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熙千夜澜》第51章 朝堂对证（二）

    50“儿臣遵旨。”
    得到凌政的准许，凌皓轩很是得意。
    目光在千夜澜和凌皓宸脸上掠过后，凌皓轩继续说道。
    “回禀父皇，儿臣的人在王兄王府附近蹲守了几日，发现每日清晨从王府出来倾倒污秽车的一名下人有些可疑，有一日，儿臣的手下见此人行色匆匆，便偷偷跟踪这名下人，结果发现此人趁四下无人便将车子推到灰场旁边无人经过的树林中，将车子停稳后，此人竟在污秽车中拉出一名女子！儿臣的手下当即将此人抓住，检查车子时，才发现这名女子早已死了，于是，儿臣的手下便将此人给儿臣带了回来，儿臣见他也是很惊恐的样子，担心其中另有隐情，便对其好生款待好言相劝，结果，竟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件大事！”
    说到这，凌皓轩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千夜澜。
    “继续说！”
    凌政看到了凌皓轩看千夜澜的表情，知道此事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是。原来，那下人在无意间发现了王兄对自己府上丫鬟行不轨之事，不仅如此，他还看到王兄在对那些姑娘们做了那些事后竟将她们残忍杀害投入湖中，对外便声称那些姑娘们回了老家。”
    “什么？！你说夜澜奸污了府上的丫鬟还将她们杀害？！”
    凌政的眼睛瞪得斗大，直勾勾的盯着凌皓轩。
    “是。”
    堂下立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凌政猛地拍向龙椅的扶手，勃然大怒。
    “一派胡言！夜澜毕竟是怀柔王，堂堂王爷要什么女子没有，犯得着对自己府上的丫鬟下手？！况且，即便夜澜看上府中哪个丫鬟，收入房中便好，何须偷着奸污了她们还残忍杀害？！轩儿，你拿这种不入流的谎话来污蔑你王兄还来骗朕，真当朕是老糊涂了吗？！”
    也不怪凌政不给面子，可凌皓轩的一番话着实匪夷所思，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别说是他，连文武百官听到这言论都面面相觑表示怀疑，他若是就这样信了，岂不让天下人耻笑他凌政是个昏君？！
    “父皇息怒！”
    见凌政动了怒，凌皓轩赶忙跪下。
    “父皇，儿臣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只是儿臣在调查中发现了颇多证据，这才不得不信啊！”
    “证据？你说了半天，证据在哪？！”
    闻言，凌皓轩赶忙向杵在一旁的老王使了个眼色，老王会意，赶忙跪下。
    “陛下，这就是怀柔王府每日运送秽物出府的下人老王，他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就在这时，良久都未开口的千夜澜忽然微微一笑，说道。
    “二殿下，父皇如此英明，连我王府的小小侍卫韩云都糊弄不过去的说辞，就不要在父皇面前说了吧。”
    闻言，凌政横眉冷对沉声问道。
    “夜澜，你这是何意。”
    千夜澜俯首作揖恭敬道。
    “父皇，在儿臣进宫之前，二殿下曾在儿臣府中和着这下人与儿臣对峙过，不过……可能殿下的个中因果没有想清楚，所以三言两语便被韩云指出其中了疑点，殿下也没有给出回应，便带着儿臣进宫了。”
    千夜澜说的云淡风轻，可凌政听出来了，自己这蠢儿子分明是证据不足就要泼人脏水，结果却惹了一身骚。
    “轩儿……！”
    看到凌政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凌皓轩不由得脚底生寒。
    千夜澜……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你也太小看本皇子了吧！
    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凌皓轩跪地磕头大声说道。
    “父皇，王兄府中那伶牙俐齿的小子巧舌如簧，儿臣说不过他，但是儿臣还有别的证据！”
    说着，凌皓轩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仵作。
    “父皇，这是采儿尸体的仵作。你说，你在采儿身上发现了什么？”
    凌皓轩凶巴巴的对着仵作问道。
    仵作的脸低低的垂着，小心谨慎的说道。
    “回……回禀陛下……小人在验了这女子的尸首后发现，这女子在死前已非处子之身，另外，她的死因……”
    仵作害怕的看了一眼千夜澜，有些颤抖的说道。
    “依小人看，这女子像是死于一种罕见的兵器……”
    “什么兵器？！”
    凌政有些不耐烦。
    “依小人拙见……这女子死于……凌波千羽扇。”
    此言一出，乾阳宫又是一片寂静。
    凌波千羽扇，前朝最著名的雕刻大师许渊打造的曾掀起江湖千层浪的绝妙兵器，此扇的扇骨是用极其罕见且坚硬无比的金刚石打造，加之许渊天下无双的雕刻手艺，单单是扇骨的部分便举世无双精妙绝伦，而那扇面实则是用玄铁寒蚕丝淬炼数次，将其制成极细线丝，又用十分繁复的手法将其织成扇面，扇面虽柔软却刀枪不入，扇子铸成后，许渊又将其沉入了冰湖中封存七七四十九日，再取出时，整面扇子通体银光，任何刀剑的寒光都不及其千一。
    只是，这样一件兵器在铸成之日起便封存了起来，世人皆求而不得，直至一人出现。
    传闻此人对许渊有大恩，而后许渊为了报答其对自己的恩情便将这枚举世瞩目独一无二的奇扇赠与了那人，这枚扇子极覆阴寒之气，虽平日里表现的并不明显，只是无论冬夏扇子握在手中皆会带来清凉的手感，可若用内力灌入，仅是扇子的扇风攻击在人身上便会带来皮肤的冻伤，而真正会用此扇的人更是会在被攻击者的身上留下如刀口般触目惊心的青紫色伤口。
    后来，那人将这把独一无二的兵器赠与了他的儿子。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凌政的拜把兄弟，千夜澜的生父，千毅。
    正因如此，现今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枚扇子。
    大殿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千夜澜，而此时，千夜澜的脸上，亦出现了一丝松动。
    “你……说的，可是真的……”
    良久，凌政打破了沉寂，面若寒霜的看向仵作。
    “此事重大，你若是胆敢有半句虚言，就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的了……”
    “陛下！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句句属实！陛下明察呀！”
    “凌波千羽扇世间绝无仅有，能见到的人少之又少，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扇子的伤口是什么样的？”
    同样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凌皓宸冷冷问道。
    “回殿下，小人原本不知，二皇子叫小人来验尸时，小人便觉得这致死的伤口着实古怪，实在是想不透到底是何种凶器所为，于是，小人便将此事呈报给了二皇子殿下，殿下见多识广，认出了这是那凌波千羽扇所为，小人这才……这才敢呈报上来……”
    又是二皇子！
    凌皓宸忽然觉得，此事就是凌皓轩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夜澜……你怎么说……”
    忽然牵扯到了故人，凌政忽然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半倚在龙椅上，有些疲惫的看着千夜澜。
    “回禀父皇，儿臣没有杀人。”
    “王兄只是一味否认，可有证据？”
    凌皓轩不服气的插嘴道，心下却得意的飞上了天。
    世人皆知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拥有这兵器，现在尸体上的痕迹说不了谎，千夜澜，你怕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吧。
    千夜澜面对凌皓轩的挑衅也不答话，静静的沉思片刻后恭敬说道。
    “父皇，这采儿是儿臣的下人今早在湖边发现的，仵作大人，您说，这采儿是什么时候死的？”
    “如果小的没推测错的话，应当是昨夜子时。”
    千夜澜点点头，转过身将采儿尸体上的草席掀开，漏出了衣着凌乱的苍白尸首。
    在采儿的背上，有一道两尺多长触目惊心的月牙伤痕，伤痕的边缘很整齐。
    “仵作大人，二殿下有没有告诉过您，这凌波千羽扇造成的伤口，内力越强则伤口的边缘越是整齐，如刀割一般，若是内力松散则伤口也会混沌一片？”
    仵作低着头有些微微发抖。
    “小……小人不知……”
    千夜澜又安静的点了点头。
    “父皇您看，这采儿后背的伤口一眼便知这是内力深厚的人所为，可是，儿臣现在身中奇毒，还不能使用内力，若是用了可能会当场暴毙身亡，对于这点，儿臣愿意请太医当场来验！”
    此言点醒了凌政。
    “况且……父皇不觉得，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么？即便儿臣真的是真凶，又怎会用天下只有儿臣拥有的兵器来杀人并且还留下罪证？况且……还是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丫鬟？”
    千夜澜说的在理，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点点头。
    见千夜澜力挽狂澜，凌皓轩有些气急败坏。
    “千夜澜，你别以为这样便能瞒天过海，说不定这是你欲擒故纵的伎俩呢？再者说，这扇子你从不离身，即便现在都戴在身上，别人又怎能得了去？况且，你那来历不明的贴身侍卫武艺高强，也是我们都见识过的，若是你命他用你的扇子杀人，不也一样会留在这般痕迹？！”
    微微一笑，千夜澜反问道。
    “皓轩，凡事都有动机，你一口咬定我要杀这丫鬟，你觉得我的动机是什么？”
    “够了！”凌政忽然呵斥道。
    “轩儿，你跑来跟朕说你王兄卖国通敌，朕问你缘由，你说要当面对质，结果，现在你王兄站在这里，你却不停的把朕和众臣当猴耍，你太让父王失望了。”
    闻言，凌皓轩一惊。
    “父皇息怒！还请父皇稍安勿躁，儿臣还想要宣一人进殿。”
    “你还要宣？你看看你刚刚找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东西！证据呢？！”
    见凌政如此，凌皓轩忽然不说话了。
    他低着头安静的跪在那，就在凌政想呵斥他有在搞什么花样的时候，忽然发现凌皓轩竟然哭了！
    堂堂大宣国二皇子，竟然此时此刻在大殿上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见凌皓轩如此，凌政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轩儿，你哭什么！是觉得父皇太严厉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不能理解这二皇子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回禀父皇，”凌皓轩郑重的磕了个头，“儿臣哭……是因为儿臣实在不想拿出真正的证据……”
    “你……又在搞什么花样！”凌政怒了。
    凌皓轩抬头看看凌政，又转而看相千夜澜，忽然对千夜澜说道。
    “王兄，您还是跟父皇认个错吧……臣弟那般刺激你，就是想让你认了那无关紧要的小事。臣弟……真的不想将你推向万劫不复啊……”
    千夜澜静静的看着他默不作声，一旁的凌皓宸眉头扭成一团。
    大臣中有一人终于忍不住了。他原本是归属凌皓宸的，本就看不得这二皇子受宠，现在这二皇子在这不知是装什么鬼，更是看不下去了。
    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说道。
    “二皇子，您就别卖关子了，您想说什么您就说吧，王爷若是当真无罪，总会真相大白的！”
    凌皓轩看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
    凌皓轩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紧接着高声说道。
    “父皇，儿臣要宣茉莉上殿。”
    “宣宣宣！”
    见凌政不耐烦的挥挥手，一旁的余公公赶忙高声叫道。
    “宣茉莉上殿——！”
    不多时，一名长相美艳的女子渐渐步入乾阳宫，只见她神态自若，全然没有初次见到如此大场面的窘迫感，一看便知这女子来历不凡。
    看着忽然出现的女子，千夜澜目露疑惑。
    这个女子，他知道。
    不仅知道，这名女子还在他的王府做过银铃丫鬟。他对她有印象，也是因为她曾打翻了他的茶杯惊慌失措的求饶。
    后来一段时间便不见了她的踪影，后来听说是回老家了。
    可是，怎么又会在这里？
    见千夜澜目露疑惑，凌皓轩心下冷笑。
    他刚刚太过着急，结果把自己搞得一团乱，想到这，凌皓轩自嘲。手中明明有这张压轴王牌，他根本就不愁扳不倒他。
    哼，千夜澜，你以为都结束了是吗？告诉你，现在才要开始重头戏呢！
    大殿中，美丽的女子如带刺的蔷薇，眸中眼波流转，微笑着看着千夜澜。
    “王爷，还记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