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80章 表亲

    碧玉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赔笑说道:“是是是,奴婢这便去看看。”
    郝连奕因为此事有些尴尬,靠在花梨木交椅上,看着对面坐在炕上的林衡芜,摸了摸鼻子道:“碧玉姐姐喜欢胡言乱语,表妹可不要和我计较。”
    林衡芜视他为兄,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说:“碧玉胡言乱语,我和表哥计较做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便乐了起来。
    有些感情很纯粹,若是弄的复杂了,反而让人心烦。
    郝连老夫人年纪大了,说了会儿话便困倦了,林衡芜适时地起身告退,并且说好了,日后肯定常来常往。老人家拉着小外孙女的手,有些老泪纵横:“这么多年,那老头子固执,不肯叫我将你接回来。让你受苦了,日后回了京城,有事外祖母给你做主。”
    林衡芜动了动唇,忽然跪下,伏在膝盖上轻声道:“蘅芜知道。”
    前世便是你拖着病体,入宫像常贵妃说明,在贵妇圈放言,流着郝连家血脉的女儿,不与人做妾,硬是逼着三皇子给了正妻的位置。
    日复一日的教导我该如何持家,用郝连家像三皇子施压,不许他纳妾。
    一切的一切,都是外祖母的疼爱,蘅芜知道。
    那双干枯像是树藤的手不断地抚摸着毛茸茸的脑袋,郝连老夫人隐约想起女儿嫁人的那一天,也是这般。她怜惜的看着外孙女,小声说:“你把面具解下来,给外祖母看看好不好?”
    关于胎记的事情,她听郝连奕说过了。
    林衡芜温顺的解开自己的面具,那半张脸露了出来,若没有那嫣红,称得上是国色天香,可是若有,那便成了玉面修罗。
    郝连老夫人抚摸着那半张脸,温柔的说:“戴上吧,面具戴在脸上,别戴在心里。”
    她将面具戴上,嫣然一笑:“孙女明白。我遮面,是为了不让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并非我不敢面对别人。”
    郝连奕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自豪道:“我妹妹聪慧过人,寻常人怎么识得石中玉?所以只好暂时掩饰一下了。”
    林衡芜抿嘴一笑,对于他的话已经免疫了,反正表哥就是爱夸人。
    “我记得上次常贵妃赏了一斛上等的北海黑墨珍珠,正好,你用来打首饰还是怎么装饰,都好看。还有那新疆和田玉掐金镯,是老头子生前送给我的,我不喜欢他了,东西就给你吧。”郝连老夫人左右望望:“碧玉呢?”
    林衡芜动了动唇,老夫人的记性,真的是太差了。嘴上说不喜欢祖父,可是外祖父去世,打击最大的还是外祖母啊。
    郝连奕知道她离不开碧色,便出门将碧色叫了回来,碧色听着郝连老夫人嘟囔要送林衡芜的东西,连忙去找了出来。收拾收拾,竟然收拾出了一盒子,都是一些珠宝首饰。
    林衡芜心里暖的不行,估摸着是因为自己今日来,打扮的太过素净,方才叫外祖母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吧。
    就这样又留又送,折腾了好半天才走成。
    墙角的石榴花开的正好,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像是彩霞被搅碎了,撒在翠绿的枝叶上一般。
    侧门门口,郝连奕舒了口气:“祖母年纪大了,有时候一句话甚至要说上好几遍。”顿了顿,他叹惜道:“祖父过世之后,祖母嘴上不说,可神色都消瘦了不少。”
    “几十年的夫妻,自然是情深意重。”林衡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平静的说:“我姓林,若是真的在郝连家居住,也不像话,外祖父是对的。”
    郝连奕的目光透着怜惜之色:“妹妹受苦了,外祖母心中也不好受,她一直都想接妹妹回来。如今回来了,妹妹就常来走动,若是林家那边的人阻止,或者说了什么……”
    “表哥忘了,我身份不一样了。”林衡芜有些自嘲的说道。
    他的脸色不如一开始好看了,秀眉拧着,很是忧虑的说:“太子那里,我是真的伸不上手。”
    “就算能,也不要管。”
    一些事情在脑海里划过,若非心疼自己,表哥怎么会在前世介入这一系列的争斗之中。她抿了抿嘴,眼角甚至有些红,一字一句的说:“表哥这样干净透彻的君子,怎么能因为我触碰到污物。”
    郝连奕温柔的看着她,带着些许无奈:“我本来就在,况且我也不是君子。”
    林衡芜一瞬间想到了孙幸,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道:“我上次就说过,君子有很多解释。表哥在我心中,便是君子。盖世无双的君子!”
    他听着话,笑了起来,霎那间拨云散雾。这种清丽的笑容,明媚却不刺眼,让人觉得舒服。他运功飞起,踩在墙上,摘下一朵石榴花,翻身跳了下来。
    深色胭脂碎剪红,正是石榴花的好时候,因此开的极为艳丽。他笑着递了过来:“那我就祝表妹像这石榴花一样,春花开尽见深红,夏叶始繁明浅绿。只知结子熟秋霖,不识来时有筇竹。开花结果,芳龄永存。”
    石榴花和红梅远远看去很像,不过开的时节不同,也是两样截然不同的东西。
    车夫看了看天色,提醒道:“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
    林衡芜瞥了眼天空,手直接收下花朵,微笑道:“表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外祖母见了我,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了母亲的,你回去好好的安慰一下吧。”
    郝连奕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表妹路上小心。”
    她欠了欠身,看着郝连奕的背影步入侧门,然后红门关闭。她上了马车,透过帘子可见墙都难以遮挡,盛开在外的石榴花,经风摇曳,似舞腰轻摆,芳香不尽。
    天空中渐渐下了雨,夜露打湿了美丽的花朵,日晒露逝,如美人脸上的泪痕新乾。
    云鹊坐在马车里,小声问道:“小姐,咱们走不走?”
    林衡芜收回目光,平静的说了一句:“走吧。”
    马车开始缓缓的前行,就在将要回到府邸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她忽然吩咐道:“调转一下马车,我要去最近的首饰店。”
    云鹊一怔,随即说道:“小姐,外边已经下雨了。”
    林衡芜的指尖抚摸着紫檀帛画镜锦妆匛,固执地说:“祖母送我的东西,我总要早点做出来才好,按我说的做。”
    云鹊见说不通,只好掀开帘子,对着马夫吩咐道:“去京都最著名的首饰店。”
    马夫应了一声,调转马车,以最快速度抵达首饰店。林衡芜将首饰盒子递给云鹊,吩咐道:“你下去跟店内的老板说清楚,打造这黑珍珠的模版,就按着今年京都流行的来吧。”
    云鹊应下,仔细的包裹住首饰盒子,以防止被雨水浇到,方才下了马车。
    外边的雨淅淅沥沥,但升起了一些雾气,云鹊走了几步之后,就隐隐约约看不见身影了。
    林衡芜瞧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分神,手里的石榴花轻易就被人拽走了。她瞪着眼睛看过去,车夫已经凑了进来,随手从车窗扔了出去,她板着脸,一字一句道:“给我捡回来。”
    车夫皱了皱鼻子,靠在车厢里,哼道:“破花而已,你喜欢,回头我把郝连家的那树挖出来,送给你怎么样?”
    林衡芜懒得理会他,扭开头。
    车夫,或者说凤南瑾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去,好奇道:“小姐,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林衡芜哼了一声,不得不说,在京城看见故人的感觉还不错。她挪移道:“花孔雀身上骚包的味道,根本掩饰不住。”
    凤南瑾一身下人的打扮,灰色的着装却掩饰不住他俊美的容貌,那双剑眉挑了挑,眼中脉脉情深:“我不信,肯定是你我心有灵犀,你才认出我来的。”
    她有些无语,一脚踢了过去,直接踢在了凤南瑾的小腹上,止住了在这么小的车厢里,还在不断靠近的凤南瑾,冷声道:“林家这种高门大户,怎么会有你这样没规矩的车夫,竟然还插嘴主子的说话。文人重礼,武人怠慢,郝连家的规矩没那么重,所以表哥没发觉,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凤南瑾对于自己肚子上的脚,很感兴趣,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是捏住那金莲,用力的一脱,软缎绣花鞋就下来了。
    林衡芜对于他的贱,实在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恶狠狠道:“你再这么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无辜的笑了笑,眨着眼睛,一副我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眼看着她怒气蹭蹭长,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想玩脱了,连忙将鞋子给人家穿上。换上严肃的表情说道:“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林衡芜盯着他,示意继续。
    那双眸子像是猫的眼睛,又像是最好看的琥珀,不是漆黑的,是透着淡淡棕色的,清澈的眼仁让人看了就会迷失在风暴之中。
    你真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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