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111章 仙抚

    仙抚应下,两人携手便出了门。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游园,虽然天气有些炎热,但是走在树荫之下,还是较为清爽的。
    她并没走远,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晃荡一下。
    站在长廊下,只瞧着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旁边有溪水流淌,一座小桥横跨在流水之上,有不少婢女从那上面上上下下的离开,声音悦耳动听,和小桥流水,倒是成为了一曲动人的乐章。
    林衡芜忽然有些惋惜,自己不会绘画,否则曲径通幽处,逶迤曲折,常春树和迎春花黄绿相映,旁边有小桥有流水,还有美人,若是能画下来,当是一副极美的水墨画。
    “仙抚,你可会画画?”她自己不会,自然问身边人。
    仙抚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奴婢父亲当初,只叫奴婢读书写字,琴棋书画一概不精通。倒是春意,她在四爷房里伺候过,能在四爷跟前伺候的人,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似乎她画画就是很好。”
    林衡芜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心想,下次如果再赏景,肯定要带着春意。
    别看花开的好,过了花期一样会败落。她不喜欢这种转瞬即逝的美丽,能长长久久的留下来才是最好的。
    堂后栽着几颗苏铁树,一片翠绿,叶子宽大,做出一方阴凉的天地。顺着看过去,便见一片翠绿。
    林衡芜瞧着,饶有兴致:“自幼闻君心是铁,开花要待上千年,嫣红若象老顽固,直叫春风不敢言。铁树银花镂金井,铜枝曾驻梨花蝶。低鬟染尽故园色,细钗划破鹅黄月。传闻此物千年开花,不知可曾有人见过?”
    仙抚细细凝思,轻声细语道:“奴婢未曾亲眼看过,不过既然是书里有记载,想必是真的。”
    林衡芜摇了摇头,目光瞧着那一片翠绿:“我不信,是书里说的,那都是人写出来的东西,人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值得相信呢!”
    仙抚听了她这话,微微一怔,知道自家小姐待人看似温和,实际上冷漠,却不想,竟是谁都不信的那一种。
    她也曾见过这种人,便是她父亲,可是父亲是经历了,极大的背叛之后方才如此,自家小姐,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她的沉思并未逃过林衡芜的眼睛:“你觉得我很奇怪?”
    “奴婢没有。”仙抚犹豫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奴婢只是觉得,若是连人都不能信,那还能信什么?”
    她挑了挑眉,颇为意外:“我不是没见过大家小姐落难,但是落难之后还有你这样的心绪的女子实在是少。”
    仙抚听她这么一说,低下头来:“其实奴婢一开始被卖到的地方,是百乐坊。”
    这百乐坊乃是官家所开的青楼之地,林衡芜一听,她说,最初流落的是那样的地方,便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一段故事的。
    这个故事很简单,也很简洁,仙抚用了两句话便概括完了。
    “我流落到了那种地方,昔日的闺中手帕交当了首饰,像长辈求来了银两,将我赎了出来。然而我是贱籍,连像个良民一样出去居住都不行,于是经过官府,辗转又来到了林家。”
    林衡芜听她说完,问道:“你那闺中密友待你的确是好,只是她待你这样好,为何不将你带入她家?”
    她摇了摇头:“是我不肯去,我宁愿吃些苦,也不肯让她见我落魄。”
    林衡芜听了她的回答,并未说什么。
    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有时候面子比里子更重要。
    两人正在长廊里闲逛的时候,外边下起了雨,所幸的是,这场雨并不大。
    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一曲曲动人的乐章,溅起烟雾朦胧,远远看去,亭台楼阁如画。
    那高大的树木像是撑开的绿伞,枝条不计其数,叶子密密麻麻,尽情的享受着这场来之不易的雨。
    晴天下雨,其实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空中没有丝毫的阴云密布,在这场雨过后,太阳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更加的炙热。
    草地上的新绿,在雨水的滋润下,越发显得绿油油。
    泥土清新的味道,站在廊下有闻的到。
    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在一片绿色上,一朵朵一簇簇,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雪,洁白如斯。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
    仙抚面带微笑:“这可不就是雨过天晴吗?”
    林衡芜眯着眼睛向外看去:“雨过天晴之后,又会有阴雨,又会有太阳,又会有雪水,又会有冰雹。老天爷永远都不会停下它的变脸,人只有死亡的那一刻,才会定格天空。”
    仙抚动了动唇,却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是真的。
    人的一生需要欣欣向荣,但是偶尔也会被负能量纠缠。
    这个时候往往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平日里被忽略了的寂寞,爬上城墙,化身为杀手,完美的双手,不发抖,轻而易举地将守卫割喉。
    然后,痛苦扑面而来。
    但是对于林衡芜来说,她的痛苦往往是触及到一个点,不分场合,不分时宜的爆发出来。
    她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化,现在看来很不成功。
    其实他从不觉得负面情绪有什么,即便是那股情绪排山倒海的涌来,几乎将自己湮没。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阻挡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因为如果试图阻挡的话,只会让自己备受煎熬。
    那些不能坦然面对的东西,就像黑影里的小人,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只有看开了,放在光明正大之下,将这一切的问题,都不看作是问题。那么情绪也就不重要了。
    不能抵抗,就试着接受。这不是妥协,而是成全。
    成全自己,别再那么痛苦。
    这些道理听上去很容易,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十分的艰难,很多道理当时听了很有意思,但当设身处地的代入之后,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句屁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才有因地制宜这句话。
    时间有时候过得很快,这日清早,便仔细的收拾了起来。
    衣服首饰提前一天便已经送了,都是一样的服饰,头饰,以防止她们不懂规矩,在穿了冲撞宫中妃嫔的衣服。
    红色是皇后才能穿的颜色,入宫绝不可穿,常贵妃虽然没有名分,但却是实质的后宫之主,皇上特意准许她穿皇贵妃才能穿的明黄色。因此为免冲撞黄色,这一系的也一概不许穿。
    林衡芜坐在梳妆镜前,薄粉敷面,眼角处扫了一些粉红,嘴上抹着胭脂,春日桃花一般,傲然屹立,占尽春风。
    云雀为她梳着凌虚髻,其髻交集拧旋,悬空托在顶上,如云盘回,摇而不脱落。也是一种极为费工夫的发髻,用了好几根钗子作为固定。
    玉钗在下,发髻中心缀着一颗美玉制成的桃花花瓣儿,缓缓晕染开来的粉色,配上妆容,眼中仿佛有波光流动。
    发饰当中并未有金器,却已经极好地展现了小女儿的风姿,不过,为了不叫别人小瞧了去,耳上坠的是一对金镶珍珠耳坠,细腻而华贵。
    身着一件素锦青色荷花印褙子,两种深浅不一的紫色纠缠着点缀着衣镶,上面撒了一些水钻,和上面的花纹交相辉映。印染的池上荷花荡漾在池中,清丽宜人,在这个季节十分的应景。就连衣袖口,都适用嫩黄和粉青色交织出缓缓荡漾开来的美丽。
    她站起身来,微微抬了抬手,便能看见戴在洁白手腕上的,珊瑚手钏。
    云雀有些不解的问道:“这身衣服怎么反而不及小姐平日里穿的靓丽?”
    仙抚倒是明白,解释道:“未出阁的女儿入宫,若是打扮得太过耀眼,难免碍了别人的眼。”
    何况谁知道陛下是否出席,当今天子虽然尊贵,但已经年近五十,谁,不怕呢。
    林衡芜多看了仙抚一眼,心里琢磨她是谁家的姑娘,听这话的意思,竟也是进过宫的。
    没有过多的纠结,便已经离开了。
    抵达正厅的时候,便见梅亭已经到了。
    其实说是适龄的姑娘,也不过是林衡芜,林梅亭,舜华因为已经定了亲事,便不算其中,舜英还没及笄,差了两岁,所以随同一起前往的,便是林婉月。
    事隔多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几个姑娘们穿的都一样,头饰也差不多,若说有什么,极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气质了。
    梅亭一身青衣,虽然端庄,但那少女的活泼透露无遗。
    林衡芜呢,面带微笑,但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青衣穿在林婉月的身上,却有些死气沉沉的味道。她自从上次的事情就被送到了庄子上,美名曰静身养性,不知这静身养性如何,反正她瘦了不少,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还略有些人不胜衣。
    她本不是什么绝美的女子,只是较为清秀而已,平日里打扮起来也用心。但是从庄子里放出来,难免显得疲惫,纵然是满脸脂粉都遮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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