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6章 算账

    一定要在郝连奕和凤南瑾之中,选一个的话,郝连奕才是她这辈子都不能背叛的人。
    一个是亲人,一个是盟友,会去选择谁,这是不用说的。
    她欠了郝连家太多太多的东西,一条命都还不清,百身莫赎。
    凤南瑾见她没有任何的表示,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怒火,一把抢过她抱在怀里的画,扭身就跑,转眼间,便已经没了踪迹。
    这个人究竟多大?三十岁的沉稳,二十岁的青春,和十几岁的俏皮,似乎都能完美的融合,除去身份,年龄似乎也成了让人好奇的东西。
    林衡芜茫然的坐了会儿,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嘴角却因为他孩子气的动作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这准备好的礼物就这么被人拿走了,她也有些头痛,无奈只好又画了一幅画。
    以孤山和一枝梅为景,孤怜瑟瑟,却又不屈不挠。
    旁边附字。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这么一折腾,便又晚了一些,待坐上马车前去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下午了,天空中又开始慢慢的飘起了小雪,画递给了云雀,自己手中捧着汤婆子,但凉意还是从脚尖冒了上来,只觉得遍体生寒。
    林州便是这样的冷,冬日的日子格外的多,原本在屋里烧着火炕,又有火盆子炭烧,没多冷了,出来了之后才发觉外面竟是如此的冰冷。
    她身上穿着一件水波文袄,外面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织锦毛绒披风,按理说原是不该冷的。
    用力捏了捏自己身上新制作的複襦,这衣服是大襟窄袖的样式,也是今年最新的流行款,就连布料都是难得的浅蓝色绢,往些年林衡芜根本没有这么好的衣服,这是最近大夫人派人做的,原本以为他是为了挽回贤妻的颜面,现在看来,只怕是别有用心。
    这里面儿填上的应该不是丝绵。
    她敛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暗暗盘算着怎么给予回击。
    马车一路上晃晃荡荡好不容易到了,两人便下了马车。递上一张帖子之后,门房便请了她进去,便派人通报里间。
    进了后院儿,便有婢女引着她往西面走去,进了一个打扫的非常清丽的院子之中,几朵红梅在傲然绽放着,艳丽的让人眼睛发酸。
    守门的婢女掀开厚重的帘子,她走了进去,暖气扑面而来,她僵硬的手方才好转。云雀为她解开披风,她去火盆前站着烤了烤手,里面烧的并非是她屋里那样的黑炭,而是银萝炭,烧的火热不说,还没有一点的灰气,丝纱的帘子被照得一片火红,像是孩子红彤彤的小脸:“我是来探病的,可是身上这么寒冷,若是给兰小姐带来寒气可就不好了。”
    里屋传来娇弱的一声:“林三小姐当真是心细如丝。”
    林衡芜觉得差不多了,才随着婢女往里屋走去。
    兰宓妃不愧是三家最宠爱的女儿,光是屋内的摆设,便是内敛华贵。窗户边摆着的不起眼的花瓶,瞧着那古朴的年代感,都该是前朝留下来的东西。
    兰家不愧是高门大户,果真有底蕴。
    兰宓妃靠在床榻上,脸色有些苍白,却不损害她的气度,虽然是在病中没有妆容,但是头发梳得整齐,哪怕是柔弱的坐在那儿,都有一种别样的刚强。
    下人们已经给上了茶,林衡芜握着滚烫的茶杯,只觉得打从心底的舒服。
    “都下去吧,我与林三小姐说说话。”她吩咐完了之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眼睛扫过云雀手中抱的字画,招了招手道:“这个便留下吧!”
    林衡芜伸手接过字画,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区区拙作却是一片心意,还请兰小姐不要嫌弃。”
    兰宓妃轻轻一笑:“林三小姐的大作,若非我小小的伸出一把援手,又怎么能得到呢!”
    林衡芜为想她主动提起云雀的事情,站起身来欠了欠身:“此事还是多谢兰小姐,只是我倒未曾想到兰小姐会出手相助。”
    “我闺名唤作宓妃,你该是知道的。我打听了一下,你我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既是如此,也算是有缘。我托大一声,唤你一声蘅芜,你也直接唤我名字便罢了,免得你我这般称呼生疏了彼此。”她含笑说道,让人生不起一丝的厌恶。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林衡芜依从她所言,心中暗暗道:两人该是没什么交情的,这般亲热是为何?她可不觉得自己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可以入了天女的眼。
    兰宓妃显得风轻云淡,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觉得这世间有两人便是因彼此而生?她们的生活轨迹,因彼此而起?”
    林衡芜想了想,回答道:“世间万物虽多,但皆是独一无二,怎会有相互影响的人?”
    “我也希望没有。”兰宓妃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低沉:“可是天意弄人,当有一天你顺着你的轨迹行走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人告诉你,你走错了,你走的是别人的轨迹,那又该如何?”
    “既然轨迹一开始,并非我愿而存在。那最后也不应该因他人不愿而结束。”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兰宓妃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的神色好了许多,似乎也来了兴致,拿起手边的画卷展开了,在触及那一首诗的时候,目光微微一顿:“你也觉得梅花很有气节?”
    本来就生在幽深的山谷,花枝向北,更不易见到阳光,所以年年开花都很晚。它品格高超,迥异流俗的风致,数九寒天,冰天雪地的时候来欣赏。
    她不待林衡芜回答,便自顾自道:“我却是不觉得,什么花,什么时候开都自有定数。何来气节之说?没得矫情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言语里充满了情绪,甚至透着攻击性,这样不淡定的兰宓妃倒是头一次见。
    林衡芜本是见院内都是梅花,为了迎合她的喜好放在画的,可她如此不喜,心中也有些不悦,淡淡的说道:“以物喻人罢了,诗人说梅花不如说,是说自己。”
    兰宓妃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你这是在说我眼中无清高,故而看梅花有无清高。”
    林衡芜确定了,她是在针对自己,明明一开始还算热络,可是在看到梅花之后,语气却是截然相反,透着讥讽。
    “兰小姐,看我便是这么看?”她反问道。
    兰宓妃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林衡芜去扶了一把,不动声色的扫过她的手腕,然后收起,果然。
    门外立即有人闯了进来,快步走来,着急道:“宓妃,你没事吧!”
    林衡芜一见是兰若来了,便起身让出位置。
    兰若连忙给兰宓妃顺气,充满敌意的看了林衡芜一眼。
    后者欠了欠身:“兰小姐病重?那蘅芜便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开。
    反正今日她是还人情的,如今也算是还了,那么多留无意。
    只是云里雾里的对话仍旧让她不解,却不愿意去深思,她不想步入任何别人设的局,最好的办法就是收敛自己的好奇心,不去追问,往往是避开局最好的办法。
    况且凤南瑾的身份,兰若的敌意,兰宓妃云里雾里的话,这些都没有一件事情重要。
    就是国孝过后,三皇子和林幽若的婚事,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让它更精彩。
    她其实已经不恨了两个人了,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所作所为能让自己从活一次活得精彩,活得痛快,这是多么好的事情。
    可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他既然折磨了自己,当然就要付出代价。
    毕竟那冰冷的水,溺死的感觉,她至今都难忘。
    寒风扫过她一个寒颤,刚准备加快脚步,赶紧离开院落,回到马车上,就听见有人唤自己。
    她回过头,见那人踏着风雪而来,脚边的雪沫子飞飞扬扬,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漫天飞雪之中也透着刚硬。他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林衡芜,便往边上的亭子里面走去。
    看样子这个亭子是时常用来赏景用的,里面还放着火盆子,火苗被用炭火压上,拿着钩子搁愣两下,便燃烧了起来。
    火盆子就在脚边,让她温暖了许多。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目光瞪着他:“什么事儿?”
    兰若决定先解决了自己的好奇心,挑眉瞧着道:“李老说,他是真的不曾察觉到催情之物,你究竟把东西放在哪了?”
    “花里面。”
    林衡芜不准备隐瞒,这种事情,只是他陷入盲点了而已,只要稍微认真一查,根本不是一个秘密。
    何况秘密只有自己知道,没意思,有人分享,才有趣。
    人总是喜欢先入为主,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熏香吸引过去,下意识的觉得熏香有问题,可真正有问题的是花,只要窗户一推开,空气流动了起来,那些催情药物自然就会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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