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然罔顾朝政,在醉月楼一待就是三天。而他的母亲,当朝太后只是普通的妇女,并不懂朝政。于是皇后,就是如今的太后,趁机处理朝廷大事,从此一步一步得变成朝中和皇帝并行的人物。
三天之后,喜气洋洋的皇帝带着天仙一样的兰思思回了宫,虽然在皇后眼里,她不是仙,甚至不是人,而是一个妖精。
一回宫,皇帝就把兰思思安排在了大明宫,那是一处新建成的宫殿,处处都透漏出北国的鼎盛和繁华。
然后,皇帝就命宫内厅安排大典,他要册封兰思思为贵妃。
贵妃,仅次于皇后。若能生出皇子,荣继大统,便会和皇后一起成为下一任的太后。前提还得是现任的皇后毫不犯错,保住后位,否则很可能被贵妃一脚踢开,被皇帝废掉,打入冷宫,而贵妃被扶立正室,成为新的皇后。
大典热闹异常,比之帝后大婚毫不逊色。京城的百姓们知道这个皇帝喜欢胡闹,没想到喜欢到这种程度,胡闹到荒唐,竟然把一个妓女册立为贵妃,而且就在新婚之夜后的第四天。
京城的黄酒坊,特地因此推出一款新的黄酒,名为“贵妃醉酒”,立刻销售一空。大家一边喝着“贵妃醉酒”,一边笑谈着这皇家趣事,一时候兰思思之名更盛,被誉为“北国自古以来第一名妓”,成为各大妓院妓女们的学习榜样,行业楷模。
皇帝不仅把大明宫赐给贵妃,而且大典一过,就扔下朝政和刚刚新婚的皇后,带着贵妃去京城附近的汤泉浴,温泉水滑洗凝脂,夜夜笙歌不知醉了。
皇后的心又被重重伤了一次,但是所谓“因祸得福”,她趁机打理朝政,表现出精明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力,受到朝廷上下一致赞扬。
权力,成为一种补偿,补偿她心灵的创伤。
但是在皇后的心里,还有一份担心,那就是如果兰思思先他一步生出皇子,就是皇长子,很可能继承皇位。
好在几天之后,太医就面带喜色,向她报喜:“恭喜皇后,您已有身孕。”
十月怀胎,她也没有忘记朝政,一点一点得把权力握在了自己手里。而当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她终于笑了,这一次,她笑得很开心。
因为那是一个男孩,一个聪明的男孩。
为了纪念新婚那一夜,冷风带给她的荒凉孤寂的感觉,她给孩子起名轩辕野,希望他能不忘前恨。
皇帝很高兴,立刻册封轩辕野为太子。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要给孩子起这么一个名字,但是他也不在乎。
因为大明宫中,那千娇百媚的兰思思正在他心里向他招手呢。
这种关切,在皇后眼里,又是一种深深的伤害。
太和宫里的太后兀自陷在回想中不能自拔,另一边尚书府中,徐尚书站了起来,搀扶两人道:“孩子们快快起来,老夫很是欣慰。”
接下来,众人吹吹打打,来到大昭寺中。
韩素雪只听得红盖头外面“踢哩砰隆”响个热闹,众人“悉悉索索”,哈哈笑着,她很想揭开这盖头往外瞅瞅,到底大家都在干什么。
她也很想看看自己的婚礼之时,夫家是如何气派。
但是不行,她只好紧紧握住晴儿的手,努力得让自己的脚步迈得平稳,不要失了大家闺秀的体面。
众人来到大昭寺,徐攸着韩素雪的手下拜。
大昭寺正位上,摆放着诸位佛祖菩萨的尊像。因为本朝秉信佛法,故而如此。
大昭寺的主持,此时头戴玲珑宝冠,身披五彩袈裟,手持纯金法杖,为礼拜主持。
韩素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礼上还要拜佛祖,颇觉有趣。
只听得四周僧人念诵佛经的声音,“庵玛尼马塔么”,叽哩哇啦得不怎么听得懂,却一声声道得真切庄严,觉得甚是滑稽,不禁在红盖头下“噗嗤”一笑。
这一声笑,早淹没在寺庙内此起彼伏震天的声响里面。只有握着她的手的晴儿,略微感觉到了一些,也微微一笑,不敢作声。
主持庄严道:“请新婚夫妻礼拜!”
徐攸拉着素雪的手,俯身下拜,在绵软舒适的蒲团上三跪九叩。
这一番折腾,素雪很有想坐下来歇歇的感觉。这下子那蒲团舒适宜人,跪下去浑身舒坦,很有种想长跪不起的感觉。
接下来要喝合欢酒。
侍从把两个金玉雕琢的酒杯送到二人手里,素雪搀着晴儿的手,把酒杯从红盖头底下送入嘴中。
她没想到这酒这么好喝!
那酒香且不必说了,也不知道是加了什么东西,平常酒的苦涩味道一扫而尽,代之的是一种绵软酥香,像是薄荷糖,又像是某种山草。
这酒入口甘甜酥爽,清冽的水流直入心脾,素雪可以明显得感觉到水入肠胃的那个过程。
等到了肠胃,像是海绵吸水一般,酒入了身体,浑身立刻热辣无比,像是吃了川蜀的新鲜辣椒。
她浑身都热烈起来,很有种脱掉衣服的欲望。
但是这衣服用蚕丝编成,丝滑凉爽,和酒的热烈互相映衬,韩素雪感觉浑身都舒服得不得了。
“好棒。”她在红盖头下脱口而出。
当然,除了晴儿,还是无人察觉此言。
喝完合欢酒,日头已经西下,满屋子的灯烛都点亮了。
《凤求凰》的筝声响了起来。
这是北国乐师和离子的音乐,他此番是从隐居的普陀山赶来,用筝声为两人的大婚祝喜。
“真好听。”那筝声丝丝入耳,直入神魄,像是和离子在你的耳边唱歌,“愿你一生平安,新婚欢喜,多子多福,幸运安康。”
韩素雪这下子真的醉了。彻彻底底得醉了。
有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其实酒也醉人,人也自醉。
有人说“奇技淫巧玩物丧志”,其实古筝弹得巧妙入神,一样能给人以至美体验。
她感觉自己现在,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在《凤求凰》的音乐声中,众人一路欢笑,把新人送入洞房。
洞房花烛夜,人生最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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