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不一样,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卷进过这个牢笼之中,所以他无论看待谁,都是用一种戏谑的眼神,包括太子,这个需要人尊敬的人。
林衡芜记的,他说过,一个人想要吃一个王八,又怕别人说太残忍,便在锅上搭了一个架子,让王八往下爬,若是掉下去便是天命。但是测试这种东西是会上瘾的,所以太子,经历了第二次的测试,虽然现在失踪了,但是还是能活着回来。
她若有所思的想:“上次你说王八爬过一次便会有第二次,那么若是第二次过了以后又该怎么办?”
凤南瑾笑得意味深长:“喝不着王八汤的人,自然着急了。”
每一次测试都有一堆人等着要喝王八汤,现在好了,每一次都过了,一口汤都喝不着,那可是亏的慌。
林衡芜拧了拧眉毛,眸光幽暗,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看来他们要动手了,不过似乎低估了一点。”
凤南瑾饶有兴致地等着她说下去,她看了他一眼:“那一位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王八。”
那是一条潜龙,真真正正的潜龙,迟早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前世的时候,太子终究还是登基为帝,只是命运多舛,战场早亡了而已。
他不死,谁都没有出头的机会。
凤南瑾知道,可是还是很喜欢称呼对方为王八,谁叫对方,要娶自己的女人?
他笑得一脸灿烂,站在原地,林衡芜面对他俊美的容颜,微微闪过一丝惊艳,然后错开目光,随意道:“你也许该休息了。”
“人死之后有的是时间休息。”凤南瑾开玩笑的说道,然后在林衡芜视线紧紧的逼供之下,改了口:“我的确是该回去休息一下了,毕竟还是稍微有些疼的。”
林衡芜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袖口中,抽出一根银针,递了过去:“若是疼的厉害,就扎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能缓解一些。”
凤南瑾的笑意加深,灿烂如阳光,绚丽夺目,那双眸子不断的闪烁着亮眼的光芒,带着高兴的意味,缓缓凑近道:“蘅芜,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林衡芜微微抬着下巴,随意的说:“我自然是关心你的,有问题吗?”
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手里捏着银针,低头痴痴的笑着:“没有问题,你关心我自是天经地义。”
林衡芜眉心一跳,迟疑了一下,还是漫不经心地说:“若说天经地义,也该是你的原配妻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口是心非。凤南瑾在心中给她下了定义,笑的越发厉害:“我的原配不就是你吗?”
林衡芜心中有些烦躁,对方从来都不肯说实话,这种人当真是不靠谱。她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他本想伸手拦一拦,可是看对方的神色的确不太好,便犹豫了,把手放下,摸着下巴,喃喃道:“女人心海底针。”
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站在阴影下的,除了他,忽然又多了一个男子,因为低着头,也看不清楚面容,只是一身橘黄色的长衫,显得颇为风流,他的声音很阴冷,便是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让人听了,都从骨头中透着寒意:“该走了,没事儿非得运功,将自己的身子弄得又冷又热,博取同情的手段,却好像没有取到效果。”
凤南瑾“嗯”了一声,仔细的将自己肩上的落叶抚掉,他很小心,似乎是怕弄脏自己的衣服。
那男子嗤笑一声,讥笑道:“人都死了,你穿着一身新婚衣服又如何?”
新婚当日,新娘子被一箭穿心,他就跪在旁边,鲜血溅了一身,还好穿的也是红衣,并不明显。
那男子见凤南瑾无动于衷,又补充了一句:“林衡芜除了和她脸蛋一样,性子还真是天壤之别,你求的是这张脸,还是什么?”
他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眼神凌厉,一个刀子甩了过去:“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胡言乱语!”
男子哼了一声,下一刻,匿藏在阴影当中,身影无影无踪。
凤南瑾站在原地,望着林衡芜离开的方向,额上的刘海垂了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薄唇微微一抿,从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情绪可言。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美好的记忆,那还是他吗?一个灵魂如果转世轮回,那还是他吗?
风又吹了起来,这一次,在没有什么人,唯有两旁的树荫在不断的摇晃,太阳的光芒将阴影拉得很长。
秋日的燥热,比起夏日来格外的让人难受,唯一一点好处就是没有那些恼人的知了,在外鸣叫。
这种半热不热的天气里,还不能使用冰块,让人燥热的很,却刚刚好,能让人忍住,恰到好处的让人忍不住吐槽。
好在持续了几日,这温度便退下了,清晨的时候还微微有些凉意。
林衡芜穿戴好了之后,便坐在梳妆镜前,云雀拿着象牙梳子,梳理那三千青丝。
发股集结,盘叠如螺,置于头顶上,螺髻清晰秀雅。碎宝石蜻蜓头花斜插在发髻上,显得淡雅,干净。
云雀一面为她戴上银镶绿玉臂环,一面小声地说:“昨儿个晚上,大半夜的,婉月小姐硬是说自己不舒服,闹着请了大夫,大夫来了,却没说出什么个道理,只说是她思虑过重。”
林衡芜对镜梳妆,随意的拿起黛笔描绘着眉间,螺钿铜镜中那长眉翠又绿,方才罢手,撂下之后说道:“这些日子已经是他请的第三次大夫了吧!”
春意知道其中始末,连忙答道:“是三次了,而且每次请的人还不尽相同。”
“这是好事,作得越厉害,就说明她越崩溃。”林衡芜将胭脂在自己的嘴唇上抹了抹,匀称地推开,红润小巧如“樱桃”,因其形,更由其色。
那胭脂的颜色十分漂亮,是一种浅绛色,檀口一抿,妩媚生香。
黛眉印在微微绿,檀口消来薄薄红。此时用来形容林衡芜,刚刚好。
“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曾经去看望过婉月小姐,见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无心梳妆之后,更显憔悴,而且神情很恍惚,见了奴婢,似乎觉得奴婢是要害她一把。”云雀一直都非常厌恶林婉月,所以吐槽起来格外的不客气:“长得不好看,就算打扮的再精致,也不如咱们家小姐。”
林衡芜嘱咐道:“有些话在屋里说说行出去说,没的叫人看笑话。况且这种议论主子的事情,你日后不许再做了。”
她最看重的就是云雀,如果云雀因为一时口舌之利,被谁抓住了把柄,那么她肯定会拼尽一切保护对方。
这就是没必要的麻烦了,既然是没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云雀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奴婢知道,奴婢也就在屋里,咱们自家人面前说说,在外头,奴婢只夸小姐漂亮,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
林衡芜无奈失笑,其实她的长相,算不得正式室的长相,前世嫁给三皇子之际,常贵妃就曾说过,她长了一副红颜脸。
当时许多人都在笑,她还没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红颜祸水。
她长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梨涡浅笑,明眸秀项,增添妩媚,而妩媚一词,多半形容妾室,又太过于艳丽,以至于一直都不受到老一辈儿的喜欢。
为了讨得常贵妃的喜欢,她刻意的将自己那股艳丽劲儿压下去,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让自己显得更加端庄。
不过这些都是没有效果的,喜欢一个人源于很多,讨厌一个人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也是后来才明白的,她没必要讨所有人的欢心,更没有必要讨人的欢心。
便是因为这个,方才不得老夫人的喜欢。
老夫人年纪大了,有时候也挺糊涂的,前些日子禁足她,后来又叨念着怎么不见小五家的女儿,又给她放了出来。
林蘅芜其实是愿意被禁足的,毕竟起了个大早去给人请安的滋味儿,的确不好受。
然而规矩就是规矩,在她没有能凌驾在规矩上面之前,她必须守着规矩。
站起身来,那一身墨绿色的褙子展现了出来,宽大的袖口绣着米白微棕色的团花,略微有些光泽耀眼,算是为这个整体都偏暗的衣服添加了一些光泽。
花印周边,是一些枝叶纹路,清晰可辨,木棉线织挑亮了四周,深绿缎纹谦卑稳重,就是微微显得有些黯淡。
不过出来之后也一直没上身过,春意是管着她衣服的,因为一直嫌弃衣服太过老气,就没拿出来过,因此衣服还是崭新的。
今个是林蘅芜点名要拿出来,方才穿上。
云鹊犹犹豫豫还是说道:“怎么瞧着这身衣服这么眼熟?”
林衡芜的笑意加深:“你当然会觉得眼熟,再仔细想想。”
春意和仙抚一脸茫然,唯有云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说道:“对,是二姨娘!”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