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135章 倾心

    葬礼悄无声息，没有掀起丝毫的风浪，就如同她来时，那样轻飘飘，走时也那么安静。
    林衡芜想了想，还是派云鹊去看了看林子轩，说到底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林婉月最后自杀，不知道这位林子轩又是怎么想的？若是心有怨念，便要早作提防。
    云雀去看了看，回来回禀道：“轩少爷哭的厉害，如今已经睡下了，不过听说葬礼没有去，因为害怕。”
    林衡芜摇了摇头，忽然生出几分悲哀，这种兔死狐悲的感情并未持续多久，便已经抛之脑后。
    已经过去了，这是一句陈述的话，而过去的东西很难再被人铭记在心。
    何况活着的时候人都记不住，死了，又怎么会记得住？
    林婉月的死，唯一的价值就是提醒林衡芜，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意味着要面临很多新的东西，面临很多未来。
    近些日子消息一个个的传了回来，其中最令人关注的，无非就是太子回京的事情。
    皇宫大宴，只是不知这宴会之上，有几人的心绪是宁静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事，便是后宅之中，都有人议论纷纷。
    不过谁都没想到，太子在回京的第二日，竟然登门拜访。
    这个消息林衡芜刚刚得到，后脚林梅亭便登门拜访。
    她来的倒是很突然，行色匆匆。林衡芜见她少见的，穿着一身家常服饰，便出了门。
    要知道梅亭对于自己的规范很认真，哪怕是来见林衡芜，都会仔细地打扮一下自己，而绝非一身家常服饰便出门。
    一般金饰的簪子戴在头上会痛，所以平常林衡芜不过用两根银簪子，别住发髻而已。梅亭也一样，她今日挽着最简单的单螺髻，插着一根碧玉簪子，唯一算得上点缀的东西，便是便是鬓角了一朵绢花，上面撒上了一层金漆，倒是格外的夺目。
    身上穿着一件葡萄纹缠枝襦裙，粉颜色极为适合她的俏皮，还显得略带温婉，脚下踩着一双青底儿粉靴，眼看这天一日一日地凉了起来，绣花鞋都被收了起来。
    她一进来便摆了摆，让人下去。春意看向林衡芜，后者同意的点了点头，人方才离开。
    蘅芜微微一笑，拉着梅亭的手：“你怎么这么着急，连让下人泡茶的时间都不给？”
    梅亭没有跟她嘘寒问暖，而是单刀直入，认真的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许给什么样的人家？”
    林衡芜顿了顿，平静地回答：“我知道。”
    瞧着她的样子，明显是从二夫人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蘅芜知道也瞒不住，便干脆不隐瞒。
    如今太子已经回京，即便她有心隐瞒，为了不让梅亭担忧，但也隐瞒不了几天。索性的事说了出来，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她好像是脱力一般，坐在炕上。
    林衡芜瞧着她的样子，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好声好气的说：“怎么不高兴了？别是因为我许的人家好。”
    梅亭瞪了她一眼，然而却是流露出了好几分的担忧：“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也别哄我了，纵然太子是良配，却也……”
    却也不妥，毕竟他已经娶了崔家的女儿为太子妃，林蘅芜过去也不过是一个妾室，侧妃的名头再好听，那也是个妾。
    大家族里的规矩，除非男人发话了，否则切是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要交给正妻来抚养的。
    皇家虽然没有这些说头，但太子妃终究是膝下无子。林蘅芜是打着为皇家延续血脉的名头进府的，回头孩子抱给太子妃抚养，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妾室除了宠爱，什么都没有，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齐大非偶，这个道理我明白，然而却没什么办法，毕竟，我做不了自己的主。”这是一句真真的话，她根本没办法做主，所做的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夹缝求生，借力打力。
    梅亭心里有些慌，喃喃说道：“我见过几次三房的二姐，她嫁过去，明明是嫡妻，但日子还是不好过。嫁给皇亲国戚，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没办法撑腰。”她仰着头，眼里有些含泪：“我倒宁愿你嫁的是三皇子，至少咱们林家可以撑腰。”
    林蘅芜从袖口抽出袖帕子，为她擦拭眼泪，一字一句地说道：“比起三皇子，我宁愿嫁给太子。”
    她自问除了容颜，并未有什么差人一等的地方。凭什么要嫁给那样恶劣的男子？
    便是太子也并非她心中的良配，她为什么不能凭借自己，而存活下去，而非得一定要依靠其他人呢！？
    她从来都不是靠着依附别人而活下去的人，从来都不是。
    梅亭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的焦躁似乎都平复了不少，缓缓说道：“是我一时着急，口不择言了。”
    像梅亭这样的少女，是父母的手心宝，从来都不需要背负那些为家族联姻的事情，在她眼中，只要不是正妻，那就都不对。哪怕太子身边的侧妃位置，也是多少少女求之不得的位置。
    “你也是关心则乱。”林衡芜笑着说道，显得风轻云淡。
    梅亭拉着她的手，埋怨道：“我一听母亲说，就吓坏了，偏你早早的知道，却和个没事儿人一样。他如今登门拜访，说是要送回林家的小姐，可还不是为了说你的事情。”
    邻家的小姐指的便是林幽若，林衡芜听到云雀的回禀之后，心里面已经有了数。
    林幽若的确厉害，不过她能这么准确的找到太子的行踪，肯定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这场漩涡，越来越宏大，卷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好玩。
    “我那庶姐回来了，那可是好事，她和三皇子还有一场没有完成的婚约呢！”林衡芜打定主意要看好戏，卷进来的人越多，这场戏就越热闹，她就越高兴。
    “我怎么觉得你有一些幸灾乐祸？”梅亭歪着脑袋：“倒是少见你这样，看来你和那林幽若关系也不怎么好，也对，肯定不好。”
    林蘅芜看着她，俏皮的说：“我把所有的好都给了你，跟别人自然就不好了。”
    梅亭拉着她的手，提议道：“要不我们偷偷过去看看，若是太子长得好看……”
    还没说完，林衡芜扑嗤一笑：“你这人，见了好看的便没了底线。”
    她有些不好意思，昂着头道：“你可别说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我自然喜欢，否则也不会这么喜欢梅亭姐姐对不对？！”林衡芜笑着说了她一句，笑得天真烂漫。
    心中越是焦躁，她便越要风轻云淡，很多时候，情绪是不能泄露出来的。
    一个人表露出来的情绪，便是弱点，被人抓住了弱点，就永远都没有翻身的余地。
    而这也是她养成的一个习惯，因为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远远要比流露出太多情绪的人看上去更加的靠谱。
    情绪上面，可以有万般波动，但面上，只能有笑容。
    梅亭见她笑得灿烂，心里的思绪也抚平了不少，没了那股焦躁的意味，她开始变得平常心起来：“我说咱们到底要不要去偷看？”
    林衡芜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只怕待会儿便会有人请我过去，哪里用偷偷去看，只是你，怕是去不了。”
    梅亭一怔，还没说话，就听外边不断的有敲门声传来，云雀喊道：“小姐，正厅来人，请小姐过去见人见客。”
    说曹操曹操到，其实林衡芜早就听见了不一样的脚步声，方才知道的，可是这在梅亭眼中便成了她未卜先知，眼中还流露出了丝丝的崇拜。
    林衡芜笑着在她的额头上揉了揉，然后说道：“我出去之后会吩咐春意给你做一些糕点，然后你便留在这里喝茶，我去去就回。”
    梅亭躲开她的手，抱怨道：“你去吧，不过有一点，我是你的姐姐，怎么总感觉我是你的妹妹一样？”
    那是因为，林衡芜活了两辈子，别说做对方的姐姐，论起年纪，便是做她的母亲，也是使得。她喜欢梅亭，像是喜欢妹妹，又像是喜欢女儿，招了招手道：“既然是出去见客，总要打扮一番。”
    “我记得你穿过一身暗绿色的襦裙，就是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玉兰花的那一个。”梅亭饶有兴致，将婢女们叫进来之后，便开始吩咐找衣服。
    林衡芜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云雀给她梳妆，也嘱咐道：“不失颜面即可，不用太过精致。”
    太过精致，显得刻意反而落得下成。
    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身上穿的是一件梅亭选的衣服，极为的衬出了林衡芜的身形，穿在身上，当真有一种身形如柳的感觉。
    梅亭捂着嘴，惊讶道：“蘅芜，你今日真美。”
    林衡芜无奈一笑，在她额头上用力的敲了一下：“你别闹了。”
    她笑嘻嘻的说：“打扮成这个样子，肯定能折服太子，让太子殿下一见倾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