了你,少了很多的乐趣,等你病彻底好了,在新年之后,出去游玩,肯定更加的愉快。”
    郝连淳笑的明媚,双手托着脸蛋,好奇的问:“哥哥待姐姐,肯定很好吧。”
    她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只是点了点头:“表哥对姐妹们一视同仁,待你我并无差别。”
    郝连淳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觉得表姐和兄长一样的不解风情,但她仍旧不死心的说:“我总觉得,兄长对表姐似乎格外的好。”
    林衡芜嫣然一笑,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表哥只是关心我罢了,难不成,你还吃醋了?”
    她自然要摇头否决,而林衡芜见她吃饱了,干脆起身,看了看天色:“走吧,咱们该去请安了。”
    于是郝连淳的问话,到此为止。
    婢女们一拥而上,系上披风,两个人携手便走,也全当消化食了。
    这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身上披着披风,手里握着汤婆子,才不会被冷意所覆盖。
    郝连淳虽然说是感觉好了,但在临行前,还是喝了一大碗的药,那药味实在难闻,何况喝进肚子里去,一碗药下去,小人脸又白了起来,都不用涂脂抹粉,现如今被搀扶着行走,就像是纸片人一般,还凑到蘅芜跟前,有些后悔的说:“我出来前,抹些脂粉好了。”
    林衡芜叹了口气,说道:“倒也不用,我昨个来请安,祖母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能不能请安见到都不一定。”
    说起来,这郝连府邸当中,一共病了三个人,除去不能声张的,这一老一小也是够柳夫人忙碌的了。
    整日里还需要料理府内的事宜,作为一个嫁过人的女子,林衡芜着实能体会到柳氏的不容易。
    郝连老夫人居住的地方,并不奢华,她这人,从来都不在乎外物,再加上这个院子并非主院,故而有些偏僻,不过胜在清新,一路上古木参天,婢女丫鬟们精心修剪着树木,将院落打理的井井有条。
    廊下养着一些鸟雀,婢女正在投食,见有人来了,婢女行礼问安,鸟雀跟着叫唤,就像是在迎接一般。
    “这些鸟儿可都是祖母的宝贝,是祖父生前出去打猎,给祖母抓回来养着的。”郝连淳停步在门口,拿起婢女递过来的草棒,逗弄着里面的一只金丝雀。
    那鸟儿生的当真是漂亮,只是有些发蔫,瞧着不爱搭理人,生出了几分孤傲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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