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夏夕》第152章 倒胃口

    饮月夫人气闷:“那个小贱人的孩子,算得什么!别说是我,便是皇后也不会放过他。你父皇的位子,还轮不到他们那几个奶娃娃。”
    萋萋闷不做声。
    潇阳王浑不在意听了,没什么神态。
    “你?如今做了他的媳妇儿,就该替他出谋划策,怎生做个闷嘴葫芦。蒋家祖坟上冒了青烟,生了你这么个祸害人的东西,而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待如何?!”
    萋萋抬眼,看着饮月夫人颐指气使的脸。
    她目光一闪,正要开口,饮月夫人已先道:“林未馨虽然是个看不见的瞎子,倒也是大家闺秀,温婉端庄,你没事多学着她点,有你的好。”
    冷冷一哼,不屑道:“不要因为你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辱没了夏夕的身份。”
    一字一句,戳人心窝,完全不将儿媳放在眼中。
    萋萋呼出一口气:“夫人很不满意我?”
    “放肆!在本宫面前,竟敢自称我,谁给你的胆子!”饮月夫人双眼一瞪,威严恐怖。
    萋萋目光一闪,思考该如何委婉回答。
    “儿臣给的胆子。”
    潇阳王冷冷出声,伸手牵住萋萋的手指:“儿臣既然迎娶她为妃,自然会一心一意护她安好周全。别的人,便是再好,在儿臣眼中也不算好。母妃若真是太闲,大可效仿皇后,抄写《清心经》。相信,父皇也会喜欢。”
    不知为何,他这些话出口,萋萋原本气愤的心,竟一点一点平息下来。
    终于是再无波澜。
    饮月夫人狠狠蹙眉,抓起另一只靠枕,狠狠砸向潇阳王:“滚,都给本宫滚出去……本宫生了你便是祸害,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就想要克死本宫,就是要本宫不得好!”
    靠枕砸过来又弹开去,潇阳王一把拽着萋萋,飞快走出了月畔轩。
    出门,宫娥大气不敢出,不敢送行。
    隔了很远,仍能听见正殿中,女人的呵斥辱骂声。
    那是饮月夫人在怒吼。
    萋萋眨眨眼,忽然顿住了脚步。
    潇阳王停下来看着她。
    她道:“你真是天煞孤星吗?”
    他勾唇一笑:“你觉得二十四弟是天煞孤星吗?”
    她摇摇头:“我觉得那是钦天监的人胡编乱造的。不过是嫉妒你的出身,所以给你安个罪名,想要整死你。”
    他点头,仿似回忆起了什么。
    良久,才道:“从前,我与母妃也曾像温顺仪和二十四弟一般。”
    她忍不住冷笑:“朝廷大臣的套路可真是像极了。”
    他亦笑:“是后宫妃嫔的套路,真是像极了。路数太老,父皇终于看不过去。”
    她不懂他的意思。
    他握紧她的小手:“去,看看温顺仪和二十四弟。”
    二人去了辛荷苑,见温顺仪已好了许多,但身子仍靠药材保着。
    孩子长得很快,不过也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当初生产时,大人小孩都受了罪,自然要还回去的。
    这身体,定不如别人的好。
    用温顺仪的话说:“能活下命来,已是我们母子命大,哪里还敢指望其他。”
    倒是潇阳王,给了一瓶药丸,说给冰焰小王爷服用,能帮助他强筋壮骨,慢慢恢复成正常人。
    温顺仪当场给孩子化水服下,并不忌讳。
    几人说了些话,出宫去。
    走到半道,潇阳王才拿出一封信给萋萋。
    她拆开来看,原来是双儿来信。
    西商国太子殿下在春归大会上,并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
    并不是他不愿意遇到,倒是春归大会出了岔子,没给他机会。
    这人无奈,只好领着一众西商国皇子臣子连日折返回去。
    广都王带着双儿,归去西商国。
    看信上的意思,双儿回到西商国,受到了广都王母妃的喜爱,也受到了西商国皇帝的接见,似乎日子还挺不错。
    广都王待她很好,夫妻和睦羡煞旁人,引得太子也是嫉妒的。
    如此,双儿是彻底摆脱了宫娥身份,做起了正经的妃子。
    萋萋放下心些,转头看潇阳王:“我记得从前曾有个黄珊女子,与西商国太子殿下走的很近。她要害我却被你捉了。如今,她怎么样?”
    他一笑:“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低下头:“只是忽然想起来,总觉得这个女子不是好人,所以有些担心。”
    他宽慰:“不必担心。黄珊已被我送还给师兄。回山老叟将她禁锢在回山,永生永世也下不来了。”
    她眨眨眼。
    他笑:“回山在千沙城,黄珊被千年寒铁锁链绑着,这辈子都只能在回山走动,再也不会伤害你。”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仍笑着:“说好了成亲之后,要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咱们第一站就去潇阳城如何?”
    真没听说过,谁家结婚之后,还要游山玩水的。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咱们去之前,我先见见李可本行不?”
    她总觉得,要出去之前,总要先将生意交代清楚。
    他似乎明白她的意图,勾唇一笑,险些笑出声来:“也好。你处理你的事情,我处理我的事情,等事情处理完,咱们就走。”
    马车出了长安大道,秋霜送萋萋去七夕阁见李可本。
    春水陪伴潇阳王,去往大理寺。
    八王和九王还关在大理寺中。
    按照武威大帝的意思,八王斩首示众,家眷一律充入奴籍。
    九王贬为庶人,发配铎州,此生不可再出现在流火城。
    这两个兄弟算是废了。
    如此,潇阳王又少了两个重量级的对手。
    普天之下,能跟他站在同一竞争线上的人,只剩下太子夏泽。
    夏泽屡屡犯错,今又被潇阳王嫌弃。
    气候将尽。
    萋萋从七夕阁回去潇阳王府,王府中的戏台子正唱得热闹。
    她不好意思大张旗鼓从众人视线穿过,领着春兰从小道折返。
    因为秋霜要保护她,所以只能跟着她一起。
    不过,秋侍卫似乎很不高兴。
    “一群宾客而已,你是潇阳王妃,难道还怕应付他们?他们见了你,谁敢抬起眼皮子?”
    秋霜满脸嫌弃,一点也不遮掩,说的也是实话。
    萋萋眨眨眼,不吭搭理她。
    春兰只好替她主人敷衍:“秋侍卫这话说得太过了,王妃温柔低调,不喜欢众星捧月。实在是昨日听了太多奉承话,心里硌得慌。”
    萋萋勾唇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秋霜翻个白眼,冷冷一哼。
    三个人仍往主院去。
    因为是避着人,所以绕了些道。
    刚巧,要从兰暮容的偏院路过。
    路过时,偏院静寂无声,一向飞扬跋扈的兰暮容似乎老实了点。
    说的也是,被萋萋当众打脸侧踢,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丢脸到家。
    况且,潇阳王根本没去探望她。
    安静一点也属正常。
    萋萋没太在意,继续往主院去。
    刚走了几步,小径花木后,穿出来二个丫鬟,正是兰暮容的贴身侍婢。
    二人见了一行三人,慌忙退让到道路旁边,脸色苍白,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奴,见过王妃,王妃吉祥。”
    怯生生的问候,卑躬屈膝的模样,再也没了那日萋萋刚来时的气势。
    萋萋站定脚步,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却看见她们身后站着一个人。
    这人身量不高,却也不算矮,戴着一顶勉强时兴的透额罗,遮掩了容颜。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两个丫鬟身后,差点就避过了萋萋的眼睛。
    萋萋挑眉:“她是谁?”
    两个丫鬟慌忙道:“回王妃的话,她是……江湖郎中。因为太医治不好侧妃的尾巴骨,所以……所以请了医术高明的江湖郎中来瞧瞧。”
    萋萋点点头,大概能猜到兰暮容着急的模样。
    冤家对头这么久,也算是了解了。
    她正要离开,站在她身旁不出声的秋霜,却忽然开口:“江湖郎中?”
    她是杀手,气势冷血,光是声音就让人胆怯。
    两个丫鬟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点头。
    “草民正是流火城外,城厢镇十五里坡的郎中。”
    戴着透额罗的女郎中回话,声音怪怪的,似乎曾被伤了嗓子。
    秋霜冷冷一哼,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了她的透额罗。
    下一秒,她整张脸都暴露在大家面前。
    大家才看清,她的脸上烧伤严重,坑坑洼洼可怖之极。
    戴着透额罗不是为了美丽,而是为了遮丑。
    为了不吓到别人。
    两个丫鬟也是一惊,“呀”的叫了一声。
    便是萋萋也吓了一跳。
    郎中飞快捂住脸,尴尬地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草民怕冲撞了贵人,所以才……”
    她几乎不用解释,众人都明白了她的心思。
    萋萋道:“戴上你的透额罗吧。”
    郎中忙慌乱地将透额罗戴上,又恢复了刚才朦胧神秘的模样。
    不过,此刻的秋霜对她再也没了一丝兴趣,冷声道:“进府之前可做了登记,交了文书?”
    郎中忙回答:“已在王府门口登记备案,草民的户籍信息,侧妃……是知道的。”
    秋霜不再多言,萋萋摆摆手,示意几个人离开。
    花木掩映的小道上,便只剩下三人。
    春兰忍不住小声道:“这是哪来的郎中,连自己的脸都治不好,还指望给兰妃治病。”
    萋萋不知该如何回答,秋霜不屑道:“都是一丘之貉,还怕治不好?一个心丑陋,一个脸丑陋,都是一路人。”
    萋萋这才知道,秋霜对兰暮容是不喜欢的。
    回去主院,丫鬟们帮着萋萋更衣梳洗,萋萋的脑海中还盘旋着那郎中的模样。
    真不知道,这郎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年轻女儿家,被烧成这样。
    至于兰暮容,为了治好尾巴骨的伤势,也真是醉了。
    太医不顶用,郎中也派上阵来。
    她哼了哼,别说派郎中,就是再派十个郎中,也休想再欺负她。
    到用晚膳时,潇阳王回来。
    一进门,见着萋萋百无聊奈围着桌子转圈儿,先笑起来:“早知道你会等我用膳,所以先回来了。大理寺少卿要请我吃酒,我都不曾答应。”
    萋萋眨眨眼:“你怎么不去吃酒呢?”
    他挑眉:“我去吃酒,岂不是要饿着老婆大人。”
    他笑吟吟凑过来:“为夫当然是回家来跟你一起用膳。”
    甜腻死人不偿命的姿态,引得其他丫鬟纷纷抿嘴笑。
    萋萋垂下眼帘,有些讪讪:“我今日没胃口,喝了一碗玫瑰露早就饱了。要不,你一个人吃?”
    不等他脸色变化,一溜烟儿出门逛园子去了。
    留下他一个人,姿势怪异地站在桌前。
    几个丫鬟想笑不敢笑,憋得脸色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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