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谋后：邪王太腹黑凤南瑾林衡芜》第32章 梅花

    书房内，高燃红烛，除夕之夜，多半是要守岁的，可惜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都回了各自的院子里，各自守岁，在没有那股子喜庆味道。
    林二爷手里捏着一个碧玺灰色流苏手串，不停的转动着。烛光之下，那个碧玺手串熠熠生辉，他转动的有些快，看得出来，心情不是很好。
    林青宵就坐在他的对面，往后靠着坐，眉宇间是难解的抑郁惆怅。当年他与家中不合闹翻，多亏了这位二哥帮衬，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比那几位嫡亲兄弟还要亲近，故而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今日的事情让二哥见笑了，我到是没想过，家中这样的混乱。”
    今日最让他生气的，除了丢了面子，便是长子竟然牵扯到了宅斗之中。好好的男儿，不思考着前朝事端，偏偏沉迷于后宅，实在是太不想活了。
    果然，妾室扶正的女人，教不出什么好儿子。
    “此事是你的家事，原我是不该多嘴的。”林二爷说完这话之后，也没言语，看着最小的弟弟，看着他的反应。
    林青宵坐在榻上揉了揉头，十分头疼的说道：“我也不知会闹成这样。”
    他说这话就是让自己说下去，林二爷也不客气：“苛待嫡女，若放在京城是一件大事。别说苛待嫡女，便是想要仁厚名声的家庭，连庶女都苛待不得，何况是嫡出。”
    林青宵脑海中扫过一些事情，敛着眉头说道：“我面子功夫一向是做得不错的，谁知道夫人竟然如此的愚蠢！”
    林二爷对于大夫人根本没有好感，任你是个什么人，都不能苛待林家的子嗣：“自大唐起，唐律规定，妾乃贱流，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我朝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多数人还是不齿以妾为妻的。”
    妾往往代表着身份卑贱，而一个身份卑贱的人往往没有过高的修养，正妻容貌不一定艳丽，但妾室一定美貌过人，这也成了以色示人的昭示。
    一个大家族的妻子往往要周旋于各个夫人之间，探听内阁的消息，为自己的儿女选择良婿，贤妻。对于男人来说，她便是一个外交，若是一个外交势弱，甚至不懂规矩，会出去丢人，那要来何用？
    所以一般人家很少会把妾扶正，便是丧偶，多半也会从外面聘娶回来正经人家的女儿。
    “你如今在这个地方？无需和外人走动，大夫人只要能管理家事便行了。可待你回了京城，那不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了？”林二爷语重心长，看得出，他是真心为这弟弟好。
    林青宵也的确承认庶出哥哥的一片心意，真心实意地询问道：“二哥可有什么见解？”
    林二爷沉吟了一下，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我只问一句，你与她可还有情分？”
    林青宵脸色一变：“她到底为我生儿育女！”
    这么多年，纵然最初的喜爱被消磨的干净，可两人一子一女都是情分，顾忌着情分，也不该如此。
    “你想什么呢！”林二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的意思是将她留在这。”
    林青宵听着这个提议，没有出声，似是在思索可行度。
    林二爷漫不经心地继续说：“但你回来京都，有几位嫂子在，你女儿的婚事有几位嫂嫂，所以也无需需要你夫人出去社交。将她留下，反正她也是这地方的人，对外只宣称她舍不得离开家乡便是，你多给留些钱，好吃好喝供着也不算对不起她，回头娶几门贵妾，也有人服侍你。”
    林青宵听着他说来说去，越发觉得可行，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他和大夫人的感情已经越发淡薄了。
    当即一拍板子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去留。
    红烛高照，不断地涌出蜡液，烧的寸寸短，却越发的明亮。
    屋内的药味在缠绕着鼻尖，这种浓烈的味道让人感觉不适，婢女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似乎已经忽略了。
    而躺在湖水色秋罗销金帐子里的林衡芜，却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味道，她眯了眯眼睛，瞧着幔帐外边，一个个伺候的小心翼翼的人影，勾了勾嘴角，却无太多的笑意。
    从始至终，这群奴婢对自己就不用心，如今这副样子，怕也是被人敲打了。
    林青霄一共有一个夫人，五个姨娘，二姨娘管家不行，故而被撤销。三姨娘难产早逝，四姨娘被发卖，能管理家的，无非是五姨娘。
    看来，她也是一个明白人。
    幔帐被掀开了，云鹊拿着粉彩牡丹纹瓷碗，里面盛着黑色的汤药，熏人的味道让人脑仁疼，林衡芜坐正，水红滑丝锦被滑落了下来，只见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蔷薇花纹样式的寝衣，在接连几日病重的情况下，身体是眼见着瘦了下去，这寝衣甚至都有些宽大。
    接过之后一饮而尽，飞快的招了招手，蜜饯便落入嘴中。她含了一个进来，甜味立刻在不断的驱散着苦涩。
    云鹊忍不住一笑，递上水杯，轻声道：“小姐学的一手好医术，却还是怕吃药。”
    林衡芜忍不住又要了一个蜜饯，低声道：“会医术和怕吃药是两个概念。总不能说会打刀刃，就不怕箭矢了吧。”
    “小姐是真的好了，还跟着奴婢贫嘴呢。”云鹊欢喜的说道。
    她在床上躺了三天，每日都是极好的药物下肚，无论怎么样，都是恢复了一些的。伸了伸有些疲倦的身子骨，她笑了笑：“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在躺下去我便散架子了。”
    云鹊见她真的好转了，便也同意，为她擦拭脸颊双手之后，便吩咐人去取来小姐的衣服。
    婢女们站成一排，端着寻香木莲纹托盘，上面放着不少的衣着。
    她的目光扫过，微微一笑。
    这些托盘上面放着的衣服，样式各定个的鲜艳明亮，都是如今最新的款式。今年来开始流行褙子，衣襟上以藤花花边点缀，领子用银线缝制，一直通到下摆，袖口与领口同样，相辅相成，但看花样来说，十分的鲜明又素雅，最适合大病初愈的人穿了。
    林衡芜一眼便相中了，便叫云鹊服侍着自己穿上。
    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之后，插着两只镂空兰花珠钗，便算是打扮结束。素雅端庄的一身，配上兰花，在加上银色的半边面具，十分的迷人。
    云鹊瞧着称赞道：“小姐当真是美丽。”
    林衡芜淡淡一笑：“我从来都与美丽不沾边。不过也许是一种幸运。蝴蝶太过美丽，所以有一双可以翱翔的翅膀，躲避敌人。毛毛虫因为爬行的慢，所以丑陋不堪，让人下意识远离。万物之间，果然玄妙。”
    云鹊迷惑的摇了摇头：“小姐说的太深奥，奴婢听不懂。”
    她只是随口一说，所以并未多解释什么，只是作势往出走，笑着道：“不提也罢，表哥可曾上门？”
    “上门了，除夕第二日便上门拜访想要见小姐，奴婢得到消息就过去了，只说小姐上次去兰府，结果在冷风里吹的太久，从而病了。”云鹊赶紧把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给她披上，哼笑道：“兰家少爷欺负人，便得让表少爷出头。奴婢当时说完，表少爷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两人刚出门，一阵冷风便袭来，地面的雪都被吹的飞扬，像是一朵洁白的小花，在漫天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林衡芜带着兜帽，遮住了大半长脸，倒也不觉得冷，随意的说：“此事下不为例，我不希望表哥为难。”
    云鹊听出对方口中的严肃，立即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有些好奇的问：“小姐为何确定，二爷会帮小姐？”
    林衡芜笑了笑，谁会帮谁，不过是利用而已。林家之人，多是正直古板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肯和林青霄联系的只有庶出的二爷。
    林青霄回京，势必要有一个依靠。而祖父已经病逝，祖母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对于自己这个孙女，想必也是疼爱的很。若是林青霄不善待自己，只怕第一个不依从的便是祖母。
    面子上的情分要处理好。
    她没有回答，云鹊也并未在纠葛这样的事情，两人站在廊下，瞧着院内移植进来的两支梅花，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看着梅花，她自然的想起了一个女子，兰宓妃。
    “当年巫族大祭司放出预言，说天女降生梅花畔，一生傲骨铮铮，乃是梅花仙子转世，所以出生于冬季。”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云鹊已经跌倒在地，那人将云鹊随手扔到廊下的座椅上，便自顾自的说道：“可惜巫族祭祀的话，也不全然是对的。”
    凤南瑾面露疲惫的神色，身上还有风霜的味道，似乎是快马加鞭的赶来。
    林衡芜瞧着他那样子，脱口而出：“你去哪了？”
    凤南瑾听着她关怀自己，嫣然一笑：“处理了一些小事，毕竟有个不听话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