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斌徐哲》第342章 恐惧与迷惑!

    唯一还能够保持小小的正常的,就是我的脑子,但是,它已经懈怠了,什么事情都不愿意想了,什么问题都不愿意探索了。我只觉得累,只想休息,不管是烦恼的事情,还是幸福的事情,在我看来,那都不重要,它们就像是石头,或者花草树木一样平淡,像是天上的云彩一样悠长。
    我这一辈子荒唐吗?是够荒唐的,我从中年到晚年,不断地寻欢取乐,不断地招纳小妾,不断地浪费生命。而在中年以前,我却又瞎猫碰到死耗子一般,不断地碰到各种奇遇。
    然后呢?我就这样老去了吗?
    我忽然敬畏起了生命,忽然有些憎恨它。如果这是结束,或者说,这是结果的话,我宁愿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在这个尘世间,我曾经是一个顽童,曾经是个少年,青年,是个小官员,是个将军,是别人的朋友,是孩子的父母,是妻子的丈夫,是官场上和战士们的同僚。
    然后,现在都已经快要结束了,现在,我已经老了,老的再也走不动多远的路了,能够从森林里面穿过来,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的腿脚早已经颤抖起来,背上也早已经湿透了。前面那一堵墙,红色的砖瓦墙,这个高度在我少年时候可以轻易地不费力气就能够跳过去,现在,要是翻越它,对我来说就如同翻越一座不可能翻越的高山一样。
    活着,这就是活着,从种子发芽,再到茁壮成长,再到山花烂漫,再到花朵凋零,再到垂垂老去。
    那些逝去的岁月啊,我现在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除了那些极少的片段以外,其他的呢,它们都去哪儿了?到底是我混过了它,还是它混过了我?
    忽然就想到,我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我站在这里,就像一棵树木,看着眼前这些森林,有的树木还在茂盛,而有的树木却也跟我一样老态龙钟,它们也显露出疲态,树皮早已经脱落和斑驳,有的还结出难看的疙瘩,有的则早已经被虫蛀得不像样子。
    它们和我一样,都快死掉了。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堵墙,我翻不过去。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像是那个当初的少年一样,用树叶唱歌,用花朵唱歌,用静静地、宽宽的中午街道唱歌,再也不能让阳光洒落在我轻快的肩膀上。
    但是,就在此时,我忽然一股雄心壮气腾然而起,忽然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让我想翻过墙去,想要过去看看来时的路。
    我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一段路,但就是这堵墙挡住了我。我要怕它吗?
    这时,我听到了儿子在远处的呼喊声,他找不到我了,他想让我回去。
    我心下一动,想:难道我回去吗?难道就这样终老一生吗?然后在家人眼泪的陪伴下,躺在棺材里面吗?
    死亡的恐惧,衰老的恐惧,终于阵阵袭来。
    不行。我要翻过去,要过去瞧瞧,我要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去看看我的先前走过的路,瞧瞧那个街道,还有茂密的法桐树叶。
    把拐杖扔掉,想了想,又拾起来,把它扔过墙去。只听墙的那边,响起了拐杖落在地上的声音,是清脆的声音,我心里面一阵高兴,看来,那边还是土地,说不定,还会有街道。它没有变成河,没有变成沧海桑田一般的变成海洋,没有变成松软的泥土。
    但愿,但愿一切照旧。
    我搬来几块石头,把它们一块一块摞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站上去,有好几次,身子都是歪歪扭扭的,差点掉下来。不是那些石头不平整,而是我的身体不中用,力气不够大。
    我知道,如果要是摔下来,那我肯定是骨折无疑,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一命呜呼。但是,现在既然决心已下,那就一往直前吧。
    我使劲地攀爬着,浑身冒汗,眼冒金星,手上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连双腿都跟筛糠一样,站立不住。这堵墙,就像是一个高山仰止的障碍物一样,它几乎快要让我绝望。
    费了半个小时的劲儿,我的最后一条腿,也就是我的右腿终于跨上了墙头。
    举目望去,还是那条熟悉的街道,还是那个中午,还是那个明媚的太阳躲在茂密的树叶后面。街上没有一个人,除了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什么都没有。
    正当我踌躇怎么下去的时候,此时,从远处拐角的地方走过来一个少年,摇头晃脑地向我这边走来。走的近了,我从他招手道:“少年!少年!你帮帮我!”
    再近一些,我才看清楚,那少年却一脸的恶相,青面獠牙,我不禁大吃一惊,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狞笑着,向我跑过来,一边跑着,一边叫道:“老头!别走!让我把你落下来,哈哈!”双手拉住了我的腿脚,想把我从墙上拉拽下来。
    我吓得赶紧把身子往后缩,但哪敌得过那少年的力气,我喊叫着:“不要,不要,儿子,儿子,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这大概是我一辈子最为惊险的时刻,也是最无助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小妖怪对我要干什么,他要吃了我么?还是把我弄下去以后折磨我?
    汗水、泪水早已经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感到了绝望,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它比死亡更可怕。
    ——我忽然一下子醒来!
    最后一页的背面,落款:狼族的罪人——徐哲。
    好长好长的一篇,但是徐哲看到这里,几乎都要快糊涂了,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为什么?为什么落款是徐哲?为什么会是“自己”?
    什么叫狼族的罪人?
    为什么这里面谁都有,有胖子,有徐哲,还貌似有高远?
    他把这篇类似于回忆·录的东西又想了一遍,似乎自己母亲的名字也曾经出现过。
    在哪一段出现过却忘了。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回忆·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和高远无意当中被“邀请”到的这个地方,然后又看到这么多所谓的回忆·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胖子,自己,还有那个什么如玉。
    脑袋里现在是一团乱麻,完全没有了先前自己看小说一样的心情。
    再把这个回忆·录想一遍。貌似这是一个梦,是一个素人的梦,他从一个奇遇,喷到了几个莫名的仆人,然后莫名其妙的中了进士,接下来如何如何,一路下来,貌似是顺风顺水。但这一切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徐哲就像是虚脱了一样,满脑子都是这个故事,满脑子都是这个主人公一切一切的经历,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和老年。
    可是,这一切都跟他有什么关系?
    徐哲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在这里看到的这一些,都是虚妄,对,都是虚妄。
    如果这是图书馆,为什么会有这样类似于回忆·录一样的东西,如果这些是书,但为什么又是这样用笔书写在纸张上?
    连书的样子都没有,也没有印刷,也没有装订,而且,每一篇回忆·录的后面都填写上了落款,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自己的名字。
    还有自己的母亲的名字“魏红霞”也在里面出现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哲坐立不安,挣扎着站起来,在偌大的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原本书架上那些厚重的不能再厚重的书籍,本来让他感到处处好奇。
    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个回忆·录里的故事。
    也不知道糊涂了多长时间,躺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愿意动,也睡不着,也不愿意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
    徐哲心想:这或许是一个巧合,或许是一个玩笑,或许是,呃,是个幻觉?
    转头瞧瞧周围,在这个昏暗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到处堆满着书籍和纸张,有的是放在书架上的,有的是随意堆放在地上的。
    还有他在桌子上看到的这些,桌子虽然擦的干净,但是纸张和书籍以及一些图片之类的硬纸张却放的乱七八糟。
    徐哲自从长白山回来以后,慢慢养成了观察细节的习惯,虽然这个习惯还没有让他发现过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也没能够在这一系列的变故当中帮上什么忙。
    但是,有一句话却始终在提醒他:魔鬼藏在细节里。
    或者,就像是奥地利学者施特劳斯说过的一句话:凡是发生过的,必有痕迹。
    痕迹?在这个地方,到底是谁在这里管理?谁是这些书籍的主人?而谁又在这里收集和记录这些呢?
    他翻身起来,仔细查看。在椅子底下,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烟头。拿起来,那并不是一只平常的纸烟,而是一只雪茄。很奇怪样子的雪茄,不算粗,却是三角形的。
    有人会在这里吸烟?那么,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男性的管理者。
    瞧瞧这满屋子的书籍,却只有一个办公桌,只有一个椅子,很显然,这里面只有一个人常年在这里工作。
    而且,这个人还抽雪茄,那么,此人很可能就是个男人。
    但是,问题又来了,谁会在这里抽烟呢?一个图书馆,到处是纸张,很容易失火的地方,谁会在这里抽烟?那不是很危险吗?
    更何况,烟头只有这一个,在刚刚捡起烟头的位置,也只有那些烟灰,再找找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其他有烟火燃烧的痕迹,也没有其他烟头。
    好吧,这样看来,结论就是,从房间的布置来看,房间的主人大概是个男人,因为房间里非常凌乱,而这个男人是不抽烟的,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只有一个烟头。
    那么,这个烟头的主人,只能是来访者。
    徐哲把烟头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一种特殊的烟草味儿。说不出什么味道。徐哲对烟草没什么研究,更不抽烟。但是这个烟的味道却是很吸引他。
    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儿。徐哲的父亲是抽烟的,常年身上有一股子烟味儿,就因为这,徐哲的妈妈还没少跟他吵过架,还抱怨说整天把家里弄的到处是烟灰。
    徐哲的爸爸当然也抽过一些雪茄什么的,也有别人送过的。小时候,徐哲跟着爸爸出去玩,或者到别人家做客,也曾经看到过别人抽雪茄什么。
    虽然他们抽的不会是什么好的雪茄或者烟草,但是那些味道却深入到徐哲的记忆当中。在大学里,有个土豪同学还曾经带到学校里一些据说是顶级雪茄。
    同学让过他,他不肯抽,但是那些味道也曾经闻过,因为好奇嘛。
    而这个三角的、半截的雪茄的味道,却是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它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味道,像是薰衣草,又想是马蹄花的汁液被极度浓缩以后的味道。
    他也说不准,只是朝这个方向猜测罢了。
    总之,这个雪茄不是什么平常的烟。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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