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璕墨羲》第271章 守剑之日（其一）

    “要打就赶紧打，别跟王八似地龟哪里。现在那些老家伙们都不在，此时不打更打何时？你们难道是觉得缺少点气氛，需要我加油鼓劲？”说罢，未等那俩家伙回答，这个神经大条的女孩立马化作了那些观看回乡探花郎的花痴姑娘，在一旁摇着手绢呐喊，显然她是一个看戏不嫌事大的主儿。
    似乎觉得这样子还是不够，女孩朝边上最近的一位公子哥抛出魅惑的眼神，直勾人心窝。
    “孙子文你要是打赢了，我们今晚就去游小剑湖。”那句话，就好像是凑在他耳边细细述说的情话。孙子文精神一抖擞，戏谑的眼神之中多了丝炽热，他不禁豪迈地放下狠话，“也好，把这家伙打趴下，免得到时候多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宁昊的眉头如同一根细绳般捏紧，他之所以能忍孙子文一再得寸进尺，是因为自己一旦动手之后落下的话柄就坐实了。难得的，他向唐玉投向求助的目光……但姑娘似乎并不愿意搭理他。孙子文瞥见了宁昊的动作，不由得讥讽道：“原来，我们的宁大先生，居然还是个离不开小……”
    话未说完，剑气已至。
    没有任何呼啸声，甚至没有引起任何异状，唯独只有当事人能够感受到的绝对锋利。孙子文顿时收起自个的玩笑心思，瞳孔之中一道虹光逐渐扩大。
    由于今天要访问络砂宫，宁昊并未带着他那把标志性的佩剑。可这道近乎于实质性的剑气竟突然迸发，就好似屋檐之下的水滴突然变做了冰锥子，朝着屋檐下的那个倒霉家伙刺去。这个时候，孙子文才赞同长辈们对于宁昊的的评价——无鞘之剑！
    那些围绕着先生，温和，平衡的“势”，落在宁昊周围却皆是肆意乱窜的剑意！
    这或许就是他给人难以接近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
    “一座行走的剑林啊。”唐玉悠悠地叹道，随后她如同变戏法似地从兜里抓出些瓜子，开始嗑了起来。
    孙子文迅速起印，然后随手一抓。以他为圆心的天地之势开始立马改变，在那到剑气至自己胸前之前，一道冰墙迅速立了起来。这就是先生的伟力，化天地之势为己用。
    昨晚挤压在枝头的积雪突然一抖，露出娇艳欲滴的青松枝叶。石板上的积雪被风卷起，露出潮湿的表面……这些积雪如同溪水汇入江河一般纷纷汇聚在一起。这些汇聚成了一条条铁链状的积雪漂浮在宁昊四周，以困兽之势逐渐朝宁昊并拢。
    宁昊双指一并，如同写字般写出一横。凌厉的剑意迸出，将他面前那根雪链拦腰截断，可那是徒劳的。因为在这之后，便有新的雪链立马补上之前的空隙。一层一层，有条不絮地逼近宁昊。
    见此，就连唐玉也不得不有些赞赏这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怪不得他当初能够以通境击败感知境界的云中天，因为他这个通境着实是太厚实了。在驾驭这么庞大的元素之力同时，居然还能分出心思起符画阵。
    就像是放弃了抵抗，宁昊收敛起所有的剑意，任由那些雪链一步步蚕食自己的领域。当孙子文将那张符箓贴在阵心，将其力量灌入阵法之中，使整个阵法开始运转之时，宁昊终于是踏出去了自己的第一步。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所有的雪链在那一刻通通化作了细微的粉末无力下降，在其中，一位头戴高冠的高大年轻人目光倨傲。他并非是无力破这些链子，而是他宁昊向来都是要在对方最强的那一刻出手！然后击败对方。
    呼啸的风声突起，那是远比寒风扑面更为嘈杂的声响。本只能发出细微声响的剑气，在此刻由于万千剑气的汇聚变成了轰响。在一旁嗑瓜子的唐玉一个躲闪不急，由剑气卷起的冷风吹来积雪准确地砸在了她的脑门上。宁昊脚下，积雪被剑气狂暴地绞碎，露出湿漉漉的青石板。在他周围，青松哗啦啦地整齐倒下，墙壁或青石上，留下无数道斑驳的错横。
    所有的剑意汇聚成一条大江，一江之隔，无人能至。由阵法发出的虹光如江龙一跃而起，直奔宁昊面门。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两股力量选择了最为原始的方式，如同扳手腕般硬碰硬在一起。
    唐玉默默地收起瓜子，准备开溜。忽地，一股清香踏风而至。在她眼前，朴素的青裙裙裾飘扬。这是一位普通的姑娘，无论从外表亦或是气质，穿着等等。扔进人群之中，你永远也不会发现她。在她随意掷出那把剑之时，也是那么普通之极，就好像自己刚才只是扔出去了一支筷子之类的玩意儿。
    剑飞行的速度不是太快，可是时机却掐得正好。就在那两股力量相互碰撞在一起之时，悄然而至。仅在剑尖触碰的那一刻，异变骤生，刺骨的寒冷令宁昊和孙子文两人不由自主地放弃了力量的灌入。
    伴随着哧哧的声响，两道薄冰由剑尖而出，分别向着剑意和虹光蔓延……
    这是一番令人赞叹而又畏惧的场景。
    赞叹的是世间竟有如此绚丽的番景。就好似闪电被定格一样，闪电状的寒冰悬浮在半空，在太阳的照射下，迸发出绚丽的色彩。
    更令人敬畏的是，这两块闪电状的寒冰分别是剑气和虹光被实质性凝固的产物。
    究竟是怎样的伟力，才能将这两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扑捉到，并且用极致的冰冷将其冰封。
    不约而同的，宁昊和孙子文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读出了一个意思——怪物。
    见着正主的到来，作为罪魁祸首的唐玉讪讪一笑，解释道：“他们打着玩的，在文启学院这两人常常为了争个第一打来打去。这不，瞧见如此好的雪景，两人不由得又想打一场。”
    宁昊的眉头舒展开来，没有回答。倒是孙子文颇为上道，且脸皮极厚地帮衬道：“没办法，宁昊老是想从我这儿夺走第一的位置。我不打，他还不干！”
    姜女瞅了瞅一片狼藉的四周，不理会这两个戏精，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宁昊面前，说：“很厉害！我也习剑，所以我觉得你很厉害。”
    看上去，姜女的词汇比较匮乏，说得干巴巴的，而且表情也是那么僵硬，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违心的。也有可能她的地位容不得她如同小女孩般露出星星眼，说，你好厉害啊！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宁昊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从小至大听到的夸奖与赞扬不计其数，可这一次让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瞅这眉来眼去的两人，我想宁昊巴不得我们两人去游小剑湖呢。这样他就有机会和这姜女大人共游一番，得亏这家伙昨晚还喝醉了酒，想念他的小侍女呢。”孙子文凑到唐玉嘀咕着，表情丰富，活像个市井里的八卦老太婆。
    “你没打赢他，所以今晚的小剑湖之旅就免了。”唐玉翻着白眼。
    “哇，你这么残忍的嘛。好歹我在学院里也算得上是一个风流人物，给点面子行不行？”孙子文浑然没了公子哥形象，反倒是跟个小地痞差不多。
    唐玉嘟着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答道：“我虽然没怎么去上课，但我也知道学院里最讨女孩子喜欢是宁昊。佩剑，冷傲，高大每一点都击中女孩子们的心窝。喜欢他的女孩可以从山上排到山脚……”随后，她变成了那副老大姐的模样，说：“就你这道行，还想骗一个老腻了的师姐？”
    孙子文悻悻然，只好作罢。
    “恰巧我们今天是黑铁城有名的守剑日，届时小剑湖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两位若是想去，不如我们一起？你们可以从中很好地了解我们黑铁城的文化和风情。”姜女偏过头，邀请道。
    孙子文顿时来了劲儿，说姜女你若是有一日来东域，我请你到处玩。宁昊沉默着，没有拒绝。见着两人的反应，唐玉郑重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