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璕墨羲》第265章 对影三人

    夜已经很深,宁昊不知在哪里寻到一块草席子,盘腿在阳台坐下独自凝视高高悬挂着的双阴月,在他边上,一壶酒正散发出苞谷的清香。
    唐玉和孙子文早早睡去,唯留下他宁昊举杯当明月,对影成三人。宁昊醉醺醺地望着明月发呆,口齿不清地叫着自家小侍女的名字,他就像是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念叨着有自家小侍女的好处,可说着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整个人也坐直了起来。
    摇晃着的酒壶被他端端正正地放着,酒杯里的液体微微洒出。
    “不好意思,打扰了公子的雅兴……敢问公子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呢?”
    酒杯忽地一起,然后如同利刃一般朝着角落里的阴影飞去……微微的烛火律动,照亮了阴仄之处的一个人影。从此屋内响起了第二道声音——急促的呼吸声。
    不速之客未敢动丝毫,就连冷汗都被他强行逼了回去。不速之客胆颤心惊地看着脖子处,嵌进背后木板的青瓷酒杯。酒杯部分安安稳稳没入木板,就好似它本就属于这木板中的一部分,作为独特的装饰。
    酒杯中,白色清酒微微旋转,却丝毫未洒。
    不速之客自诩自己是家里最强的长子之一,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被派来执行这个艰难的刺杀任务。他自问自己的藏匿之术,即使是达到感知境界,那群能群感知天地的先生也难以觉察自己的存在。而在出发之前,他得到了的情报是这三人之中,最强者也不过区区通境。所以,在他看来,这次的任务自己是手到擒拿。
    但现在,明明自己藏在暗处,甚至离对方有十步之遥,竟然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他望着那个端坐在席子上醉醺醺的年轻人,如同凝视一把随时可以脱壳而出的飞剑,断绝了自己逃跑的念头。
    若要破这个死局,自己必须得不退反进。
    “看起来先生想要请我和一杯。”说罢,刺客取出陷入木板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桌前,拿走上面的一个杯子,自顾自地坐到了宁昊边上。
    ……
    宁昊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如同小猫一般探过头,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算的上是漂亮吗?”
    刺客愣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生的漂亮这样的话要从自己嘴里说出,真是难为人。客观上说,她的确称得上漂亮,至少不会是辱没。
    作为北域人,她长得高挑欣长,坐下来也仅仅是比宁昊矮半个头左右。长久以来的艰苦训练,迫使她的身材没有北域人推崇的丰腴,反倒是东域人喜欢的纤瘦,凹凸有致。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她更是将其完美勾勒而出,仿佛这样的身材只会出现在西域画工学生的人体描绘里面,完美的黄金比例。作为刺客的她,却偏偏生出一汪秋水似的眼,令人不禁生出怜惜之情。
    忽地,细细微微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她惊骇地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如同小猫一般探出鼻子在胸前或者腹部游走。刺客又羞又恼,然后一会儿后,破天荒地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红唇。
    “我说是什么香味,原来是梅花香,不过还是没有我家小侍女好闻。”
    说罢,宁昊又喝了一小口。刺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口中说那么多,却只是为了确认心中那个姑娘的位置。这个先生也许是真的醉了,或者是太君子,君子得就连流氓调戏妇女这种事都是那么正经。
    刺客想着那帮粗糙汉子,他们要是有面前这先生一半书生意气,自己早就答应他们了。想了想之后,刺客认真地回答了宁昊的问题,“算,至少在我那里有很多男人喜欢我。”
    “有女人吗?”
    唉唉……这是什么神转折,东域人都是那么神经大条的吗?刺客美目怒睁,过了一会儿又不不得败在这正经先生面前,她抢过对方酒壶,咕哝弄地啜了一大口,拍着胸脯说道:“有,很……”说完,她咽了下去改成了有几个。
    “我就说嘛!”突然,宁昊话锋一转,然后喜笑颜开,唐玉偏说我不懂得美人,说在我眼里美人和猴子一个样。简直就是胡扯,比猴子好看我还是分辨得出。
    刺客扶额,心想这家伙真是个神经病,早知道自己就该腿脚一抹流跑了。一个酒鬼哪里有本事追得上自己呢,搞得现在自己进退维谷。似乎是觉得这样对方是在是荒唐,至少她这个成年人没有心思陪他过家家,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我可是来杀你的。”
    “哦,我还以为是来偷我鸡蛋的。”
    最终再也是蹦不出自个的神经,对方滑稽的表情和笑话令她不禁笑出声。她听过这个笑话,说是一妇人准备上街赶集买鸡蛋,突然遇见几个贼人,妇人为保鸡蛋,和几个恶人争斗。最终把贼人赶跑,贼人临走之际不禁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遇见个这么贞烈的女人。妇女听此不禁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是来偷我鸡蛋的。
    刺客高兴地举起酒杯,示意要和对方碰杯,宁昊也没有推辞,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酒杯交错之际,细细的粉末悄然倒进宁昊杯中。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不一会儿后,宁昊举起酒杯的手越发无力,然后轰然倒地。刺客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倒地的宁昊,并且小声呼唤道,先生,先生。
    躺在地上的宁昊如同死猪,跟别说应声。刺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那颗石头也落了下来,她掏出贴在腰间的刀,迅速地朝着对方的脖子抹去。可就在那一刻,一道明亮的细线映入她的眼帘。
    那似乎是一道普通至极的线条,就好像是被人随意扔在一旁。刺客收回了刀,头也没回地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可是已经对你的朋友动了杀机。”
    “不,我还要留着你给他说他醉酒之后的丑态呢。你要知道这么一个高傲正经的人,如果知道自己醉酒之后的这个样子,那一定会很有趣。”背后的女孩诙谐地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老人们说的那句话,先生和普通人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天堑。”
    “这句话对于世人来说适用,但对于某个人不使用。”背后的人深有意味地说到。
    “小姐,难道是找我喝花酒吗?”说到这儿,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心想怎么东域来的都是一帮神经病。
    唐玉斜靠在墙上,调皮地卷着自己的长发,说:“既然睡不着,那为什么不呢?只希望北域的花酒有意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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