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之内,她不好说“城哉阁”,只好以“我”代替。关默乔虽知道她的意思,却仍没忍住不悦,皱起眉。
“但对他来说,城哉阁并没有重要到可以将他的秘密托付给我们。”
叶非茶笑意有些凝固,灌入一口酒。宫宴上的酒并不易醉,却最为醇香。温润的酒无法解叶非茶心头之郁,她有些气恼,将酒杯推到一边。
“你们这皇宫里的酒,真差劲。”
她低声道。
“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他亦咽下一口酒,“下次本王带你去喝烈酒。”
“一言为定。”
叶非茶吃吃一笑,目光放在中央旋转的美艳舞女们的窈窕身影上。
“也许并非不重要。”
沉吟片刻,关默乔突然开口,却又在说出话的一刹那有些后悔,他干什么非要帮一只臭狐狸说话?
“什么?”
她偏头看向他。
“也许是重要到不希望把你们牵扯进来。”
关默乔轻叹一声,看向非茶的目光有着怜惜。
叶非茶怔忪片刻,垂眼,唇角漾开笑意。
“也许吧。”
整场宴会除了排场很大以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亮点。旁桌的人偶尔会来和关默乔打个招呼,每当想问起叶非茶的时候,看见二王爷铁青的脸色和威胁的眼神,也只能干巴巴看一眼叶非茶温柔娴淑的笑容,尴尬离去。
正当叶非茶庆幸没有人来找她麻烦,她可以清闲安稳地过一个晚上,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突然起身,不负众望,将焦点转移到正品尝菜品的叶非茶身上。
“皇上,这些节目好则好,只是未免太过千篇一律。臣妾听闻二王爷身边那位姑娘乃是贵妃和王爷的朋友,想必自是有过人之处,才能让两位对她刮目相看。不如就让那叶姑娘为大家表演个节目助兴,也好让我们都是认识认识。”
肖嫣然唇角的笑阴森森的,带着些怪异。
她其实是在替容妃默哀。唐落星都知道在今天晚上安分一些,不去招惹叶非茶,她这么大岁数的人,倒沉不住气起来。不就是想借叶非茶来让她出丑吗?她的算盘打得大错特错!叶非茶何许人?
她敢来,就一定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容妃娘娘,恕落儿直言。叶姐姐来到京城不过数月,恐怕连京城的生活习惯都还没有适应,在这等场合让她表演,姐姐会紧张的,让皇上、皇后娘娘看了笑话就不好了。”
这番绵里藏针的话让叶非茶轻笑一声,面色依然温婉。
她今天真是忍得够够的,接二连三,再也没完了不是?
“本王交友看中的只是人品而非能力,倒让容妃娘娘失望了。”出乎意料,关默乔起身,冷脸道,“叶非茶并无长处,无以表演。”
这话虽是在保护叶非茶,但让她不由自主有几分愠怒。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练舞练了许久。
“哦?”坐上皇帝突然眯起眸子,目光如刺,探向叶非茶,“朕以为你所结交之人都是有才能之人。”
“乔哥哥,你不为她才能,莫不是为她美色?”
唐落星生意突然有些尖锐,不怀好意道。
整个殿堂气氛蓦地僵硬起来。叶非茶本以为皇帝会训斥她几句,此事就此作罢,却不成想,皇帝居然沉默,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出个洞。
心道一声不好。这皇帝怕是早就对自己上了心。此时若是装傻,恐怕更不好收场。
“本王为什么,难不成要向你报告?”
关默乔冷冷瞥一眼唐落星,眸中寒意让她心一颤。翁唇,唐唐落星想说些什么,一直观察着皇帝表情的叶非茶突然起身,拉一拉关默乔的衣袖,尽显女子柔弱之美。
“王爷不必护着非茶。”
轻移莲步,纤细的腰肢上系着丝带飘漾。那倩影一时间吸引众多目光。走到殿中央,行大礼,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款款道:
“非茶一介布衣,承蒙王爷与贵妃娘娘厚爱,若是今日害了王爷与贵妃的面子,便是非茶的错。今日,请皇上务必让非茶献丑一舞。”
皇帝颔首,威严的目光中尽是探究。
“只是非茶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讲。”
“非茶从不编舞,一直闻声而跳,跟随乐者情绪变化而变化。听闻荣妃娘娘善七弦琴,还望娘娘能够嫌弃非茶,为非茶抚琴。”
“什么?”容妃波澜不惊的优雅的面上闪过不屑,快速压下情绪,她淡淡开口,“宫中不比民间,规矩很多,叶姑娘初入皇宫,难免犯错,本宫这次便不罚你。”
端出身份,容妃想以此给叶非茶,也给肖嫣然一个下马威。
“敢问容妃娘娘,非茶何罪之有?”
叶非茶低低一笑,水灵的眼睛瞥一眼容妃,无可挑剔的笑意却愣让她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你胆敢让本宫为你抚琴,还说无罪?”
容妃提高了嗓音,给自己壮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非茶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淡淡笑意,“容妃,非茶并未征求你的意见,自始至终非茶都是在跟皇上说话,在问皇上的意见。”
看一眼不发一言,眼神越发深邃的皇帝,叶非茶继续道。
“容妃您是皇上的女人也是皇上的臣子,为何夫君和主君没有发话,你却先替自己做决定了呢?若是皇上说非茶放肆便罢了,容妃您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的呢?”
一番话咄咄逼人,容妃招架不住,面上有些挂不住。
“你的意思可是,朕若罚你,你便无话可说?”
皇帝突然开口,眼中闪过高深莫测。
关默乔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想要起身去替她求情,却看见太子递过来不赞同的眼神,一犹豫间,叶非茶已开口。
“是。”
单子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皇帝微挑眉,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出乎意料,叶非茶却沉默不发一言。
“怎么不说了?”皇帝眯起眸子,“方才的伶牙俐齿呢?你不怕朕治你罪?”
“皇上圣明,不会做无稽决定,无需非茶多费口舌。若皇帝看非茶不顺眼,非茶怎么说,这罪名也会坐实;皇上若没这个意思,非茶更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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