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夏夕》第197章 二哥的打算

    宫里来了消息。
    温太妃被勒令闭门思过。
    连带着二十四王爷,也被禁足在宫中。
    皇帝发了脾气。
    但似乎除了禁足,也没有对这母子二人做出别的什么事情。
    萋萋从双儿处得到消息,没问其他的话。
    双儿不解:“你就不想知道温太妃被禁足后的情况吗?”
    她却道:“知道了又如何,徒增伤感。”
    言毕,默默回去小院。
    在郡主府,她所住的小院不能被打扰。
    这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不管是谁,没有郡主的允许,绝不可靠近她的院子。
    回去小院,一路上并没碰到什么人。
    见了爹娘,她也没将温太妃被禁足一事提及。
    只说天气炎热,她想要出门走走。
    她说走,双儿也不曾知晓,自然,蒋茂游夫妻也拦阻不了她。
    她就这么静悄悄地出了郡主府,飞檐走壁到了流火城繁华的大街上。
    在七夕阁某个不太显眼的位置留下了一个记号。
    是潇阳王下属们专用的记号。
    只要是潇阳王旧部,定能根据这记号,与她汇合。
    七夕阁早已物是人非,她没有走进去。
    依稀看见掌柜的正站在柜台前算账。
    年纪轻轻的样子,身板打得笔直。
    那是李可本。
    当日在听风楼相见,这个年轻的管事曾为她送来美酒两坛。
    而今想来,竟如隔世之事。
    她微微一叹。
    隔着重重窗影,李可本似乎注意到了酒楼外的视线,飞快别过头来。
    她一惊,缩了脖子,悄然藏匿了。
    她站在中心广场上,面朝皇宫的方向,远远望着灯火辉煌的宫苑,鼓足了勇气狠狠啐了一口。
    而后,朝着秀川书院的方向走去。
    听蒋茂游说,容传和高远游自打潇阳王出事,便跟他们断了联系。
    当然,也因为他们第一时间放火烧了房子。
    没给容传二人相见的机会。
    而今,潇阳王暂时安全。
    皇宫里的人又以为她身死。
    她也算是暂时的安全了。
    所以决定找一找容传和高远游。
    顺道打听打听蒋劲松的消息。
    秀川书院离此颇远。
    她夜中行走,倒也不怕被人通缉。所以花钱雇了一匹马,自己亲自骑马奔去。
    足足奔行了二三个时辰,这才到了秀川书院的山脚下。
    原来,秀川书院距离当初的狼兵营并不远。
    都属于风行山脉。
    夜色寂寂,秀川书院的大门紧闭着。
    没人进出,更不曾有点滴灯火。
    她骑在马上看了半晌,打马转头,打算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
    正转头,却见书院大门口有灯火闪过。
    匆匆走出来几个人影。
    她心头一跳,忙纵马藏进了路旁的树林中。
    她刚藏好,那几个人也提着灯笼走到了近前。
    夜风凉薄,她甚至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玉材,你这一走,山高水远,一定小心为上。”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
    萋萋注意到,这人年岁不大,却生得老成。
    “哼。山高水远又怎么样,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走了。回去丽州府,不说宝马香车,至少衣食无忧,性命安稳。何曾像是住在这里,被人欺负,话也不敢说。”
    出声的人声音熟悉,萋萋忍不住细细打量。
    才发现,竟然是容传。
    看来,他给自己取了个风雅的小字。
    玉材。
    两年多不见,容传长高了,也更瘦了。
    一张原本就风流俊俏的脸,而今更有了风度翩翩的意思。
    不过,他的眉眼中含着怨气,减低了他的风度。
    听得出来,他对于现在的处境十分不满。
    “玉材说得有理,反正呆在这里也没有更好的发展,还不如回去丽州府,活得潇洒自在。你看高远游那个家伙,短短几日就成了院长的得意门徒,实在是风光无限。”
    说话的人,站在容传和那老成公子身畔。
    一副酸溜溜的语气。
    看的出来,这几个人臭味相投,所以才成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萋萋目光闪烁,并不做声,只等着这几人送行完毕,好单独寻容传说话。
    可他们几人,似乎临行话多,迟迟没能说完。
    也不知站了多久,大概是总算抱怨完毕,容传提着一盏灯笼,背着一只小包袱,缓缓出了院门,往山下走去。
    看他姿态,落魄万分,也没有刚才那一刻的意气难平。
    她纵马奔过去,马鞭挡住容传的去路。
    容传大惊,慌忙提起灯笼照她的脸面。
    看了半晌也没看清,只气急败坏道:“你是谁,挡我的路干什么?我现下身无分文,就是要给你,也只能回乡去取。”
    当初来秀川书院,姨母给他准备了满满一大车的东西。
    今日归去,竟还欠下许多债务不成?
    她问:“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学问不做了?”
    “你……”容传大惊,一把丢了灯笼,正要逃跑。
    忍不住却又回过头来,看着她:“你是……表妹?”
    她点头,跳下马来:“是我。”
    容传又惊又喜,飞快迎上来,最后却惊得倒退一步。
    “朝廷正在通缉你,你……你这个样子出现,可不要被人给状告了。”他担心的左右看看,忙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臂:”走,咱们赶紧回去吧。”
    去哪儿?
    容传讶然:“回去丽州府啊,姨父姨母都死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丽州府山高水远,朝廷哪里管得过来。”
    就算她是通缉犯,也不会在丽州府那样的小地方被捉到。
    她摇摇头,挣开他的大手:“自打王爷出事,你是怎么过来的?现在这是打算不做学问,回去丽州府做生意了吗?”
    或许是她太镇定,一下子将容传的心思扰乱了。
    他道:“潇阳王谋权篡位,我能有什么好日子。都知道我是你的表哥……也怪我当日来时吹嘘的太厉害了。这下可好,你们一出事,茶朝廷将我关了三个月,没问出什么东西,又将我放了回来。书院的人,自此就看我不顺眼,总是欺负人。”
    他说的义愤填膺。
    她却不必想也能料到。
    她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吧。回去了再也不要来流火城,好好在丽州府过日子。”
    她退后一步,大有让开道路的意思。
    容传一愣:“你不走吗?”
    她摇摇头:“最近风声不那么紧了,朝廷也以为我早就死了。所以来看看你,原本是打算劝你离开的。现在你本就要走,我没什么好劝的。”
    容传眨眨眼,望着她一如当年的脸。
    良久,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压低声音道:“萋萋……跟我走吧,,你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你,就算你嫁给潇阳王,就算你不再是完璧之身,我也不嫌弃的,萋萋……”
    他像是疯了一般抱紧萋萋,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萋萋挣开他的怀抱,将他掼倒在地,喝斥道:“若不是爹娘……托梦给我,叫我找找你的消息,我才懒得来看你。既然你并不大碍,也正打算回去丽州府。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确认了容传的平安,只要再确认高远游平安,她也可跟爹娘报一句平安了。
    蒋茂游和蒋夫人,现在最担心的人,就是容传和高远游。
    毕竟,这两个人是因为他们蒋家,才来到流火城的。
    容传倒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萋萋。
    书院门口,竟然又跑出来一人。
    “容传……容传……”
    他一面喊一面跑,到了近前,忙扶起容传,担心道:“你没事吧。说好了辰时才走,怎么现在就要离开?若不是我去你的房间找你,还不知道你已经走了。”
    是高远游。
    许久不见,他说话更加稳重实诚。
    颇有点文士风范。
    与容传可谓大相径庭。
    萋萋往前走了一步:“二哥?”
    高远游一惊,闻声转头。待得看清萋萋的脸,又惊又喜地站起身:“萋……萋萋。”
    萋萋一笑:“二哥,是我。”
    隔着夜色,二人相看,一时竟无言。
    许久,高远游才道:“快,前面有一家望春客栈,虽然简陋却很安全。”
    言毕,拉着萋萋和容传,就往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也是他先去登记房间,直等那小二离去,这才领着萋萋和容传进门。
    进门,就开口询问蒋氏夫妻,又问潇阳王,最后问起萋萋这些年的景况。
    这时候,萋萋才发觉,高远游和容传已然越走越远,再也不是当初相同青涩的模样了。
    高远游已经成长为了可堪重用之人。
    至少,此刻的她觉得他,可以成为潇阳王东山再起的一份子。
    她目光闪烁,将往日种种大概说了说。
    不过,却都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只告知了一些琐碎。
    高远游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眼下,王爷生死未卜,你也只能先避一避风头。委实没有别的路可走。”
    她颔首赞同:“二哥你呢?”
    高远游苦笑:“我原本也打算跟容传一起离开的,但他先走一步,没有等我。”
    容传在一旁阴阳怪气:“你可是院长的得意门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东方小姐嫁给你做妻子。谁敢跟你同行?”
    揶揄之声明显。
    萋萋一怔:“东方小姐?”
    高远游摇头苦笑:“都知道我是萋萋的义兄,深受潇阳王器重。若非没来得及做了王爷门生,恐怕现在我的脑袋也是搬家的。”
    他不在意的笑笑:“而今,受了太多人排挤,院长修生养性不会为了我出头。这地方也是不能再呆了。”
    他和容传一样被人排挤,在秀川书院是再也待不下去。
    萋萋脸色黯淡:“你打算做什么?”
    高远游肃然:“我想从军。”
    军人不问出身。
    若是博得功名利禄,也不会牵扯他敏感的身份。
    毕竟,义兄不是亲兄弟。
    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平日里也没什么走动。
    皇帝也不会为了这个杀他的头。
    这是个好的去处。
    武人不如文人弯弯绕,或许不会这般排挤羞辱他。
    容传昂着头:“早说了我是不去的。成日里汗湿了衣裳,能得了什么好?再说了,你又不认识人。在流火城做个没靠山的大头兵,一辈子只能守城门。”
    此话不无道理。
    高远游没说话,脸色却渐渐黯淡下来。
    良久,他才抬起头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爹娘还在丽州府等我衣锦还乡,我岂能就这么离去?不能让外人看高家的笑话,也就只能委屈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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