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看完这一出戏,说不上喜怒哀乐,淡淡的交代了句让王氏看着办,但是要注意兰氏毕竟还是侧妃的生母,就走了出去,经过赢婳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双人同时对上了对方的双眼,秦汉的眼里是警觉的目光,而赢婳眼中则是坚韧不拔。
走的时候,赢婳看了一眼还在唔唔啊啊的兰氏,眼中没有一点同情和悲哀,与虎谋皮,自讨苦吃。
赢婳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秦紫菱扶着秦紫萱过来,原来秦紫萱上次鞭挞的伤还没好,于是就没随着秦汉和王氏来兰氏的院子里,只是两人等了那么久,看他们还没回来,于是也按捺不住让秦紫菱扶着自己来看看,毕竟能看着赢婳倒霉,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能治好秦紫萱身上的痛。
“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杀人凶手吗?”秦紫萱一看见赢婳跟没事人一样,翩翩然然的走了出来,眼睛在赢婳身上恨不得看出个洞来。
“哦,真可惜,真凶已经抓到了,是兰主母,哎,真是没想到啊”赢婳哀声叹气的说着,那模样简直把秦紫萱姐妹俩气的发疯。
错身走过她们的身边,赢婳突然回头,对着秦紫萱说“啊大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估计你听了心里会好受一点。”
“什么事?难道你要给我说什么秘密吗?”秦紫萱行动缓慢的转过了身。
“我的猫儿找到了,害的大姐白白挨了一顿,大姐以后不必在为偷走我的猫儿内疚了”说完,赢婳头也不回的像自己院子里走去。
“秦赢婳,你给我等着!”秦紫萱在后面一声嘶吼,更觉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看着赢婳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抓烂她的全身。
赢婳脚步轻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一进踏进院子,一只白的的影子直面扑来。赢婳双手一接,怀里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是前几日“不见了的”猫儿。
“今天干的漂亮,明日赏你一条肥鱼吃”赢婳摸着怀里的猫儿,走到了房门前面的阶梯上直接坐了下来。
冬日的夜空并没有很多星星,也因为这样,空中几点零星的光亮却也显得格外的突出。突然脑海中想起了锦域的样子,不知道他在干嘛呢?怀里的猫儿突然喵了一声,赢婳一回神晃了晃脑袋,暗道“我怎么会想起他呢?”
第二天早上,赢婳刚起床就听香茗汇报说昨日兰氏被王氏关进了祠堂,而暖儿,刘妈妈,巧儿则被杖毙。
赢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对,兰氏毕竟是秦紫衣的生母,而秦紫衣现在贵为侧妃,就冲这个,秦汉也要留她一条性命。而那三个人,王氏也断然不会给她们反咬自己的机会,想到这里,赢婳有点遗憾。
赢婳正想着,绿意进来说有个婢女求见,说是有关兰氏的。赢婳嗯了一声,就让,绿意把人带了过来。
“奴婢小青见过二小姐”
赢婳看了看她,却发现没什么印象,问道“你平日都在哪,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小姐,奴婢一直负责看管祠堂,今日也是负责穿传一句话”
“兰氏说什么?”说到这,赢婳已经明白了,大概是兰氏摇见她。
“兰主母昨日被关前,要求今天要见你一面,王主母同意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赢婳说完,就不在看她。
小青对着赢婳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等到赢婳穿衣吃饭完,差不多就快中午了,想着早上小青说的事,赢婳这才动身准备去祠堂见兰氏。
秦府的祠堂在最后面,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讲,祠堂这一片除了绿色再无其他颜色,周围种植的都是高大的树木,这些树都已经好几十年了,比赢婳的年龄都大,巨大的枝叶散开来,像一把把伞一样
遮在了祠堂的上方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更显得祠堂晦暗幽闭。
走到祠堂门口,正看见小青在打扫凋零的落叶,小青见她来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正要行礼,赢婳却挥了挥手,示意不用了。于是小青赶紧把门打开,古老的门慢慢的像两边移动,在这幽静的环境里发出长长的吱呀一声,长长的青石板路上布满了青苔,一股阴冷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赢婳缓慢的踏入上这青石板路,一步步走向前面的屋子,里面正跪着兰氏。
布衣荆钗,就是兰氏现在的样子,没有了贵重的首饰,华丽的衣服,兰氏只穿了件长长的青色棉袍子,一根根白色蜡烛,随着风忽明忽暗,使得祠堂里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赢婳走进祠堂之后,也不说话,就站在兰氏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口中念念有词。风带着呼呼的声音席卷着祠堂的每个角落。
知道兰氏睁开眼睛,起身转过来,赢婳才看清兰氏的头发,竟然有一半都灰白了。
兰氏看着秦赢婳,足足看了一刻钟,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疯狂。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兰氏笑够后对着赢婳问道。
“你指的发现什么?”赢婳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依旧平静的如深海之底。
“所有的,我,还有王氏”
赢婳伸出指头,在兰氏的面前摇了摇面色淡然道“我不是发现你们骗我,而是我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你”
“呵呵呵,这么说你一直都是在看戏,甚至还利用我去对付秦紫萱和秦紫菱?”事到如今,兰氏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赢婳总是来找自己的原因。
旁边的烛光,清晰的倒映在赢婳的漆黑的眼睛里,像两簇火苗在眼睛里不断的跳跃燃烧。
“下次再找秦紫萱演戏记得专业一点,那天摔碎了的翡翠双鱼吊坠虽然做工精致,但假的就是假的,无论怎么细致都不可能跟真的比!”
那天散落了一地的翡翠珠子恰好有几颗滚到了赢婳的脚边,被茗香捡了起来,虽然赢婳平日对这些珠宝玉器不感兴趣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分辨,更何况她在烟华楼这么久,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那翡翠双鱼玉坠如果让别人看还可能分辨不出来,但可惜骗不了赢婳的眼睛。
兰氏听到后眼睛很明显的一缩,显然她也不知道那翡翠双鱼吊坠是假的。
赢婳嘴角讥讽的一笑“看来她们对你也并不诚心!”
“你是怎么把毒药放进去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私藏钱财?”这一点兰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风吹起的头发妖娆的飞舞,赢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禁想起那一天自己无意见听到的话。
“听说小梅今天打扫屋子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惹到兰主母了,被狠狠罚了一顿。”
“怪不得小梅,她是新来的,不知道兰主母的规矩!定是扫了床下”
“说来也奇怪,这兰主母是什么怪规矩,我给你说啊,又一次我偷偷的看了,那床底下就一个破布包脏兮兮的,看着就恶心”
赢婳从袖口中,摸出一件东西放在兰氏的面前。
只见莹白的手掌中静静的躺着一只攒丝垂心宝石花钗,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兰主母,我实在想不明白,以你每月的月例,是怎么买得起这五百两黄金的
钗子的,所以,兰主母,以后想炫耀还是要想清楚的好。”说完,抬手便把攒丝垂心宝石花钗插在了兰氏的头上。
“这只钗子还给你,以后这祠堂里无限寂寥的岁月,兰主母也好有个念想”
兰氏听到这句话,突然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是的,她不愿在这里,只不过一个晚上,她就如同疯了一样,每天只有1个小时的时间能看得见太阳的光芒,其他时间除了屋子里有几跟蜡烛,都是灰暗的,院子里高耸的树木如同一块布,遮住了那一片小小的天空,没人给她说话,每餐只是几个青菜,送过来的时候早已冰凉,她不得不用蜡烛慢慢的加热再吃。晚上的风如鬼哭狼嚎般不停的叫喊,只一个晚上,她觉得如同一年那么长。她害怕自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老去,她放不下她那攒丝垂心宝石花钗,她舍不得相府外那五颜六色的街道
“哦,对你,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今日是袁将军乔迁之喜,父亲已经带着王主母前去道喜了”
说完,赢婳便转身朝着祠堂外走了出去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带着这里:”兰氏突然不住的在原地打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赢婳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午饭早已经准备好了,猫儿看见赢婳进来,喵喵的叫着。
兰氏小时候家里很穷,那时候正是新旧王朝的交替期,烽烟四起,每次父母辛苦正的前都被那些官兵洗劫一空,于是她小时候经常见母亲把之前的东西专门用又脏又破的布包着,塞到床下,剩下一点放在明显的地方,这样每次官兵来,虽然仍旧会乱翻一通,但谁也没注意床角那个破布包。
再后来战事停歇,国家处于修生养息的时刻,兰氏的父母靠着那一点点钱财,开始做起了小生意,到后来也算是吃喝有足,知道年轻时是秦汉奉旨去江南考察,在兰氏家的店铺买了最有名的点心桃花酥,看见兰氏正端了满满一筐桃花进铺子来,风吹起,飘扬的桃花纷纷落在了兰氏的头上,身上,兰氏迷了眼睛脚下一个踉跄,正要摔倒,秦汉下意识的去扶,兰氏就倒在了秦汉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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