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夏夕》第127章 又定七夕

    “你不高兴吗？”蒋劲松满脸严肃，一改往日痞气。
    萋萋摇摇头。
    “大哥给你做了十五年大哥，连你高兴不高兴也看不出来吗？”他走近，站在她身畔，与她比肩而立，同看外头的喧嚣繁华。
    院子里，人人言笑晏晏，连春水脸上都带着笑意。
    蒋夫人与蒋茂游是真的高兴，不算老的脸上已然笑出了褶子。
    不是贪慕潇阳王势力，实在因潇阳王对萋萋的情谊，非是一般人可比。
    “你若是不高兴，咱们即刻就退婚。”蒋劲松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萋萋转头，看他不像是作假，不由蹙眉：“那你和爹怎么办？皇上赐婚，咱们家胆敢退婚，那可是要抄家灭门的。”
    蒋劲松冷冷一哼：“爱怎么抄怎么抄呗，大不了，咱们就从南诏边境逃出大夏。你是不知道，南越国那边民风开放，大哥又有熟人，还怕不能生活？”
    萋萋眨眨眼，没吭声。
    他道：“当初你被高适冲逼着进宫选秀，大哥还没找他们家算账呢。我那时已到了丽州府地界，可惜你已经被张野庭带离，我便做主又潜回边境，静观其变。”
    后来，萋萋顺利入选，成了宫娥，保得高家与蒋家平安，蒋劲松自然就在边境，不曾生事。
    她点点头：“多谢你，大哥。”
    他咧嘴一笑：“谢什么？我是你大哥，保护咱们一家子是应该的。所以……”
    他挑眉，一脸正色：“你若真是不愿意，咱们即刻就走，我已联系好了水路上的兄弟，只要出了流火城，就能平安去南越国。”
    她眨眨眼，摇头。
    “为什么？”他不解：“我看你愁眉苦脸，好像很不开心，干嘛还要嫁给他？”
    她略略一顿，叹息道：“其实……我……”
    她顿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去。
    他一愣：“你其实也喜欢潇阳王？”
    她不言，却没摇头。
    他哈哈一笑，摇头道：“他喜欢你，你喜欢他，这不是很好嘛。至于那两个侧妃，你进了王府大门，那就是正妃，她们都得向你磕头行礼的，你怕什么？”
    他说的正是而今天下的风俗。
    比如蒋茂游的小妾，曾经也是要向蒋夫人敬茶行礼的。
    萋萋脸色一黯，不再多言。
    圣旨下，钦天监拟出了三个吉日，分别是八月初七，腊月十一，来年的三月初八。
    听说，这三个日子都很适合王侯大婚，保准平安顺利。
    可惜，潇阳王不肯依从，拿着钦天监拟定的时间表，冷着脸一把撕成碎片。
    最后，他亲自定下了七月初七这个好日子。
    七夕节，织女与牛郎一年一度的相会。
    本是一个伤感的故事，民间多有乞巧之说。
    还真没听说，谁人在这一天成婚的。
    当然，此前潇阳王纳娶侧妃，似乎就曾选定七月初七。
    萋萋得到消息时，潇阳王已派人送来了大量的聘礼。
    其中许多珍贵宝物，十分契合萋萋的心思，真不知他是从哪里搜刮而来。
    比如，汉白玉琴台配上等古琴，奏出的旋律忙美妙动人，天下少有。
    比如高大的红珊瑚摆件，不仅式样奇特，还十分明丽鲜艳，显然价值不菲。
    比如红酸枝屏风，花鸟虫鱼镂刻异常精细，像是活得一般。
    那纤毫毕现的模样，实在是蒋家人平身之首见。
    聘金更不必说，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两，珍珠一百斛，红宝石、蓝宝石、翡翠玛瑙各一斗。
    金丝银线十篮，真丝、绫罗、织锦、绸缎各十匹。
    其余零散物件，难以一一赘述。
    出手之阔绰，流火城绝无仅有。
    便是当初他纳兰暮容为侧妃，广赠天下人七夕玉佩，却并不曾送出如此多的聘礼。
    这么多东西，蒋家人也是未曾料到。
    这么多聘礼，别说迎娶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就是迎娶九州天下随便哪一国的公主，也是使得的。
    蒋茂游没了主意，站在花厅中，瞧着堆积如山的聘礼，战战兢兢道：“这么多东西……我怕，怕皇上会砍掉我的脑袋……”
    蒋劲松冷着一张脸，没吭声。
    只有蒋夫人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回头嗔怪道：“你以为这是贪腐吗？这可是咱们萋萋的福气。”
    聘礼下，双方还没来得及交换庚帖，日子已被潇阳王做主定下了。
    眼瞧着时间正指向四月初，距离七夕节可没多少时间。
    蒋家人才算是彻底忙碌起来。
    聘礼这样多，蒋夫人不武装一下萋萋，都说不过去。
    于是开始大肆置办嫁妆。
    流火城中的高档成衣铺子、珠宝首饰铺子、甚至买卖房产的掌柜都来寻萋萋，拣出商品，任由她随意挑选。
    林林总总太多太杂，她不由得眼花。
    这些人倒是好脾气，萋萋看不上，他们便再换商品，一直换到萋萋满意为止。
    如此反复多日，嫁妆竟也置办了差不多。
    眼看立夏将到，萋萋的嫁妆单子里，就剩下亲自绣制嫁衣。
    可惜，她根本不是个绣娘，绣朵花儿都绣不完整，更何况是绣衣裳了。
    她想了半晌，决定向双儿讨教。
    还没出得门，却被一人堵在门口。
    墨黑色的马车，绣着他的标识。
    旁人只看一眼，就不敢再造次。
    他靠着马车，勾唇一笑：“可是打算去西商国使馆找双儿郡主？”
    萋萋一愣，他竟会读心术不成？
    一步三挪的走到他跟前，她疑惑抬头，假装听不懂。
    他微微一笑：“去了西商国使馆，正好与双儿讨论一下，春归大会穿什么见人。”
    萋萋蹙眉，想起来不几日就是立夏。
    而大夏国皇室，每年立夏这一日都会举行春归大会。
    到了西商国使馆，双儿果然在准备春归大会的物件。
    萋萋将来意与她说明，她满脸笑意的答应道：“你把嫁衣拿来，我教你绣就是。”
    眼看只得几个月就要大婚，萋萋的手艺实在不行，可要如何跟着她学？
    然而，央求无果。
    双儿笑眯眯道：“嫁衣要自己绣的，怎能劳驾她人之手？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幸福给偷走了？”
    一句话戳中萋萋心事，她也不再执拗。
    二人绣了一会儿嫁衣，又说起西商国太子殿下春归大会选太子妃的事情。
    双儿道：“太子这一回是十拿九稳的，听说流火城中好些个贵女，都与他眉目传情，恐怕过几日还会有一番争执。”
    几个女人抢一个男人？
    萋萋摇头，正色道：“我还没参加过春归大会，可听王爷的意思，好像我也要去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
    双儿温柔一笑：“咱们一起作伴就是。”
    立夏很快到了。
    皇宫里举行的春归大会，总算是到了。
    萋萋住在听风楼，竟也收到了请柬。
    请柬是德妃娘娘发送的。
    太子因为贪墨国库三百万两白银之事，早被武威大帝嫌弃。这么一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
    太子乃皇后嫡出，太子有案底，皇后也跟着谨言慎行。
    如此儿女情长的春归大会，皇后借口心口疼，没有参与主持。
    主持春归大会的任务，就派给了德妃娘娘。
    听闻，苏美人新近有孕，很受武威大帝的宠爱，领命协助德妃娘娘一同主持春归大会。
    萋萋不知道潇阳王与苏美人是否达成一致，但苏美人与她显然有些交情，当即也不再惧怕春归大会。
    立夏一早，春夏秋冬几人就伺候萋萋洗漱早起。
    不过刚梳妆打扮好，门外就有丫鬟通传，潇阳王来接她了。
    春归大会是单身男女的相亲会，萋萋乃是单身，很荣幸的被德妃娘娘邀请。
    可潇阳王接她算什么事儿？
    她站在闺房门口，不肯跟他一道：“双儿约我在乾中门相见，一同进宫。”
    顿了顿，又补充道：“苏美人也与我约好，会派人在宫门口迎接我与双儿的。”
    潇阳王风流倜傥地站在院中，嗤笑道：“双儿乃是广都王妃子，怎能跟你一起参加春归大会？他们就是去了，也只是跟德妃娘娘等人一起。走吧，本王亲自陪你。”
    还有几月，二人就是夫妻。
    此刻拒绝与他同行，实在有些做作。
    萋萋眨眨眼，泄气道：“走吧。”
    德妃娘娘邀请，不去不行。看他语气，大约是会护她周全，她的心算是安定了下来。
    一路出门，他心情不错，时不时转头看她。
    被他看烦了，她翻个白眼：“我脸上有花？”
    他哂笑一声，凑近半步：“本王看你脸蛋白皙异常，暗暗猜测你……”
    “流氓。”她瞪他一眼，不准他靠近。
    他好整以暇地缩回去，不在意笑道：“本王有的是时间，不急。”却换来她丢过来的一枚瓜子。
    他伸手接了，嘎嘣咬破瓜子壳，将瓜子仁儿吃了。
    到了乾中门，西商国使团正在等候。
    萋萋有潇阳王作陪，双儿并不凑上前来，只与广都王笑眯眯进宫。
    倒是那西商国太子殿下，笑着与二人套近乎。
    潇阳王挑眉：“本王记得上回广都王纳妃时，曾有黄衫女子相陪殿下，今日怎么不见她？”
    太子目光一闪，哈哈笑道：“就是一个戏子罢了，本太子见她狡诈，十分不喜，早已不再宠幸。”
    潇阳王点点头，带着萋萋顺利进宫。
    长安道上行人良多，宫娥内监无数，正细心为人指路。
    潇阳王并不曾询问任何人，径直朝着
    流朱湖畔去。
    萋萋不做声，走了不远，果然见苏美人遣了身旁的得力宫娥来接人。
    几人相见，宫娥前头引路，笑嘻嘻道：“蒋小姐，今年的春归大会，由德妃娘娘做主，选在流朱湖畔的摘星楼，一会儿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