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112章 别放过

    那双细长的眼睛,瞥了眼林衡芜,林婉月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妹妹许久不见。”
    她淡淡一笑,随意的落座:“是许久不见了,姐姐可是瘦了许多。”
    林婉月皮笑肉不笑:“托了妹妹的福。”
    她被送到那样的地方,没有下人伺候,还要看人脸色,好好的小姐,活的都不如一个奴婢。甚至要亲手去做粗活,吃那样差劲的东西。
    若非有一股复仇的信念支撑她,她指不定边跳井自尽了,那样苦的生活,才不是她林婉月该过的。
    现在她回来了,一定要将林衡芜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踩死。
    这便是回来的目的。
    可惜人这一辈子虽然有很多目标,但有可能达到的却是寥寥无几。
    林衡芜神色淡然,仿佛听不出她话中所讽刺的意味,随意的说道:“姐姐能过得这样好,全靠你自己有所举动,与妹妹有何关系?”
    林婉月死死捏着手中的绣帕,像是要撕碎一般,垂眸之际,将眼中的毒怨掩饰的干净:“没有妹妹哪来我的今天,我日后一定会报答妹妹的恩情。”
    若没有林衡芜,她仍旧是林家的二小姐,会撒娇,讨得父亲的欢心,将来嫁一个好男人,然后顺顺利利的过完这辈子。
    哪怕是林幽若她也能比一比。
    正在想着,忽然有些恍然,林幽若又在哪里?
    大夫人,二姨娘都死了,林幽若被扔到半路上,至今未归,而自己呢?被送到了庄子上,唯有那一个,连活下去都很艰难的林衡芜,活的这么好。
    原来,都是你!
    林衡芜含笑,笑的那样,风轻云淡:“我待姐姐之心,不及姐姐待我之心来得厉害,该是我好好报答姐姐才对。”
    昔日的屈辱,欺负,一点一点的划过眼前,她仍旧笑着,笑得那样开心。
    她所经历的,必将千百倍的奉还。
    林幽若也好,林婉月也罢,包括三皇子,她一个都不会饶过,该死的人,迟早都会死,不着急。
    林婉月尖锐的目光盯着她,盯着那张面具,忽然嫣然一笑:“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妹妹不过回来一会儿,我都不敢认了,这面具要是换了我,怕是都认不出来。”
    场间一片火药味儿,浓郁得让人窒息,老夫人此刻还没来,伺候的婢女都低着头,仿佛听不出来这些言外之意,毕竟她们都是在老夫人面前伺候的,个个都是人精。
    梅亭听出是在讥讽林衡芜脸的问题,掐着茶碗,饮了一口,缓缓放下,然后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地说:“这天儿怪热的都是自家姐妹,降一降火气吧!”
    她不清楚这其中的始末,但她下意识地就要帮林衡芜,无论对错,不需要什么。
    林婉月忌惮的扫了梅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被关了一次,总算聪明了许多,至少这什么人不能惹,还是稍微懂了一点。
    林衡芜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若是二姨娘见了我,只怕也认不出来。呸,我这张嘴,真是没把门儿的,怎么能提她呢!”
    那态度里的不屑,一目了然。
    这方才是林婉月的弱点,二姨娘是怎么死的众人都心知肚明。虽然是林衡芜借着林青宵的手弄死了,但罪魁祸首还是她。而归结到最初还是林婉月先找林衡芜布这个局,才给了可乘之机。
    林婉月的心中,一直内疚呢,有内疚便是弱点。
    她蹭的站了起来,那双手死死地握紧,这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匆匆往前几步,来到林衡芜面前,质问道:“午夜梦回,妹妹良心能安?”
    林衡芜抽出一方帕子,擦拭着嘴角,遮住那笑意,纵然是关了许久,长进,却也不多。
    良心难安,这种话可以质问很多人,比如林幽若和三皇子怎么会狠心置自己与孩子于死地。
    比如林青宵,自己是他的女儿,除了利用价值,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
    也可以问一问二姨娘和林婉月,欺辱自己的时候良心能安?
    林蘅芜所有的记忆当中,都是她们在高高在上的欺负自己,笑得很开心,可以确定的是,她们没有丝毫的良心不安。
    在过后理直气壮的质问,往往是最恶毒的那一个,因为她一直理直气壮的欺负别人,习惯了,勇往直前,就连质问,都显得毫无理智可言。这样做并不能带来什么,无非是下一次欺负人的时候,他们能显得更加的理直气壮。
    林衡芜面带微笑,很快将微笑转化为惊愕,诧异的问道:“婉月姐姐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不懂,你不懂,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她越说越激动,手抬了起来,像是要打下来一般。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斥责:“放肆!”
    这一声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林婉月的脑袋上,她顿时清醒了过来,后退了好几步,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诰命夫人的老人走了出来,梅亭连忙过去搀扶,小声嘀咕道:“祖母,你总算来了,婉月好生的吓人。”
    林衡芜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吧嗒吧嗒的,坐在原地,擦拭着眼泪,什么都没说。
    老夫人被搀扶着在上首坐下,看着要随自己入宫的三个孙女,指了指林衡芜:“去安慰安慰你妹妹,哭个大花脸,还怎么入宫?”
    梅亭知道这是在说自己,立刻便过了去,安慰着林衡芜道:“你有什么委屈便说,祖母在这儿呢!断断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她还没说话,林婉月便已经先出声道:“祖母,是蘅芜先要激怒我的!”
    “我没有。”林衡芜擦拭了一下眼泪,欠了欠身,温顺的说:“是姐姐忽然提起了二姨娘,然后便怒了,我也好生的莫名其妙。”
    “我……”
    林婉月刚要反驳,老夫人便已经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听见了。”
    她一双三白眼滴溜溜直转,委屈地唤道:“祖母,是她先提我母亲的。”
    “你的母亲只有一个,便是已经亡故的郝连夫人。”老夫人是正室,自然维护正室,声音充满了不悦的说道:“今日我念你生病养伤未愈,便不计较了,日后你一定要分清楚了。”
    林婉月在不甘心,也只能咬了咬下唇,道了声是。
    老夫人也没有太多训斥她的意思,毕竟眼下进宫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招了招手,梅亭立刻走过去扶着老夫人,老夫人站起身来,又看向林衡芜,后者立马乖觉的过来将人扶住。
    一左一右,三人同行,剩下林婉月落在三人后面,说不出的憋屈。
    这次离开是乘坐马车,因为是要入宫,所以不可带奴婢,梅亭主动和老夫人乘坐一辆。
    林衡芜自然和林婉月一样,两人上了马车,车内的气氛很不一般,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随时都会破车而出,敌意十分的明显。
    马车开始行走,轱辘的声音很响亮,却不足以掩盖林婉月说话的声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装柔弱!”
    林衡芜淡淡一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脑子。”
    林婉月是那种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在经历之前的事情以及现在明晃晃的挑衅之后,她整个人都暴怒了起来,面容甚至有些扭曲,一瞬间就从自己的头上抽出一个尖锐的银钗,照着林衡芜便扎了过去。
    车内的空间不小,却也不大,若是换个普通女子,肯定会被这突然的一钗划破脸。
    然而林衡芜敢激怒她,就有自保的手段。
    况且她精通武学,便是此时一个大汉而来,她也有把握将人撂倒。
    所以,她轻易地捏住了林婉月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捏,对方吃痛,手便松开了。
    “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手段?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便是我最绝望的时候也未曾用过。”林蘅芜一直都非常的清楚,她的性命十分的宝贵,无论是谁,用什么条件来换,她都不换。
    说完,她甩开了对方的手。
    林婉月的面容狰狞,其实那是崩溃之前,最后的顽强抵抗:“我的确不如你,即便是拼尽全力,可是你我都只有一条命,这一次躲过了,不代表下一次你能躲过?!”
    林衡芜面带温柔的微笑看着她:“你说错了,你不是不如我,我们之间的差距,大约就是,你的极限,我的起点。”
    她喜欢用温柔的话,将自己的敌人,一点一点地逼入绝境。
    当然这些温柔的话也许很刺耳,但那都是实话,在这个人人都说假话的时候,说实话,难道不就是最大的温柔吗?
    林婉月拼命的捂住嘴,二姨娘死的时候她哭过,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她哭过,吃了那么多苦的时候她哭过,可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哭的这样的绝望。
    实话从来都是让人绝望的。
    而林衡芜,喜欢看她绝望的样子,很能和当初的自己重叠。
    谁都别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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