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偏执狂》牵手

    云凝月的手指摸着茶杯柄, 看了顾兰节一眼。
    她倒想知道, 顾兰节会说出什么话来堵裴柔。
    最普通的,就是“我只把立晓当成妹妹”,或者说“我自己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男人最喜欢拿这样都话来委婉拒绝人。
    然而云凝月忘记了,他是顾兰节。
    钢铁中的钢铁,直男中的直男。
    他将瓷杯放在了桌上,在裴柔与苏立晓的注视下,拉住了云凝月的手。
    裴柔的微笑一滞。
    云凝月:“……”
    她惊疑地瞧着顾兰节。
    大佬您这是要干嘛?
    裴柔脸上和善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抿抿唇,手指撑着额头,伸手将欲滑落的纯白色披肩往上拉了拉。
    苏立晓盯着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 面色阴霾。
    在桌下,裴柔按住了她的手。
    顾兰节板板正正地说:“我已经准备和凝月订婚了。”
    ……哎哎哎?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真的不打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吗?
    云凝月一脸懵逼地瞧着顾兰节。
    顾兰节捏了捏她的脸颊, 轻轻地掐了一把;云凝月被他突然的一句话弄得方寸大乱,又被这样亲昵的接触吓得心惊肉跳,一时间竟不知道做什么好。
    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几句话——顾兰节疯了吧?还是我疯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 还是真正的顾兰节吧?
    顾兰节微笑着开口:“抱歉,裴姨,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云凝月晕晕乎乎, 只觉天旋地转。
    她无暇去观察那对母女的脸色, 脑子里反复游荡的,就是顾兰节的那句话。
    心上人啊……
    哪怕是顾兰节拉出来的挡箭牌,是个幌子,她也听得心满意足了。
    “啊, 那还真是不巧了,”裴柔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礼貌温和的笑容,她语气略带遗憾,柔和里藏着绵绵的针,“只是,兰节啊,你这么做,你父亲知道吗?”
    未等顾兰节回答,她又添补上一句,意有所指:“这可怎么对外面的人解释呢?”
    那语气惆怅到让人险些以为,她真的是替这对小情侣担心了。
    毕竟,在之前的几年,顾居稳一直对外宣称,云凝月是他的孩子,自幼养在奶奶家。
    有些不了解的,都将云凝月当成是顾居稳的私生女;而只有交好的这几家清楚,云凝月的亲生父亲其实是苏无忧。
    顾居稳为了好友的家庭和睦,主动提出将这个私生女认在自己名下,也是为了隐瞒住裴柔。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但纸总归是包不住火的,云凝月真实身份被苏家人知道的当天晚上,苏立晓就给她发了无数条恶毒的短信,诅咒她去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此时此刻,苏立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僵硬地笑了笑,句句带刺:“凝月也是好胆量啊,一点儿也不怕前车之鉴。”
    苏立晓口中的前车之鉴,是温艾颜。在云凝月之前寄居在顾家的女孩,泼辣刚烈的如同一朵玫瑰。跳的好舞,原本前途似锦,可惜在三年前,遭遇了一场抢劫,脸被划伤,腿也被砸断。
    此时提起温艾颜,苏立晓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只希望你以后长点心,别落得和温艾颜一个下场啊。”
    温艾颜什么下场?因伤不得不接受整形手术,却再也恢复不了原样,舞蹈事业也被迫停止。
    原本是欲上升的一颗冉冉新星,却因此堕了下去。
    裴柔嗔怪地推了她一把,轻斥:“胡说些什么。”
    苏立晓立刻乖的像只兔了。
    云凝月冷眼瞧着这一对母女,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
    她的左手仍旧被顾兰节握住。
    云凝月也乐的多气气苏立晓,没有挣脱。
    顾兰节不疾不徐地说:“关于我和凝月的事情,父亲已经知道了。至于旁人怎么说——闲言碎语而已,没必要去理会。”
    这话不说还好。
    一说出来,苏立晓看云凝月的眼神里都像是藏了刀子,要将她的肉一块块剜了下来。
    “说到这里,我听你苏叔叔说,你们俩还去参加了一个真人秀?”裴柔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有些失望;她及时转移了话题,含着笑问,“听着倒是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得到。”
    苏立晓撇撇嘴:“不过是个二三流的小节目罢了,去了也是陪衬。”
    “立晓,”裴柔呵斥她,“要有礼貌。”
    转脸又温温柔柔地冲着顾兰节和云凝月笑:“立晓被我和她爸爸宠坏了,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别放在心上啊。”
    她都这么说了,再不依不饶,反倒不好。
    云凝月客客气气地回怼过去:“没事,立晓到底年纪小,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让让她也是应该的。”
    ——说是苏立晓年纪小,细算下来,苏立晓只比她晚出生几个小时。
    苏立晓哼了哼。
    她明显不服气,还要再说下去,被裴柔制止住了。
    顾兰节淡淡地说:“裴姨疼爱孩子没有错,可慈母多败儿。如今立晓年纪也不小了,步入社会,再像以前一样莽撞,会吃不少亏。”
    裴柔眼角有些不少细纹,笑起来的时候浅浅的:“话虽这么讲,但做父母的,不都想让儿女活的开心自在吗?也就任性这么几年,左右她父亲也能护的住她。”
    她伸了个懒腰,脸上有些倦怠的神色:“啊,说了这会话,我也有点乏了。谢谢你们过来瞧我,现在我是个病人,也不好留你们。”
    话不投机,她也未听到想要的话,这是变相逐客了。
    顾兰节牵着云凝月的手站起来,彬彬有礼:“裴姨,那我们先走了。”
    裴柔笑:“回去也转告你父亲,我这里什么都好,不劳他挂念。”
    云凝月恶意地想,转告不转告有什么区别,左右顾居稳和她也没什么关系;瞧瞧这话说的,就像顾居稳多担心她一样。
    车子停在停车场中,两人需要穿过花园草地,才能够抵达。
    顾兰节没有松手,云凝月也就由着他握住。
    今天天气真热啊,云凝月胡思乱想,顾兰节的手也这样热,他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还是中暑了?万一一会他晕倒了,自己是不是还得把他拖回车里啊?
    走出好久,云凝月才晃晃手:“……可以松开了吗?”
    这句话如同一个咒语,说出来就解除了封印。
    顾兰节如触电一样,瞬间放开手。
    “抱歉。”
    顾兰节颇有些手足无措,胳膊在空中晃了晃,手指握紧又松开,无处安放。
    整个人就如同绷紧的弦。
    一触即发。
    “顾兰节!”
    身后清脆的一声,叫住了两个人。
    云凝月转身。
    太阳光太过刺眼,有些看不清楚,她伸手在眼前搭了一搭,眯着眼睛瞧。
    是苏立晓,她跑了过来,走到了顾兰节面前,咬着唇,指着云凝月,直愣愣地就说:“顾兰节,这个女人是个骗子。”
    听见她这么一句话,云凝月颇有些无奈。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个性子啊。
    早些年,苏立晓和温艾颜不对付,每每也是毫不顾忌地当场开怼,一点情面也不给人留,任性到了极点。
    不等顾兰节反应过来,苏立晓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全说了出来:“也就你觉着她天真无邪,把她当成自己的好妹妹,你怎么不问问她,当初温艾颜是怎么出的事?温艾颜出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云凝月、这个你眼中的好妹妹打过去的!”
    她喘着粗气说完了这些话,期盼地瞧着顾兰节。
    希望他能因为这一番话,认清云凝月的真面目。
    而顾兰节,却没有如她想象中一样,流露出丝毫震惊或者愤怒的情绪来。
    他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所以呢?”
    苏立晓被他这句话小小地噎住了。
    所以……所以这是个坏女人啊。
    “单单是通话记录能证明什么?”顾兰节反问她,“你是听到了凝月说要教训温艾颜吗?”
    当然没有。
    苏立晓涨红了一张脸,指责:“你这都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云凝月竟然觉着这么个说法挺好听。
    果然……是她脑子被折磨的不正常了吧?
    顾兰节绷着脸,语气也极为冷淡,“立晓,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不想和你计较。但是你得知道,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分寸。下次再这样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和苏叔叔好好地聊一聊。”
    苏立晓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顾兰节的说教,她气的有些口不择言:“你都不知道云凝月这个人有多恶毒,她之前还给我发短信骂我!”
    “哧——”
    一直做璧上观的云凝月,终于听不下去,噗呲一声笑开了。
    “要是发短信骂人就算恶毒的话,那你见天儿给我打骚扰电话发威胁消息又能算什么?”云凝月直白地说,“你这得算是蠢毒了吧?又蠢又毒,恶臭熏天。”
    苏立晓咬住了嘴唇,眼眶瞬间红了,她瞧向顾兰节:“你看到了吧?她就是这个样子。”
    声音里都带了哽咽。
    云凝月顺手将头发撩到后面,冷眼旁观。
    不错嘛,都知道示弱了。
    也不知道顾兰节吃不吃这一套……不过,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顾兰节应该是吃的。
    之前她每每示弱,哪怕顾兰节就算气的再狠,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料想他对苏立晓也差不多太多吧。
    在苏立晓期待的目光中,顾兰节绷着一张脸,轻声斥责:“凝月,说什么呢,我教育过你多少次了。”
    顿了顿,他又添上一句:“当狗咬你的时候,可没必要趴下去咬狗;别人肮脏,你也不能跟着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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