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薇文刻羽》第32章 二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她想起这些心里一暖，觉得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快拒绝江采霖，自己应该去见他一面。她起身走出卧室关好房门，走到自己卧室里给江采霖打电话。
    她突然有些紧张，手微微发抖，在短暂的等待之后电话接通了，对方问道：“喂，是姐姐吗？”
    “对，我想明天去看看他。”
    “好，我这几天都在医院，你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好，谢谢。是人民医院急救科对吧。”
    “对。”
    “那么，再见。”江采薇挂断了电话，她恨害怕这个所谓的弟弟，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他和他母亲夺走了她的童年和父亲，对于这两个人，她不是不恨的。但是她也懂他本身是无辜的，是自己的父亲和他母亲犯下的错误。
    第二天早上江采薇赶到了医院急救科，在值班台问了护士之后得知江代云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她打电话给她的弟弟江采霖，江采霖来到急救科把她带到内科的一个病房门口，告诉她：“爸爸得知你要来看他，今天精神好一些了。”
    她轻轻推开门，看见江代云躺在病床上，床单被罩都是雪白的，更加衬托得江代云脸色发青。那已经不是记忆中的人了，江采薇第一次感到衰老是这么的可怕。江代云瘦的厉害，显得病号服异常的肥大，整个人瑟缩在病床上沉睡着，像一个脆弱的婴儿。江采薇进来后他依然没有醒过来。
    她站在他面前不知道怎么做，除了上次在葬礼上见过，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怎么说过话了。正当她觉得尴尬的时候江代云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江采薇来看他了，想起身，却动不了。江采薇忙过去按着他，“不要动，你现在病情还不稳定。”
    江代云看着她，“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都长这么大了。”他伸出手想去摸摸江采薇的头，她把头低下去让他摸到了自己的头发。江代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对不起你，你妈妈独自养你不容易，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没有，妈妈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我们花钱的地方也不多，没有怎么受苦。”
    “你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倔强了。我想你们生活费被你母亲拒绝了。我听说她后来下岗了，就去了一家饭店帮忙。我说想帮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她怎么也不肯。大概心里还是恨我吧。”江代云叹了一口气。
    “她早就不恨你了。你不要只从你的角度想事情。她下岗的时候我已经读大学了。她又得了一笔补偿金，家里也不怎么缺钱。她去饭店帮忙只是因为没有事情干，又和那家老板娘认识才去的。她不肯接受你的帮忙只是不想欠你和李宝珠什么。”
    “你应该叫她阿姨的，你小时候她还给你买过衣服。”
    “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和我父亲有什么联系，不然的话我不会让她出现在我家里。”
    江代云咳嗽了几声，等气喘匀之后笑着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牙尖嘴利的。”
    江采薇看他病重，不好说什么刺激他，就问了他一句：“这些年你还好吗？”
    “很好，就是你妈妈不让我见你，我太想你了。我去学校找你你也不肯见我。你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买礼物给你，但是却送不到你手里。你每大一岁，我就在想你这个年龄的姑娘喜欢什么，在做什么。我经常和采霖念叨你，告诉他你是他姐姐。”
    江采薇眼眶湿润了，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就把眼泪给生生憋回去了。她握住江代云伸出来的手，她感觉到这双手布满青筋和皱纹，和回忆里那双温暖厚实给予她无限安全感的手不一样。她不由自主地把脸放在江代云的手上，“你离开我和妈妈后悔过吗？”
    “有过后悔，但是现在不后悔了。我后悔只是因为对不起你，没有能在你身边好好陪伴你。你知道吗？我和你母亲的婚姻过得并不幸福，因为你的原因我才选择继续过下去。宝珠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让我离开你母亲的契机。所以我并不后悔。我和宝珠在一起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
    江采薇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男人，眼泪流了下来，“你为什么不和我妈明说，这样也不用让她伤心这么多年。”
    “因为狠不下心来。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是采薇，我要告诉你，如果在婚姻中遇见你真正喜欢的人，不要怕，要去勇敢地追求你自己的幸福。这样虽然有些自私，但是幸福是你自己的。”
    江代云说完这些话猛烈的咳嗽起来，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江采薇起身给江代云倒了一杯水给他喝下，她看着他说道：“你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但是不应该背叛我妈，也许你过得很好，但是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她停顿了一下，“你现在看上去状态很好，我想应该会很快出院了。我有事情先离开了。”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江代云因为剧烈咳嗽而涨红的脸显得更加红了，他张开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江采薇走出医院大门，并不想马上回家。
    她走在路上想着江代云给她说过的那些话。江采薇想起了她的姚慧然母亲，她知道她这么多年没有再婚是因为还想着江代云。有很多人给她介绍条件合适的男人她都没有同意，以要好好照顾江采薇为借口都把相亲给拒绝了。
    在江采薇结婚成家之后也没有动过找老伴的念头。江采薇一度觉得自己母亲的做法是在惩罚她自己，却发现她仿佛乐在其中。姚慧然依靠和江代云的回忆和念想把江采薇独自带大，然后孤独的死去。
    江采薇曾经对司如英这么评价过自己的母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其他人都无法评判。她或许是幸福的。即使不是现实生活中认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