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秦孝公》第150章 敲打

    程式以为自己的安排万无一失——看上去也确实如此。
    这几日的杜城风平浪静,一切似乎都正常的运行着。
    杜家开始向百姓收粮了——自然的,城中的杨安诸人,也随着动了起来。
    而这些动作,全都被江左和白右及其带来的禁室吏官全都实实在在的记录着——程式有的时候也会去探查,但更多的是坐在室内,整理着来自自己手下人手的消息。
    而萧三一行人在馆驿里似乎过得也很不错。
    程式信心满满。
    李任警惕的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但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切看起来都在正轨上运行着。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杜家已经在杜地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一把将他们送入囊中了。
    在杜家府邸的书房里,杜津依然坐在那儿。
    他安然的笑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轻轻的呼了几口气,伸了一个懒腰:
    “我该怎么欢迎这些来自禁室的客人呢?”
    站在杜津面前的,正是杨安。
    杨安恭敬的对着杜津说道:“从栎阳来杜地,可是费了不少脚力,不好好招待招待这些上宾,怎么行?”
    “说的不错。”杜津难得的赞同了别人一句话,“看来我们这次是要准备厚礼了。”
    杨安站在那里,心下在打鼓。
    他被杜津召集过来的时候,心下也有疑惑:杜津如何发现了杜地里有禁室的人的?
    难道是自己跟丢的那些人重新被杜津发现了?!
    可听描述,又不像……
    根据杜津的口风,这次禁室只有两个人。
    难道是何万岁回来了?!他前面来杜地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带着一个随从……
    杨安想到何万岁,不禁心下一慌。
    可千万不能是他啊!
    “怎么,杨安,想起了什么事情?”
    看着杨安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杜津挑了挑眉毛,问道。
    杨安一愣:“不,没有。”
    杜津冷声一笑。
    他早就知道杨安的心思如何,只是懒得提——如果在这里敲打敲打杨安,结果会如何?
    于是杜津如是问道:“你是在害怕,怕那些从禁室来的人就是前面来过的何万岁,是不是?”
    杨安听到这几句话,不由得心下一惊。
    他怎么知道自己和何万岁有关系的?
    难道那天去找何万岁……有人跟踪自己?!
    杨安整个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而杜津要的就是让杨安不安,看着杨安惶然的样子,他舒朗的笑了起来:“自然不是那个何万岁了。”
    听到这里,杨安心里舒了一口气。
    说着杜津又冷哼了一声,牙齿格格作响:
    “可惜我弄不死他,不然只要我动一个指头……”何万岁宣诏的时候确实让杜津非常不爽,但是他当时也只能忍着,这次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自然觉得舒爽万分——这个时候只要让杨安难受,杨安在恐惧之下,自然会对自己更加服帖……而杨安却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杨安听到这句话,顿时更加,肩膀颤动了一下,低声叹道:“家主……不要再生气了。”
    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
    “老夫怎么能不生气?”杜津反问着,显然十分生气,“上次你可以和禁室的人谈笑言欢,这次你又怎么能保证不会把禁室的人放跑?”
    “笃笃”的声音,是杜津在用手指头猛力敲着面前华美的大案。
    焦灼的思绪,在杨安的脑海里盘旋着。
    他的脸微微发红,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的这一切。
    他能回答什么?他还能回答什么?
    最后,杨安实在忍不了了,低声吼道:“难道家主还不信任我吗!”
    杜津看着杨安无可奈何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开始暗暗爽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在家主身边,有人说我的闲话?”杨安疑惑的问着。
    “但老夫是相信你的。”杜津如是说着,相当于肯定了杨安说的话。
    但杜津的语气中间,透露出来的依旧是满满的怀疑。
    “家主还是不信我。”杨安冷声说着。
    杜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安,目光高深莫测。
    杨安无奈的将语气降了下来:“那怎样家主才肯信我?”
    “这就是你需要证明给我看的事情了。”杜津答道。
    杨安无奈的别了别嘴巴,等着杜津说话。
    “其实,杨安,老夫一直对你信任有加……”杜津对着杨安重复着一个意思,看起来,既诚恳,又无奈。
    但杨安能看出来隐藏在话背后的意思绝对不是表面的这些——他再也不想听杜津这样反复说下去了。
    说来说去,结果还是不信任他,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事情干净利落的做给杜津看来换取杜津的信任!
    于是杨安阻住了杜津的话头,躬身对杜津行了一个礼:“请家主什么也不要说了,有什么吩咐,请家主直说!我亲自去对付禁室的那些人!”
    看到杨安这样子,杜津的嘴角满意的翘了起来——他掐着下巴下面稀疏的胡须,吩咐道:
    “老夫给你私兵,你去把馆驿围住,把那些人全部看起来,一个人也不许跑——”
    杜津的吩咐早就准备好了。他知道杨安为了争取自己的信任一定会对自己的事情竭尽所能,这便是他想要的效果。
    “等我来到。”
    最后四个字咬的斩钉截铁。
    “喏。”
    杨安默默地领了命,这就转身向门外走去——他的心中充满了疑虑,他想不通,为什么今天杜津会突然提起何万岁的事情?
    杜津提及此事,让杨安的压力很大。
    就算自己平日里为杜家做事有些消极,而现在为杜家做事则掺杂着自己想要复仇的个人情绪,但是杨安为杜家做事,问心无愧。
    他竟然怀疑自己的忠心?
    我现在就做给你看,你的怀疑是错误的。
    他要向杜津证明,在打压卫鞅、打压禁室这件事情上,他要比任何人都要热情!
    而杜津望着杨安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当然相信杨安这次帮他做事会不遗余力——他可以拿出这样的事情来敲打杨安,来让杨安为他做事更加死心塌地。
    但他终究不相信杨安。
    就算杨安再怎么证明自己,他的内心最深处已经埋下了对杨安的顾忌——杨安与栎阳的联系,时时刻刻的在警告自己:杨安不可信。
    对一个不可信之人,他该怎么用呢?
    杜津的内心思忖起来。
    恍然间,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杨安最终的归宿。
    他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个结果,真的是太完美了……
    整个书房都沉浸在美妙的气氛里,连那一豆点到天明的灯光都随着杜津的情绪摇晃了起来,映的杜津的胡须熠熠生辉。
    可惜美妙的气氛总是很容易被打破的。
    突然,远方传来了什么异响,迅速的,异响由远及近,化作一道尖利的急呼:
    “不好了——!”
    杜津被惊的霍然站了起来,那一豆灯光闪烁了一下,灭了:“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跑进来的私兵看起来狼狈不堪,见到杜津直直的摊在了当地,声音疲软不堪:
    “家主,不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杜津厉声喝道。
    “家……家主……”
    私兵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舌头哆嗦着,猛然又打了一个机灵:
    “那些暴民,又……又叛了!”
    杜津听到这句话,当即暴躁的走了下来,一把揪住私兵的衣襟,对着私兵的脸喝斥道:
    “你说什么!这些孱弱不堪的贱民……竟然还有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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