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139章 岁月静好

    难怪她走几步就累了,难怪她头上连个发簪都没有,只是带着一个垂下来的流苏,只怕是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的重量。
    林衡芜无比的懊恼,每看一次病,就是给人一次希望,然后又破灭。
    “好像是哥哥来了。”郝连淳是这些人当中面色最为寻常的,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并不会有什么感觉,或者说已经麻木了?她的目光在四处的看,正好看见了郝连奕,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种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的冰川:“哥哥!”
    众人看过去,只见郝连奕信步而来,他的目光掠过两个妹妹,最后落在了林衡芜身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表妹来了,下次若是想来,先派个人告诉我,我来接你,不然我回来的晚,便见不着你了。”
    林衡芜敛好表情,同样报以微笑:“今儿个我是突然想来的,难免有些唐突了。”
    “这里是你家,什么时候来都是最正好的。”他就站在那儿,笑得很动人,眼中的温柔光芒,就如同月亮一样,不刺眼,又照亮着人。
    她只是一味笑着,也不说话,所有的话都包含在那么畅快的笑意当中。
    郝连奕坐在桌边,看着自己三个妹妹,微笑道:“今儿个天气不错,正适合你们出来走走,蘅芜来的好,也能带你们出来走走,不然啊,一个窝在房间里绣嫁妆,一个只一味的看书,从不见阳光可怎么是好?”
    平安县主露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目光,娇嗔道:“兄长,你不是和人去打球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郝连奕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林衡芜,后者立刻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回来了。
    太子进了林府的消息,只怕他是第一时间得知的,肯定派了人盯着,而林衡芜来到郝连家他也是能明白的,只怕是以为林衡芜来了,有什么求助,所以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她含笑摇了摇头,以表示自己的处境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实际上即便是在家,林青宵也依然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她很厌烦,厌烦林青宵的暴躁,所以出来躲躲,权当做避风头了。
    郝连奕这才微微放心下来,两个人的互动,落在郝连淳的眼中,一声不吭。
    平安但凡和郝连淳出来,就会注意着她的身体,毕竟以前两个人出去玩儿,郝连淳可是晕倒过,见她沉默寡言,便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适,连忙询问道:“淳儿,你怎么了?”
    郝连淳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色:“该是午睡的时候了。”
    林衡芜一见,便说道:“时候不早,那我也该离开了。”
    郝连淳摇了摇头,歉疚道:“姐姐才刚来,哪里就要走了,只是我身体不好,不能作陪,不如让哥哥陪陪姐姐吧!”
    平安扶着她,两个人告了罪,便离开了。
    郝连奕皱眉看着自己妹妹离开,回过神了,低声道:“淳儿的身体……”
    蘅芜心里微微有些难受,回答道:“是我学艺不精。”
    她的医术世间难有敌手,所谓的学艺不精,只是给予对方一个安慰罢了,郝连奕也明白,所以更加的失望了,但他还是打起精神了:“没事儿,太医说,淳儿的病只要静心养着,不会恶化的。”
    病情已经坏成了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再坏一点的程度了。
    一个花季少女却连蹦蹦跳跳都做不到,每日只能与书为伴,怎么想都怪可怜的。
    两人坐在哪,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陷入了沉默。
    郝连奕沉吟了一下,说道:“也是我不好,明知道她这病不好治,还请你过来看看,回头,回头治不好,你也跟着难过。”
    “表哥怎么能这么说,那也是我妹妹,我也希望能尽一份微薄之力。只可惜我进不上力。”林衡芜这么多年,见惯了生死,包括她自己都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可是她就是见不得,郝连家的人受到什么伤害。
    郝连家全家的性命,这是她一辈子的念,也是一辈子的孽。
    郝连奕伸出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诚恳地说道:“妹妹有心,而我知道你的心,如此便是最好了。”
    林衡芜低头浅笑,也只有在郝连奕面前,她才还是那个少女,还是那个对任何事情都抱有信仰的,信念的,天真烂漫的少女。
    “对了,表哥的手伤好了吗?”她连忙看一下郝连奕的手,那漂亮的手指上留下了一些伤痕,但不明显。
    郝连奕不以为然,安慰道:“男子汉大丈夫,伤疤即是勋章,我看着这手上的伤,便能想起这是为了保护妹妹,我会觉得很高兴。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林衡芜翘起嘴角:“表哥大量,虽然没有宰相的肚子,却能撑船。”
    他指着她的鼻尖:“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调侃我?”
    她歪着脑袋,笑得一片温柔:“宰相的肚子是大肚子,表哥的心是最柔软的心,妹妹怎么敢去调侃?”
    两个人同时微笑,眼见天凉了,石凳坐久了也会觉得冷,郝连奕便带着她站起身来,两个人往出走。
    他微微有些感慨,指着四周道:“这个地方原本只是一小间院子,随着祖先一点点的战功赫赫,而组成了一个占地宽阔的园子。这里的一草一木,流着的都是郝连家的血,我住在这里,一分一秒都不敢忘怀。”
    林衡芜听出他口中慎重之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表哥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郝连奕看了她一眼,声音轻柔却又慎重:“连你都在为自己而拼搏,我又怎么能后退,便是有你们在,所以我才要勇往直前。”
    林蘅芜知道,他说的是太子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子赐我佛珠,我却没有收。”
    郝连奕沉吟了片刻,说道:“太子并非肚量小之人,我曾有幸在他麾下战斗,看得出是一个心胸宽阔之人,所以应该不会计较。”
    她自然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不免讥笑:“我父亲倒是急匆匆的赶了出去,也不知去说了什么,反正是卖女求荣的事情。”
    郝连奕深深地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他忽然说:“不如我让我母亲进宫,为你求一郡主的位置吧!”
    皇帝之女为公主,亲王之女为郡主,郡王和公主之女为县主。
    一般来说,若身上背负着郡主的名号,就很难再许到帝王家。
    这就相当于义女的存在。
    林衡芜连忙摆手:“小哥可别这么做。”
    且不说若是求了一个郡主的名号,郝连家会欠常贵妃多大的人情,要被利用驱使,就单单这一个举动,就足以让郝连家得罪太子。
    她记得清楚,前世太子是登基过的,只是后来战死而已。而郝连家虽然一直站在七皇子的身边,但那是陛下的命令,也怨不得郝连家。
    可若是为林衡芜求一个郡主的身份,那可是真真的得罪了太子,对着干呢。
    尤其她还背负着一个别样的要求入府,就是生子。
    这相当于太子的后代,若是被人打断,太子肯定会动怒,无论他是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都忍不住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脸在没有撕破的时候需要和平,哪怕和平是表面的,但这也是人们所需要的。
    所以说人这种生物当真是虚伪。
    “若是父亲还在,必然会更加的宠着你,不会让你受到这么多的危险。”郝连奕痛恨自己的没用,哪怕他已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撑起了整个家族,然而他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于没用,他永远都无法像父亲一样,一力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而且那样的从容,那样的坚定,仿佛只要父亲在,天塌下来都不怕。
    这些压力是家族给他的,是后宅,母亲的期望给他的更是他给他自己的。
    林蘅芜很担心,很担心有朝一日这些压力会将他压垮。原本应该生活在父辈的蒙阴里,一点一点长大的少年,如今需要被拔苗助长,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这种痛苦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哪怕是她,都不需要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因为她只有一个人,而他有一个家。
    “表哥,再等等我,在等我一段时间,等我长大,等我来帮你。”时机这种东西只能等待,纵然林蘅芜百般算计也无用,她只能等。
    而等待是最磨人的,也是最漫长的,更是最痛苦的。
    每个人都会痛恨这个时期无能为力的自己,但是却没有什么改变的能力。
    他笑得一脸无奈,也透着温柔:“我等你。”
    等你可以与我并肩而行,然后共进退,破万里浪。
    怕吗?谁都怕过,但是身边有人,便不怕,身边的人既是动力,也是压力,更是可以保护自己的人。
    郝连奕伸出手,落在林衡芜的脑袋上,用力的揉了揉,那满是青丝的发髻上,没有太多的饰品,反而觉得,青丝柔和。
    岁月静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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