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花凉柳木生》第126章 真凶 上

    石桌上的茶已凉透,茶叶沉在碗底,黄色的茶汤被风微微吹皱。
    “既然居士或曾与我相识,何不相认?”唐次不曾死心的再次逼问,蒙恬隔着幂篱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往事不可追,何不放眼眼前?”
    她这是不想说?
    花凉皱了皱眉,激动的说,“你果真知道木头的来历?”
    “不知。”蒙恬冷道,唐次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便听花凉怒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若不知,为何你与他字迹相仿?你若不知,那日你问我零飞香的主人做什么?”
    蒙恬冷笑,“好奇罢了。”
    “你。”花凉气结,几欲上前,被唐次拦住。
    “可是你的病。”花凉皱眉看着唐次,心中念着他的病。
    蒙恬愣了愣,隐在幂篱后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说,“什么病?”
    花凉冷笑,“你又不关心?说与你何用?”
    唐次拉住她的手,若有所思的看着蒙恬,“既然居士不愿说,在下告辞便是。”
    “等等!”蒙恬出声拦住二人,“说清楚,你到底是何病症?”
    唐次抿了抿唇,不等开口,花凉已经先一步站到他身前,目光灼灼的看着蒙恬,“冻人之症,身中剧毒。”
    蒙恬微愣,冻人之症?哈哈,果然啊,那人怎会轻易放过谁?
    花凉殷切的看着蒙恬,却不想她只是沉默片刻,便冷声道,“老身身体不适,就不送二位了,二位请回吧!”说着,转身抱起琴桌上的焦尾离开院子。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零飞香,唐次低头看了眼鞋尖,“走吧!”
    花凉皱眉,“你就这么算了?她知道你的身世。”
    “她不会说的。”
    花凉不解的问,“为什么?”
    唐次苦笑道,“有些事儿,你不懂。”
    她不懂,她当然不懂,她只是个傻傻喜欢一个人的傻子罢了。
    出了蒙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阴沉下来,张捕头坐在借口已经吃了两碗大碗茶,见二人面色不善的走出来,揉了揉脑袋,在桌子上丢了两个铜钱便跑过去。
    唐次打发了轿夫,张捕头确认二人无事后,便骑着马先行回去。
    永安街向来是热闹的,人潮涌动,花凉气恼的走在前面,唐次亦步亦随的跟在后面。
    回到县丞府衙的时候,郭毅还没回来,柳木生已经不在了。王力说花凉走后不久,洛阳那边便来了人,栁大人见了传信儿的小厮不久,便让人收拾东西,直接随着小厮回了洛阳。
    “哦,栁大人还留了一封信。”王力从袖兜里掏出封信笺递给唐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说洛阳有事儿,这边的案子由郭毅全权负责。
    内容虽然很简单,但笔锋凌乱,似乎是出了大乱子,人才急急忙忙的走了,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郭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货船已经准备好,就停泊在岸口。几人在衙门吃了晚饭,王力派人去请了林元洲,郭毅也要人去请段白杨主仆和敏书。
    一切准备妥当,唐次招呼来王力,让他将蒙飞,真娘和船老大都带上,另外又着人去请了王力的小妾小油菜花和蒙恬。
    大约三更的时候,唐次带着花凉,郭毅,王力等人从县衙出发,到了岸口的时候,岸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段白杨离得挺远便见了唐次,微微有些诧异,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吴钱皱了皱眉,低头靠在他耳边道,“公子,沧州那边传来了消息,那边坐不住了,着人暗杀唐次,估计现在还没想到人已经回到宣州了。柳木生昨天连夜离开宣州,主公已经到了洛阳。”
    段白杨点了点头,侧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蒙恬,又看看敏书,“怕是那位蒙恬居士,和咱们主公是有些渊源的。”
    吴钱点了点头,这时,便见不远处来了一辆马车,真娘被人架着从车里下来,后又有人抬了担架,上面的可不正是事故船只的船老大嘛!
    宣城的岸口,已经有些时候不会在夜晚的时候这么热闹了。
    唐次朝郭毅点了点头,众人陆陆续续的上了船。
    船很大,规模几乎和沉船事故的货船一模一样。
    唐次让众人先上了二楼船舱外的甲板。
    推开舱门,甲板上已经摆置了作案和吃食,根据唐次的回忆,甲板上的摆设几乎还原了齐禄死的那天晚上的摆置方位。
    唐次走到甲板正中央,侧头看了看郭毅,郭毅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船舱,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抱着一个稻草人,稻草人的身上已经穿了齐禄的衣服。
    唐次走到郭毅旁边,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用意,便听林元洲说,“唐公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次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木讷的道,“证实谁是凶手罢了。”说罢,他带着郭毅走到齐禄当天遇害的大约位置。
    郭毅把稻草人放到齐禄死前站着的地方放好,回头看了眼唐次。
    “甲板是正对着船尾的,齐禄遇害后,尸体是面朝下的,头颅朝着船尾,下半身对着船舱门口。案发时,船身剧烈的晃动过,在众人不稳,力图寻找可以抓握可支撑物的时候,齐禄先是朝着甲板后方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被拦腰截断,且案发时,有人看见一道幽蓝色的光一闪而过。”唐次说道,“当时是黑天,船上的灯光其实很暗,又有死角。”唐次一边说,一边低声凑到花凉耳边耳语几句,花凉微微一愣,然后转身走到稻草人身侧大概不到一丈的地方。
    唐次扭头看了一眼蒙飞和段白杨说,“二位可还记得,当时案发时,真娘是站在齐禄身侧不到一丈的地方。”
    蒙飞微愣,倒是没记得这些,反倒是段白杨点了点头,“我确实记得,真娘确实站在齐禄身侧不愿的地方,当时花凉站在齐禄对面。”段白杨说。
    花凉点头道,“是。”
    这时,唐次转身走到稻草人身旁的另一端,距离大概和真娘身侧与齐禄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三人呈一条直线距离。
    河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气,与案发当天的天气情况很像,船舱边缘挂着八宝琉璃灯,灯光昏黄,花凉回忆着当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甲板上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因着是二楼的货商的私下集会,人数不是很多,加上舞姬,一共只有二十八人。
    甲板的空间很大,摆置了一共十八张小几。齐禄的小几在右方第二个,第一个是唐次的,第三个便是叶富贵的。
    叶富国的小几正好与当时四个人之间的站位呈一条直线。
    这时,船身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啊!”
    有人突然尖叫了一声,船身剧烈的震动,船上的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四散开来,试图寻找可以抓握,并稳住身体的物体,这时,花凉突然喊了一声,“啊,杀人啦,杀人啦。”
    “有怪物。”
    于此同时,稻草人突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从中央断层两端,“啪啪!”两声掉在甲板上。
    这时,花凉突然跳起来,支着水下大喊,“啊,有怪物,有水怪。”说有人的的视线几乎是同一时间被花凉的的尖叫给吸引过去,纷纷朝河面上看了过去,果真湖面上快速的掠过一个黑色的类似巨大的鱼鳍一样的东西,身后激起一阵细白的水花。
    直到鱼鳍消失之后,船上终于归于平静,等所有人都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稻草人已经断成两截躺在甲板上。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甲板上的稻草人,久久无语。
    “这,这,这。”王力吓得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郭毅,又看了看唐次。
    唐次看了眼郭毅,郭毅点了点头,朝空中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四个捕快从甲板边缘的围栏外爬了上来,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一卷银白色的钢线,若不知细看,昏黄的灯光下,只会以为是一圈幽蓝色的光晕。
    众人骇然,唐次四人点了点头,张捕头连忙把钢线拿过来递给唐次。
    唐次抬头看了眼众人,好一会儿才道,“现在明白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明白什么啊?
    花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见他懒得说,便道,“木头的意思是,齐禄当时就是被这种特殊打造的钢丝给杀死的。因为案发当晚的光线很暗,船身发生剧烈的晃动之后,与齐禄站成一条直线的真娘和叶富贵同时杀了齐禄。真娘趁乱甩出钢线缠住齐禄的腰腹,叶富贵接住另一端,然后将钢线两端分别抛到船下,这样,一直躲在船下的帮凶同时下水拉动钢线,齐禄就拦腰被切断了。”花凉说道,“当然,藏在船下的人必是极为擅长水性,且力气足够大的男人,这样,两人分左右同时扯动钢线向两边拉扯,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齐禄拦腰斩断。”花凉说完,扭头看了眼一直被两个捕快按在地上,神情恍惚的真娘,冷笑道,“真娘,我说的对吧?你现在大可不必再继续装傻了。你是扬州瘦马出身,精通舞姬,抛这种极为轻巧的钢丝别人也许不会轻易成功,但你绝对可以做得到。而且,此事周密,对时间的把控极为严格,你之前必然是要练习很多遍的。”说着,郭毅已经走过去,一把抓住真娘的手腕,撩起她的袖摆,翻开掌心,果真,真娘手腕和掌心均有细细的红色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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