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静欧阳破》第37章 代替

    我带着莫失来到了我做杀手的时候居住的小屋内，莫失惊愕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郡主，您这是……”
    我含笑着看着莫失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不想瞒你，你应该知道我出了皇宫是为了什么？”我有些疲倦的坐在椅子上。
    莫失看着我有些无措的说：“郡主，可是奴婢是陛下派来的人。”
    我看着莫失认真的说：“可你是真心想要帮我的，我曾经是一个杀手，所以我知道你的真心有多可贵，我没有要求你背叛欧阳破，我只是想要好好的待你。”因为在我身为杀手的时候，我的心里是那般的期望能有一个人真心待我。
    莫失突然跪下看着我认真的说：“郡主，我定会保你周全。”
    我连忙扶起了莫失，看着莫失的眼睛说：“我不用你保护我，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你走吧，三天之后再来找我。”我知道莫失说了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但是这是我该受的。
    莫失不赞同的看着我：“郡主……”
    我浅笑着看着莫失：“莫失，我之前有个名字叫做梦毒女，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就算我没了武功，也断不会落在下风，你放心的离开吧!”
    莫失看着我惊讶的说：“你是梦毒女，那个传说中将毒使得出神入化的女子，中了你的毒的人便像做梦一样失去了性命，他们甚至不知道你的容貌？”
    我看着莫失点了点头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一边轻轻地将莫失推出了房门，一边摸索着床边的暗格，拿出了那有些发黄的焰火。
    还记得我这焰火第一次送到我的手里的时候，父亲看着我认真的说：“便当这焰火我从来都没有给过你，退出杀手组织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父亲不想看见你死在敌人的手里，你是我耗尽了心血培养的杀手，你会成为最厉害的杀手的，永远不要用到它。”
    我将窗户打开，毫不犹豫的点着了焰火，焰火炸到天空之上，绽放出红色的光芒，最后慢慢的化作一个毒字，我的心里如释重负，莫失那个傻瓜，只怕她不知道的是，我若想彻彻底底的摆脱这个身份，便是连毒都是不能用的。
    说什么离开杀手组织，那就是个笑话，否则古往今来这数百年来又怎么会没有一个杀手成功的放弃自己的身份，但是便是必死的结局我也要试一试的，况且未必会死。
    夜空中的焰火最后化作了点点红色的光芒划了下来，夜空中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我将许久不用的匕首缓缓地放到了床边，然后安静的躺在了上面，慢慢地进入了梦乡，等待着这最后的盛宴开启，等待着最后的挣扎消逝。
    放过了焰火第一天晚上我睡了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好觉，第二天早上将赖在我门口的莫失赶走，我焦灼的等了一天，却没等到一个来寻我报仇的杀手，我弹坏了我最喜欢的古琴。
    放过焰火的第二天，我干脆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等着有人找上门来，谁料半路太阳太大，我不得已退回了房间里，在做菜时一不留神放多了盐，没有吃上午饭，同样没有等到一个来寻仇的敌人，并且还失了眠。
    放过焰火的第三天，我顶着两个熊猫眼烦躁的将院中的杂草拔了个干净，其间从我面前路过了十六只蚂蚁，两个叫不上名的虫子，天空已经渐渐发黑，然而我依旧没有等到一个来寻仇的人。
    现在我顾不得身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地上，正在思考一件人生大事，我在别的杀手眼中难道已经过气了，为什么一个寻仇的都没有，眼见着三天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从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居然感到了挫败，即使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杀手，也不该门前这般凄凉。
    正想着，眼见着时间便快到了，我正准备回房，突然看见门前闪过一个黑影，激动地我立即拿起了身边的匕首刚要冲上去，就看见那黑影倒在了地上，后面露出了一身伤撑着门框的北堂悦。
    北堂悦用脚踢了那杀手一脚，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瘫倒在地上，鲜血在她走过的地方蜿蜒的形成一道水流，我脸色发白的将匕首丢掉，站在了北堂悦的面前：“这些天我没见到一个人向我寻仇，是你将他们都杀了？”
    北堂悦乏力的看着我说：“姐姐，我做的这么好，你不要绷着脸，好歹表扬我一下，好不好？”
    我无奈的看着明明身受重伤却撑着笑脸的北堂悦，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拿她该怎么办好，将为我自己准备好的伤药拿了出来，再回头，她已经晕了过去，我叹了口气，终还是将她运回了小屋里。
    将北堂悦放在床上，给她清理伤口上完药之后，我将处理伤口留下来的血水端出了院子“啪嗒！”我手中的盆掉落在地上，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看着自己面前蜿蜒的鲜血引出的道路，缓缓地沿着这条路走去，我依稀知道自己将看到什么，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转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依旧能够肆无忌惮的继续恨着北堂悦，继续恨着她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但是我没法说服自己停下脚步。
    拐过一个弯，我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小巷，还没处理的尸体一层铺着一层，我的手指微微颤抖，这里不仅是他们的鲜血，还有她的。
    怪不得焰火之后的三天没有一个人找上门来，怪不得身手那么好的北堂悦会伤成那样，怪不得……所有的真相都摆在这里，我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踉跄着转身逃离。
    回到了房间里，我坐在北堂悦的床前安静的看着她的脸颊，想起了她小时候追着我喊着：“姐姐，姐姐，你带我玩好不好？姐姐带我玩，我把所有的糖果都给姐姐。”
    她似乎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铃铛，铃铛声响和着她的笑声很是动听，母亲常常抚摸着她的小辫笑着看着我说：“小悦儿不像静儿那般安静，总是这么活泼，天天总是喜欢吵着闹着，真是恼人。”
    她总是气呼呼地钻进母亲的怀里抱着母亲执着的争辩：“悦儿才不恼人，姐姐的性子那般安静，被人欺负了也是不说的，悦儿以后要保护姐姐。”
    北堂悦那时不知道的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母亲提起她的时候总是笑着说：“你妹妹就是一首动听的乐曲。”母亲一直都希望她会一直像那动听的乐曲一样快乐纯真。
    我凝神看着北堂悦熟睡的样子，她这几天只怕都没有时间睡觉吧!我叹了口气说：“保护我吗？悦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她一直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心甘情愿的应了父亲去做杀手，只是想庇佑她的天真无邪。
    我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北堂悦的脸庞，所以，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杀害母亲，为什么会是你杀害了母亲，我问你时你为什么要承认？
    突然我的袖子一紧，我转头看见北堂悦紧紧地拽住我的袖子，抿着嘴唇不安的说：“姐姐，你走的慢一点好不好，等等悦儿，悦儿要和姐姐一起玩。”
    我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北堂悦，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但是到底母亲的事情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不知道的是，我恨她的是，那一天，她令我不仅失去了母亲，还有妹妹，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家人。
    我狠狠的拽出袖子，准备离开，却看见北堂悦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清明，犹豫了一下，我看着北堂悦说：“别人不知道的，我是不喜用刀，不是不擅用刀。”明明我的刀法比用毒更为高超，只是我因为不喜鲜血，所以才一直用毒，所以其实我不需要你这般帮我。
    北堂悦眯着眼睛看着我说：“姐姐，你现在很感动吗？我知道你没有问题，但是我帮了你，天生温柔的姐姐便会感动，姐姐的一个人情便这么容易的被我拿到了手里，这桩交易我可是赚了。”
    我看着北堂悦叹了口气说：“若是以后有什么难处，我自会还你，这人情我记下了。”北堂悦，你总是这样当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忘记对你的恨意，你却将我一次次推的更远。
    北堂悦看着我扬起个大大的笑脸说：“我可是记下了，姐姐，你不会是被我感动了吧！要知道只要你不做杀手，可就没人能挡了我的路，我可是很高兴！”
    我看着北堂悦有些无奈的说：“你放心我没有忘记母亲是怎么死的，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北堂悦，既然你想让我恨你，我便恨你好了，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忘记我们的母亲。
    北堂悦松了口气看着我说：“姐姐，这就好，不然等到我要杀了你的时候你一感动，我不小心手一抖，让你受的痛苦更多就不好了！”说完北堂悦扶着床走了下来。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有些狼狈的动作：“你身上还有伤。”
    北堂悦看着我笑着说：“姐姐，你不会是安逸久了，忘了我们是怎么活过来的吧？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我看着北堂悦狼狈的背影终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你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