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85章 不嫁

    两个人其实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你我一见,其实就是故人。
    光芒拉的很长,两个人相拥,像是溺水中紧紧相拥的两人。
    当天下午,两人出府。
    林衡芜一直觉得,约见一个外男其实是一个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一个不熟悉的外男。不过当看见林子维之后,她便明白,为何梅亭这么顺利了。
    林子维对于姐妹,当真是有一种无条件的纵容。在将两人成功带出府后,他就坐在马车上充当车夫,看着车边的两个姐妹,认真的说:“我就不上去了,不然尴尬。你们去吧,别怕,要是受到了欺负,我在帮你出头。我打不死他,老三也得弄死他。”
    三郎和梅亭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一直都很疼爱妹妹。
    梅亭用力的点了点头,围好面纱,拉着同样带着面纱的林衡芜往寂静的小巷里走去。对着朱漆的大门敲了敲,很快便有人开门。
    那是一个少年,带着少年特有的英姿勃勃,眉宇间都是不可一世的锋芒,与冲破云霄的勇气。他在看到两人之后,后退了几步,让人进来,抿了抿嘴,看着两人,最终将目光落在梅亭身上之后,生疏有礼的唤了一句:“林小姐。”
    梅亭欠了欠身,林衡芜其实很佩服她,能在这个时候保持平静的,不过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梅亭一把掀开自己的面纱,直视对方:“钱少爷可知道我是谁?”
    钱公子怔了一下,回答道:“林家的小姐。”
    梅亭骄傲的抬了抬下颚:“对,我是林家的小姐,二房唯一的嫡女。我父亲虽然只是翰林学士,但我大伯是吏部尚书,三伯是荀州太守,四伯是兵部侍郎,五伯刚刚领了太仆寺员外郎一职。我林家除了嫡系,还有旁支在朝为官,不计其数。你可知道?”
    钱公子敛眉,微微有些不悦:“小姐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我是林家的女儿,不是路上的阿猫阿狗,不是你能随意耍弄的!”她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说道。
    钱公子始终保持着淡漠,抿了抿薄唇,抬起下颚:“林小姐说的,我一个字都不明白。”
    “人在做天在看,你明不明白,老天都在瞧着。你钱家好歹也算是一个清贵人家,别做出这么有辱斯文的事情。”梅亭的秀眉在浮动,她当真是气急了。没成亲,就来了个庶出的孩子,将林家的脸面置之于何地?将她梅亭置之于何地?
    若非被林衡芜撞见,她便要生生的吃了这个哑巴亏。
    钱公子也有些愠怒,大家公子身边都是有通房的,他一时到没想到是这个,只以为对方是在侮辱自己,侮辱家人,顿时脸色铁青:“我当真不知道,林家小姐是这样骄傲到目中无人的人。骄傲侈泰,离度绝理,其唯无祸,福亦不至矣。还请林小姐慎言,我钱家虽然不及林家,但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
    梅亭瞧着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骄傲奢侈,背离法度,违反常理,即使没有祸害,幸福也不会来临。不愧是清贵人家的公子,开口便是典故。可是我虽目中无人,却不妨碍他人。钱公子,你,你们钱家才是祸害旁人的人!”
    “林小姐是否有些放肆了!我同样也不是林家小姐能随意指责的。今日约见,本来就不合规矩。林家小姐若是这般无礼,恕我不能陪同。”钱公子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怒火,像是将人灼伤一般。
    林衡芜见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摘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露了出来。
    这太有辨识度了,钱公子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她言简意赅的说:“令夫人似是有孕了。”
    钱公子一怔,怀孕?夫人?润润有孕了?他不敢置信,就算是他爱润润,可是未成婚就有子嗣,那是丢尽脸面的事情。若非不得已,谁会让庶出的孩子生在嫡出前面?
    他明白了梅亭的怒气从何而来,脚步也有些不稳,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回去会验证。”
    “不必了。”她十分冷静地说。梅亭自幼与兄长一起,饱读诗书,不是个蠢人,脸既然已经撕破了,那就在彻底一点的好。
    钱公子底气没有一开始那么足了,皱眉道:“你们想让我怎么样?”
    “不要上门求亲。”梅亭看着他,平静的说:“把我送你的香囊还给我。”
    钱公子抿了抿嘴,见对方眼中一片漠然,刚刚有些焦躁的心瞬间冷了下来,冷漠的说:“不知道去哪了。”
    梅亭嫣然一笑,带着振奋人心的美丽:“也罢,留不住的东西,扔了也好。”她说罢,转身离开,毫不犹豫,带着决绝的狠意。
    你非我良人,我何必多费口舌?
    林衡芜摸了摸自己头上垂下的墨色翡翠荷花小提头坠,漫不经心的说:“怀孕会让月事推迟。大夫至少要一个半月能把脉出来,但是女子到了月份,就能感知出来。”
    该说的,该挑拨的,她说完了,便没有停留的价值,赶忙快步跟上梅亭。
    钱公子站在原地,良久沉默不语。院内的柳树在摇曳,像是少女在起舞,碧玉垂下绿丝绦,拖烟拂水楚轻腰。
    远远看去,翠绿的颜色十分的漂亮。
    梅亭走的很快,像是把一切都发泄出来一般。林衡芜跟着她走了很长时间,见她额头上直冒虚汗,腿都有些发抖,方才将人拉住:“好了。”
    梅亭停下脚步,眼睛有些红。她扶着柳树,风拂过,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她的青丝也跟着飞扬,红彤彤的眼睛,在乌黑的发丝下,格外的惹眼。
    无论刚才她表现得多骄傲,实际上都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刚才伤到她的,是她即将要嫁的夫婿。
    林衡芜轻声说:“都过去了。”
    不是安慰,而是陈述。
    梅亭点了点头,忽然笑了:“其实不用嫁他我听高兴地,我不喜欢他,他总是板着脸,也不笑,我还怕。”
    林衡芜跟着她笑:“你刚才可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咱们现在,不宜和他撕破脸。”
    “是,我明白,可是我不甘心,明明我才是低嫁的那一个,凭什么他对我一脸嫌弃。”梅亭抹了一把眼泪:“别人家的嫡女,都是用来联姻,就像是三房的二姐姐,她嫁了一个皇室宗亲,她刚嫁过去三个月,皇上就给那宗亲指了个侧妃,谁都没发说。我很好,父亲母亲为了不让我受委屈,特意找了在家事上不如我们的,结果这种待遇,那我嫁他做什么?你看他嫌弃我的样子!”
    林衡芜温柔的说:“可能是因为,你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吧。他嫌弃的不是你,而是除了他心上人以外,所以的女子。”
    听到她这么说,梅亭心中稍稍有了些许安慰,视线掠过她,停在身后的马车上。
    林子维驾着马车,嘴里叼着稻草,笑着道:“你们跑的太快了,我都怕跟丢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同时笑了起来。
    对于少男少女来说,天是不会塌陷的。她们目前的大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中的飘渺一眼,人生的路途慢慢,这样的小事,该是在时光的洗涤之后,轻轻松松的仍在脑后。
    当有一日想起来,也不过淡淡一笑,不以为然。
    回府之后,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处理,林衡芜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插手本来就不对,故而跟两人说了,这是她就不掺合了。
    林梅亭明白她也难做,所以将事情一说,说的时候也没提及林衡芜。不过林子维倒是不介意插手,而且还信誓旦旦的单薄,钱少爷有多不是人。
    二夫人那样疼爱女儿的人,听了这样的事情,顿时便息了心思,也气急了,捏着手帕道:“钱家这个不是东西的,难道想让我女儿嫁过去就做母亲么?他们钱家不要脸面,我们林家可是要的!”
    梅亭趴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掉着泪水,哭的是梨花带雨:“女儿不想嫁给那样的人,半点规矩都没有,嫁过去了,说不定就是一个宠妾灭妻的。我好好的林家女儿,怎么能她作践?”
    林子维递了一个糕点上去:“哭累了吧,吃点东西吧。”
    梅亭本来还想在使劲闹闹,见林子维的样子,顿时哭不出来了,强忍住笑意,擦了擦眼泪,低着头也不说话。
    林二爷也在,听了事情的始末,当即便站起身来:“这事我会处理,真没想到,钱兄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两袖清风的御史也有这一日?!当真是辜负他清流的名声!”
    得了父母的双重保障,梅亭这才放心的被婢女搀扶着离开,林子维跟着她一起走,弯着眼睛翘起嘴角,小声说道:“恭喜脱离苦海。”
    梅亭扬起了一个笑容:“回头给二哥哥绣个漂亮的笔袋。”
    林子维在她脑袋上用力的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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