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夏夕》第153章 身心合一

    潇阳王一个人闷闷吃了晚膳,神色淡淡,丫鬟们看不出他的喜怒。
    萋萋逛园子逛累了,从园子外回来,饭厅里已经没人。
    她眨眨眼,瞅了瞅守在屋里的夏荷:“王爷人呢?”
    夏荷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
    萋萋蹙眉。
    门口,秋菊刚好从库房盘账回来,见着萋萋不解的神情,奇怪道:“奴刚才看见王爷往馨林轩去了,怎么王妃没有跟着一起吗?”
    馨林轩,听名字就知道那是林未馨的地盘。
    天早就黑了,潇阳王这么晚去馨林轩作甚?
    萋萋目光一闪,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就是想跟上去瞧瞧。
    她二话不说,提着裙裾就往门外去。
    春兰几个丫鬟忙跟上,生怕萋萋闯了祸。
    林未馨是潇阳王的侧妃,大晚上他去找侧妃,这是多正常的一件事情。
    大夏国最受欢迎的夫人,通常都是那些大度的夫人,不善妒的夫人。
    萋萋还没走出几步,春兰已先为她普及流火城贵圈的知识。
    “王妃若是困了,不如咱们就回去歇下吧。”
    萋萋脚步一停,瞧着跟来的几个丫鬟,一时无言。
    她这么心急火燎地去做什么?
    难道,真要去捉“奸”?
    可林未馨也是他名义上的侧妃,还是个深受公婆喜欢的侧妃,她待如何?
    一脚踹开门,将潇阳王光溜溜拎起来,然后再提溜回来?
    她目光闪烁,呼出一口气:“回吧。”
    外头戏台子上的戏曲是散了,可明日表演杂耍的伶人还在准备,若被这些走江湖的人瞧见他们夫妻不睦,却是不妥。
    她眨眨眼,远远瞧一眼馨林轩的方向,提着裙裾往主院走去。
    回到主院,花厅里静悄悄的,依旧无人。
    她进了卧房,丫鬟们伺候她沐浴更衣。
    她没怎么泡澡,随便洗了洗,就换了睡衣,躺倒床上。
    被子还是簇新的,她不太喜欢这硬硬的感觉。
    不过,听春兰说,新被子要盖足三天,才能换洗,暂时只能忍耐了。
    她窝在被子里,望着大红色的纱帐,望着那上头精细绣着的百合花图案,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罢,睡着了,便不会胡思乱想。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迷迷糊糊,果然是睡着了。
    夜色深,窗外渐渐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不知几时,天竟然下雨了。
    朦胧间,有冷风吹拂人的脸。
    她嘟囔一声:“春兰,关窗户。”
    半掩的窗户很快关上,冷风被阻挡在门外。
    她满意笑了笑,翻个身又睡着了。
    迷糊间,后背微微一凉。
    有人躺进来,并伸手搂住了她。
    她一惊,翻身坐起来。
    屋里很黑,她朦胧的双眼透过夜色,依稀看见身旁躺着一人。
    还没等她出声,那人忽然欺身而上,封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唔……”她挣扎,双手抵着他胸膛,但却毫无用处。
    他仍稳稳搂着她,肆意品尝她的甜蜜。
    霸道的吻,不同昨夜,不同之前。
    让人晕乎乎有些迷醉。
    她努力推开他,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去找林未馨了吗?”
    “是。”
    对面的声音听来清晰慵懒,可惜太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去找她,干嘛还要回来……”她的声音有一丝自己都不能察觉的委屈。
    他笑:“我找她要回库房钥匙,顺道拿回府里的账本。怎么……你这是在吃醋吗?”
    秋菊似乎提及过,林未馨虽答应交出账务大权,可惜不肯交出账本,也不交出库房钥匙。
    秋菊跟着两个嬷嬷学习几日,并不能沾到任何实质。
    因为忙着跟他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处理。
    谁知道,他竟帮她处理了。
    她眨眨眼:“那个……林未馨可有哭闹不休?”
    几乎不必想,便知道答案。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脑残的询问。
    夜色中,他却没什么情绪,只是温和凑过来,准确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我只希望你不要哭闹,至于别的人,真是顾不上。”
    他的回答很干脆,出乎她的意料。
    她愣了愣,没有防备他突然袭来的吻。
    缠绵的吻,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不管是身,还是心,在这漆黑的房间里,在这只属于两个人的房间里,忽然升华到了极致。
    似乎,她和他早在十八年前便已心有灵犀。
    翌日,原计划表演一整天的杂耍班子被叫停。
    原打算来看杂耍的宾客被拒之门外。
    作为补偿,杂耍班子,一人奖励五十两银子。
    宾客一人奉送一只大红包,顺带打包走热腾腾的酒菜。
    大家都很奇怪。
    奇怪潇阳王突然的变动。
    可潇阳王本来就是天下第一邪王,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在大家眼中,都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不接受不行。
    没得选。
    这一日,下人们破例放了半天假,什么也不用干,想出门的出门,想睡懒觉的睡懒觉。
    只一点,不准出现在主院。
    不准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一日,整个主院只有四个丫鬟活动。
    当然,还包括秋霜和春水。
    二个一等大侍卫,站在主院门口放哨,密切注意四周。
    确保苍蝇蚊子麻雀都不可惊动了卧房中的人。
    卧房中,萋萋睡得正香。
    房中一派静溢。
    薄薄的丝被下,两具身体交缠,她靠在他怀中,呼吸平稳。
    许是昨夜太累了。
    她睡的沉,他想要抽回手臂,抽了几次也没成功。
    他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勾唇一笑,愈发搂进了她。
    搂紧她,却小心翼翼平稳着心跳,慢慢平复身体某处的异军突起,睁着妖冶的双目看纱帐上的花儿。
    看了一会儿,她依旧睡着,他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他闭上了眼睛。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萋萋是饿醒的。
    她眨眨眼,疲倦万分地睁开眼睛,嘟囔一声:“好饿。”
    想要翻个身继续眯一会儿,忽然记起来自己的处境。
    她瞪圆了双眸,倏地转头,正看见身旁人笑吟吟地看着她。
    “睡香了?”他问。
    不经意地撑着半颗脑袋,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
    这人什么也没穿。
    邪魅的笑绽放在他唇边,无端端勾魂摄魄,较之以往大不相同。
    她眨眨眼,一张脸霎时羞得通红:“呃……我……”
    半晌,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她忽然往下一缩,蒙住了脑袋。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可惜,被子里竟又进来一人,他不管她的羞涩尴尬,匆匆凑到她跟前,吻吻她的嘴唇,低声道:“饿吗?”
    她想说不饿。
    可惜肚子却“咕咕”叫起来。
    他又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快起床,已过了午时。”
    她眨眨眼,他竟真的钻出了脑袋,开始穿衣裳。
    他大大方方的模样,倒让她稍微镇定了一点。
    她努力呼出一口气,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你……”
    他回头,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笑:“呆瓜……你初承雨露,怎能承受太多挞伐。乖……等晚上再……”
    他笑得奇怪,她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呼啦一声钻出来,急切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你……”
    对面,某个痴心含笑的王爷,直愣愣地看着她,鼻翼下却一片鲜红。
    她眨眨眼:“呀,你又流鼻血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她胸前坦坦荡荡,睡衣早不知去哪儿了。
    潇阳王走出卧房时,丫鬟们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好在,他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无奈,萋萋那一喊虽然不算大声,可外头守着的丫鬟们,都是尖着耳朵听吩咐,如何能听不到二人的对话。
    至于萋萋帮他递帕子递水,又嘟囔他克制不够,众人是听了个清晰。
    洗漱、梳妆、用膳,夫妻二人坐在桌前,神色间都带着甜腻。
    偏偏,这甜腻里又透出一点刻意地压抑。
    似乎要在人前努力装作正经的模样。
    不肯被下人们看去。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萋萋没看潇阳王一眼,当然,潇阳王似乎也没看她。
    二人吃过午膳,潇阳王出府办事,她独自一人在家。
    下人们放了半天假,都知道是托她的福。
    回来上工,便格外卖力。
    她见状,拿了库房钥匙,又拿了账本,带着秋菊等人,往库房查验。
    王府的库房就在主院后头,独立的一座园子,墙上安着手臂粗的铁栅栏,活像是牢狱。
    不过,防盗是蛮厉害的。
    看守库房的婆子是林未馨的人,见了她不卑不亢的行礼,脸色铁青。
    她全当看不见。
    秋菊拿着账本一样一样的盘点,麻利又精明,不过盘了半个时辰,便盘出了问题。
    她叫婆子解释,婆子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来原委,已是冷汗涔涔。
    她冷笑一声,淡淡道:“若是讲不出原委,也没什么关系。刑部离咱们家也近,让秋侍卫送你去一趟,不麻烦。”
    婆子听得,“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如捣蒜:“王妃明察,奴绝没有贪墨半分,奴一笔一笔账目记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秋菊姑娘怎么就……就查出了问题。”
    她不肯理会,拿着账本,命秋菊锁了库房,丢婆子一人跪在石板地上。
    关于管家,她一点也不着急。
    索性,这些人也并不看好她。
    索性,他也足够宠溺她。
    到最后,她就算丢下一个烂摊子,他也一定会帮她收拾。
    当然,他最希望的一定是她凭借自己的本事,将这个家治理好。
    将这些下人收服。
    否则,他早该换了这些恶心碍眼的婆子。
    怎会留给她。
    王府另一处偏院。
    兰暮容的香兰苑。
    房中冷冷清清,丝毫不见王府新婚的喜庆。
    兰暮容躺在床榻上,撑着半边身子,冷笑道:“她果然将那婆子罚跪在地上?”
    丫鬟道:“奴亲眼所见。现在,那婆子已去了馨林苑,请林妃做主。”
    兰暮容再冷笑一声:“林妃若能做主,岂会将王府的财权交出去给她。她算什么东西,小门小户,银锭子没见过三枚的小贱人,也敢管咱们。”
    她摆摆手,示意下人出门去。
    房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缓缓坐起身,低声疑惑道:“你是说,我应该替林妃将亏空补上,让王爷看清蒋萋萋栽赃嫁祸的嘴脸?”
    屏风后,暗影中,戴着透额罗的女人,幽幽道:“到时候,她有口难辩,王爷才能知道她的蛇蝎心肠。”
    女人的嗓音怪异,但那股滔天恨意,似乎已能透过面纱,传递到兰暮容的心里。
    她忍不住打个哆嗦:“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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