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客奇遇暮小星秦天》第18章 玉壶

    壶上图案内容讲的是佛陀舍身饲虎的佛教典故，以镶嵌的金玉宝石为浮雕，结合瓷壶本身的釉描，构成了一幅完整的高低远近错落有致的衔尾图。
    老头伸出一只手，指着一处纹路说：“你看，这个斜面的走向有点不同寻常，为什么呢？因为制作人用的是左手刀，并且右手的把持力稍有不足。”
    胖男人道：“把持力不够就不能下刀，这难道不是业内常识？”
    老人道：“你听说过八指横琴盲人演奏师吗？”
    胖男人似有所悟，便不再言语了。
    暮小星瞥了一眼老人的双手，忽然发现他的右手食指少了一截，像是被利器所断。
    “这把壶是你的作品？”
    老人点点头。
    暮小星又问：“那么，你是左手刀？”
    老人道：“本来不是。”
    胖男人道：“他的右手食指被人割断后就改了左手。”
    小星问：“那是怎么回事？”
    胖男人道：“你可能不知道，安黎长老是这一带有名的民间艺人，擅长古法制作金珠宝玉瓷，有一个做仿古玉瓷起家的人想买断他的手艺，他不肯，后来就被一帮来历不明的人剁了手指。”
    暮小星怒道：“可恶，还有这种事？”
    胖男人道：“这世界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也怪长老总是一根筋，既然斗不过，那就把古法交出去白得一笔钱，然后安安静静地享福岂不是好？”
    小星道：“他想要就得给啊？哪有这样的道理？”
    胖男人道：“那个暴发户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公益，买断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和发扬传统文化，他反倒怪长老心胸狭隘境界不高呢。”
    老人叹道：“我哪里是境界不高？这门传统手艺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他买断古法的目的就是为了大量仿制，那是对传统文化的亵渎，不是发扬。”
    胖男人问：“不过，古法也不能在你手里失传吧？”
    老人道：“从质量和效率上讲，现代工艺比古法要好得多，古法是一种落后的工艺，早该淘汰了，只因市场炒作，古瓷被炒成了天价，古法也就成了香饽饽，其实，天价古瓷的真正价值在于文化，古法工艺只是这文化中很小的一部分，它这么吃香的原因在于可用它做仿古瓷，与其这样，我宁可让它失传。”
    胖男人道：“不过这样一来，你就是最后一位古法大师了，你的作品就会日渐增值。”
    老人道：“商人总能找到各种由头来炒作，不过那是别人的事，我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胖男人点点头，道：“这我信，你是捐赠的多，卖的少。”
    暮小星道：“我也觉得博物馆才是文物最好的归宿，不但专业对口，而且还能让更多的人欣赏到。”
    老人道：“它们就像是我的孩子，我得为它们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不要在商人的手上转来转去。”
    胖男人道：“假如这商人不只会炒作，也是个懂得欣赏的行家里手呢？”
    老人道：“这样的商人很少。”
    胖男人道：“我就是一个。”
    老人看向他，不置可否，只是道：“我今天来，既是朝拜，也是拍卖，这是我最后的作品，也是最后一次拍卖，你也可以出价。”
    胖男人奇道：“还有谁？是在窑洞里吗？”
    老人还没有说话，暮小星的耳塞里就传来了指示：买下安黎长老的饲虎瓷，资金随即就到。
    暮小星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买它干嘛？
    但既然father让买，肯定自有他的道理，那就买吧。
    于是他问长老：“这壶卖多少钱？”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
    暮小星对这行几乎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一万？”
    胖男人笑了，连他的女人都比暮小星懂：“至少一百万。”
    不料长老摇头道：“一千万，刀捞。”
    “一千万？还dollar？太狠了吧？”女人尖叫了起来。
    胖男人脸色阴沉，道：“这里谁出得起这个价？”
    暮小星道：“我。”
    他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更不要说胖男人和他的女人了，只有长老和狼主两个无动于衷。
    一千万，还是刀捞，这可是他平时月度花销的一万多倍，乖乖里个咙咚，father为了这把旧壶真是大放血，等等，别不是故意让我这么说来抬价讹胖子的吧？
    胖男人又笑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暮小星的老旧吉普，然后道：“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不要瞎掺和了，太阳快要下山，你赶紧回去吧。”
    他还真把暮小星当游客了。
    哪知暮小星一本正经地问长老：“你带手机没？给我个账号。”
    老人道：“手机没有，账号有。”
    胖男人见暮小星果真在手机上输入长老给的账号，便想凑上去看看真假，暮小星连忙闪到一边。
    苗条女人一脸不屑：“切，这种把戏太low了吧？”
    她还真把暮小星当作长老的托了。
    说实话，这要是托，那这托的确有点low，连价都不还一下就打款。
    其实暮小星也不想这样，哪有这样买东西的？土豪还要见价砍三刀呢，这砍下来的钱都留给他那该有多好啊？
    可后方的指示就是这样，不要还价。
    暮小星倒不是想做一个多么听话的好学生，而是觉得这钱不是自己的就不能自作主张，即便这钱用得再不合理那也是别人愿意，你管得着吗？
    不还就不还呗。
    他和长老交割完毕，便小心翼翼地捧起瓷壶，向吉普车走去。
    那一对中年男女有点吃惊，连忙问老头：“原来你来这里等的人就是他啊？你们早谈好价了？”
    老人慢慢走向窑洞口，道：“这是我最后一件作品，也是我最后一次拍卖了，我现在要参拜历代窑神，为多年来失手毁坏的珍贵瓷器忏悔，你们不要打搅我。”
    这一男一女的脸上一时惊疑不定，眼见他慢慢地走进了古窑洞，并慢慢地跪倒在地，俯身膜拜。
    他俩交头接耳嘀咕了一会儿，之后，女的探身去窑洞口往里张望了一下，便回来向男的摇了摇头。
    胖男人见状，便立刻转身赶到他的豪车后面，打开后备箱，哗啦哗啦地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此时的狼主并没有早早地跳上车，而是一直尾随着胖男人，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祂一蹦一跳地跑着，正好把胖男人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