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秦孝公》第152章 好酒好菜都上来

    于是杨安还真就开始招待起来了程式一行人了。
    他手下的私兵利落地将房间中的一切都收拾好，然后又从外面端了几张案上来，摆成了宴会的样式。
    杨安请程式和李任都入座——介绍萧三三个人的时候，程式只是笼统说着“都是禁室的人”，杨安也没有起疑心，将他们三人一并请上了筵席。
    只是一瞬间，案上便布满了美味的菜肴——杨安叫手下端上来的菜肴看上去就诱人的很，程式和李任看着案上的那些饭菜直觉得口水要流下来了，忍不住拿起筷子就吃来亲戚来——
    而萧三他们三个人更是好久没有见过如此丰盛的饭菜，努力吞咽着口水……
    但是，他们不敢吃。
    直觉告诉他们，杜家提供的饭菜很有可能会有问题，面前的菜肴虽然丰盛，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猫腻？
    不能吃！
    他们紧握着筷子，苦大仇深一般望着面前的菜肴，只是不敢动。
    而此时的李任已经将面前的饭菜尽数扫光，对着杨安嚷嚷着：
    “还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来！”
    “没有了。”杨安答道。
    “酒……没有酒吗？”李任问。
    “这日子里，李郎官还是不要喝酒了。”杨安如是回答道。
    李任听了此言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忽然他看见萧三一行人面前的饭菜一筷子都没动，不由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吃啊？”
    萧三答道：“我们——不饿。”
    这个回答看起来勉强极了，李任虽然还想吃些什么，但也不好意思当着杨安的面将萧三案上的东西抢过来吃，只能坐在那里，不住的摇着头。
    程式依然在慢调细理地吃着面前的食物，然后他看见了杨安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于是程式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你的样子，想必有话要问。”
    杨安也懒得寒暄，直接问道：“那我就不说那些废话了——敢问阁下为什么来到杜地？”
    程式一听，杨安是在问他们来到杜地的目的、在试探他们的底细，于是笑着悠然答道：“保密。”
    “那现在在杜地，你们在做什么事情？”
    “保密。”
    “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保密。”
    “你们在挖杜家的老底吗？”
    “保密。”
    杨安听着这么多重复的词汇，显得有些无奈，于是他换了个问法：
    “那么我个别的问题吧——你们的客卿卫鞅，把你们派到这里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那就更要保密了。”
    程式一口一个“保密”地答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杨安，觉得杨安真是有趣极了。
    杨安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猛的拍案而起，恼怒道：“阁下似乎很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案上的盛菜的鼎和豆都随着杨安的这个动作猛的摇了三摇，发出格格的响声——程式瞥了一眼那些器具，漫不经心的叉起了手：
    “你提问，是你的自由——而我回答你的问题，那也是我的自由，前栎阳令何必恼怒？”
    看杨安这个样子确实恼了，可杨安还得强忍着从心里生发出来的火气，重新坐下来，如是对答着：“我没有发火。”
    程式诚恳地说着，直起了腰杆子，尽量让自己坐端正了如是说道：“但是阁下真的发火了。”
    这神情让人看着着实让人好生厌恶。
    杨安终于装不下去谦谦君子了，气冲冲地对着程式讥讽道：“你当你不说，杜家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程式摊手：“那你说，我在杜地究竟干了些什么？”
    “你……”
    杨安一时语塞，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就是因为他不清楚禁室究竟要干什么，所以他才有如此一问。
    而他的问题，显得是多么愚蠢、多么的无知。
    一种被嘲讽的、火辣辣的感觉迅速弥漫至杨安的全身——他招待都招待了，连饭都请面前的人吃了，结果这人对自己竟然这么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真是岂有此理！
    杨安再次拍案而起：“你以为你真的是在杜地做客？”
    “不是在杜地做客，你说是在干什么？”程式温和的反问着。
    而李任正好接上了话头：“难道你是在拘禁我们喽？”
    杨安被噎的哑口无言，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突然，他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头，恨恨地踹翻了面前的案：“当然是请你们在杜地做客！”
    案上的器皿叮铃咣啷摔了一地，吃剩的汤汁在地上四溅着，显得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不和谐。
    回声依然萦绕在这馆驿的房间，刺得人耳朵隐隐作痛。
    程式和李任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彼此对视着。
    杨安的目光，如麻。
    李任的目光，如刀。
    而程式的目光，浑浑然却如同一团安静的水，在原地沉着着。
    一时间，面前的场景陷入了僵局。
    却突然被程式的一道水破开。
    程式面对着杨安，突然答道：
    “不，我们不是来杜地做客的，你也没有请我们。”
    “那你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杨安依然讥讽的问着——他对禁室的人，除了以前自己的属下，绝对不会抱有任何好意。
    而程式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善的气息。
    但他依然要说：
    “客卿吩咐我等来杜地，是来查察杜家的、是来推行新法的，是来为杜地万民谋好处的。”
    “杜地的百姓很苦，所以我们来了。”
    程式是认真回答着杨安的问题的。但可惜的是，听到程式的回答，杨安却接连发出一串大笑：
    “别装什么好心了！什么‘为杜地万民谋好处’，你们扪心自问，这种骗老百姓的话，对着我这么一个老栎阳令，你们也能说的出口？”
    真是太好笑了，一个吏官对着自己的面信誓旦旦的说要为万民谋好处，真是天真的可爱……
    就如同那么多年前的卫鞅一般可爱。
    但又可恨。
    想想当年的卫鞅，杨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赢他？
    为什么自己会输给卫鞅？
    不，当年输给卫鞅，纯属意外。
    今天他不会输给面前这个小的和尘埃似的吏官！
    杨安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语气变得极轻柔，而又刻骨铭心：
    “不要骗人、用这种小孩子的话哄自己了，你们明明也是朝堂势力搅动风云的一部分，装什么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