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墨笛》青羊

    塔第一次见到青羊的情形多年之后仍然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中。那天他突然出现在了青鱼的玻璃房子，塔很惊讶他竟然有着和青鱼那么相似的容貌，而他的眼神也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冰冷。青鱼在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之后，他没有说那些俗套的问候，而是礼貌地说他需要和青鱼单独谈一下，希望塔能够回避一下。
    塔看着他们两个走上了二楼的露台，他坐在旋转的玻璃楼梯上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他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真正被青鱼的朋友和青羊所接纳，他始终被排斥在她的生活圈子之外。也许自己应该主动收东西滚蛋，回到自己的那个圈子里去。也许她原本平静自如的生活正在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被扰乱。
    塔隔着玻璃墙看到青羊和青鱼似乎在争执着什么，青羊一脸的冷漠，青鱼一脸的倔强。两个人争吵了一会儿就翻过栏杆，双双跳下了大海，过了好久好久，天色黑了，塔才看见他们两个人回到石崖上的露台。青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和塔告别，就直接离开了玻璃房子。塔来到露台上，看到青鱼一脸疲惫的样子，蜷缩在躺椅上。
    “你们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塔！我累了，想早点休息。”青鱼说完走回自己的房间，第一次没有在书房过夜。
    那一夜塔失眠了，他觉得这个争吵似乎是与自己相关的，但他不知道具体的内容。青羊作为青鱼的亲生哥哥和她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必然是牵涉到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直到半夜他仍然能看到她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可见这件事情必然也是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纠结。他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着和青鱼从相识到交往的那些过往，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她--那么与众不同的青鱼必然是来自一个与众不同的家庭，而他对于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第二天早上他依然照例去树林里跑步，然后坐在树下发呆，到快中午的时候回到厨房准备午饭，饭快弄好的时候青鱼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昨天那件事情的影响。吃完饭后，他们一起来到露台，塔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昨天的事情。青鱼没有说话，一个人走到露台边上，扶着栏杆看着远处的大海。塔也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青鱼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依偎在他的身上。
    “塔！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的意思是….”
    “是的，你会爱我吗？”
    “我….”塔嘴里含着字，青鱼轻轻地从他的身边移开，把头转向一边。
    “我会。”塔说完伸过手把她拉过来揽在自己怀里。
    “嘘！”青鱼用手挡住他的嘴：“等会儿再说。”
    说完她拉着他翻过栏杆，像往常一样一起跳下了石崖。从空中到落水，青鱼一直都没有放开拉着他的手。到了水下，青鱼拉着他快速的游着，而且越游越深。在青鱼给他续了好几口气之后，他们已经下潜到了一个很深的深度，光线比上面昏暗了一些，他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就冲青鱼摆了摆手想要浮上去。
    青鱼游到他前面，像前几次一样抱着他的脖子吻住他，但是这一次却吻的出奇的长。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享受着这个长吻，直到塔感觉到青鱼用舌头把一颗圆珠子推进了自己的嘴里。这颗珠子温润光滑，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轻飘了起来，时间不大，他觉得自己的皮肤像是一层薄薄的海绵一样吸收着周围的海水，一股暖流从全身皮肤汇集到他的肺里，那种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就消失了。他自如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甚至似乎听见了身边游过的鱼儿们在悄声议论着什么。
    他看见青鱼游在自己的前面，衣摆和长发在水中飘散，整个人轻盈的像一只精灵。他惊讶的看到她伸开的手指和脚趾之间已经长出了一种蹼一样的东西，身体自如的在水中扭动。他停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青鱼，那种场景说不清楚是诡异还是奇幻。青鱼游到他的面前站定，眼睛轻妙的看着他。
    他看到她的脸上渐渐有了一种窒息的难受，伸过手把她抱过来，然后吻住她把那颗珠子推送回了她的嘴里。她仿佛瞬间得到了能量一样，轻巧的犹如一只空中的燕子，飞速地在水中来回穿梭，然后停在他的身边让他仔细看着自己手上和脚上的蹼。青鱼再把珠子给他，让他体会着海里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真如飘在空中一般轻巧。他很惊讶，但是确实听到了身边游过的那些大鱼们的窃窃私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返回海边的岩石上。这次不同往常，青鱼也和塔一样累的躺在岩石上动弹不得。
    “你还会爱我吗？”青鱼喘息着问。
    “我会。”塔喘息着回答。
    “你想听关于我的故事吗？”
    “嗯！想听。”
    “那是一个必须保守的秘密。”
    青鱼躺在他的身边慢慢地给他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塔触碰到了这个之前他从未想象到过的秘密。他从此开始走进了世界的另外一面，在天空与海洋之下平静地隐匿着的另一个世界，一个绝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触及的世界。他出奇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就像他的命运中已经注定要去接受这一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