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雎姜成》第155章 长社夜话(一)

    ……
    “哦?为什么这么说?”姜成问道。
    “贼兵今天中午刚刚大胜一场,杀了长社和成郜两县县尉,士气正锐,两县士兵士气低落,已经被杀破了胆。本可以趁势一举攻下其中一城,可是他们没有,反而去山上和城外驻扎了,直到燕王殿下您出发赶到这里前不久,才有疑书被截一事发生,继而被袁君推断他们是要攻打成郜,如此想来,贼兵无疑是冲着燕王殿下来的了!”
    姜成问道:“贼兵图我,意欲何为?”
    “这就说不清了,也许是匈奴人为了以后入侵扫清障碍,也有可能是……”顾雎欲言又止。
    姜成说道:“尽欢你但说无妨。”
    “也有可能是燕王殿下的政敌所指使,和匈奴人狼狈为奸,想用这个办法,来铲除殿下!”顾雎正色说道。
    姜成想了想,斟酌道:“我掌管辽东军中大权,位极人臣,振臂一呼,辽东军民千呼百应,所以由此可见,政敌也确实很多,这伙山贼能想出如此毒计,已经不是普通山贼,我看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呢……”
    “既然如此,燕王殿下还需早点做好准备。”顾雎拱手说道。
    姜成一挑眉,似笑非笑道:“尽欢可有计?”
    顾雎点点头,笑道:“我当然有计。”
    姜成立马摆手道:“尽欢先别说,我也有一计,不如我们两人各自执笔写在纸上,再看如何?”
    顾雎答道:“好。”
    两人各自执笔写计,写完,拿出纸来一看。
    顾雎写:“火。”
    姜成写:“火。”
    两人相视一笑。
    此计已定,既然贼兵是冲着姜成来的,顾雎便自告奋勇,换上了姜成的衣服,分兵一路打头阵去了,接着就有了上文一幕。
    ……
    且说姜成采纳顾雎之计,火烧阳谷大败贼兵。时值天色已晚,顾雎恐贼兵收拢败兵出其不意杀个回马枪回来,于是建议姜成带领人马先行回城。
    当夜,长社县令安排顾雎住在县衙的东边厢房。姜成住在县衙的南边厢房。顾雎被雨浇了个满头满脸,于是换洗衣物泡了热水澡祛除寒气。
    顾礼正欲睡下之时,只听门外有人敲门。
    “请问尽欢你睡了吗?”
    来人是姜成。
    顾雎心中生疑,都这么晚了,姜成还有什么事还要再来找她呢。
    “尚未就寝,殿下。”
    顾雎应道,换上常服,上去开门。只见姜成笑吟吟的,也穿着常服,左手提着一壶桂花茶,右手拿着两盏杯子。
    “殿下这么晚来,所为何事?”顾雎疑惑道。
    姜成走进顾雎厢房,笑着说道:“我本欲明日晚上举办个庆功宴,不过今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不得而眠,心有疑惑忧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尽欢你呢,所以呢,我想让尽欢,为我传道解惑。”顾雎一听,肃然正襟危坐道:“殿下,我本粗鄙之人,粗通几本兵书,殿下若真有疑惑,还请直说,只是妄屈之言,还请殿下自行斟酌,明辨是非。”
    “尽欢,那我们进去说话吧。”姜成脱鞋踏入门中,说道。
    “还请殿下就座。”顾雎说道。
    两人入座,案前相对而坐,姜成亲自为顾雎倒茶,说道:“尽欢你本是女子,又年纪尚浅,酒力怕是不行,而且今夜所为之事,是为了解惑解忧解虑,不是叙情,杯中之物只会误事,樽盏大可明晚再持,今夜还请用这瓷杯,故以茶代酒尔。”
    顾雎捧杯笑道:“的确,殿下所言极是,我这人是喝不得酒的。”
    两人持杯对饮,桂花茶水入胃,甚是清舒身爽,顾雎问道:“殿下所惑所忧所虑之事,是为何事?”
    姜成问道:“廷卿君可知关东十一国?”
    顾雎当然晓得这关东十一国。这关东十一国,指的是函谷关以东,长江以北,长城以南,大魏册封的十一个王公所建立的附属国,魏是宗主国。其中王国四个,郡国七个。
    顾雎想了想,答道:“公子是指,齐国,赵国,燕国,韩国,琅琊郡国,寿春郡国,河内郡国,江东郡国,渤海郡国,辽东郡国,和交州郡国吗?”
    姜成点点头,答道:“没错,我所说的,正是这关东十一国。”
    顾雎整理了一下思绪,答道:“自两百四十年前,魏高祖起兵举事,荡平宇内,四海归一以来,已历经十三世。魏高祖建国实行郡县分封并行制,将关东的豫州,徐州,青州,并州,幽州,冀州,兖州等七州分为齐,梁,韩,燕等四国。其中韩占据兖州,豫州,齐国占据青州,徐州,梁国占据冀州,并州,燕国占据幽州。一共四国。”
    顾雎观察姜成面色,并无二异,便继续说道:“而洛阳以东部分郡县则划为司隶省,作为和四国之间的缓冲地带。长社和成郜所属的陈留郡,正属于司隶省。”
    “后来历经十三世皇帝削藩,将齐国的青州,徐州两州中的徐州划分出来,设为琅琊郡国,韩国的豫州划分出来,和江淮等地并为寿春郡国。又派兵远征辽东,将辽东划为渤海,辽东两个郡国。燕国独据幽州一州。将扬州划为江东郡国。又远征岭南,将鄱阳湖,洞庭湖以南划为交州郡国。”
    “以上,便是关东十一国的由来。”
    顾雎说完这一大段话,早已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喝了口桂花茶。
    “那我们宗主国魏国,占据哪些地方呢?”姜成继续发问道。
    顾雎答道:“回殿下,大魏则自领管辖洛阳,关西的凉州,雍州,益州,荆州等地。又打通河西走廊,出使西域,设立西域都护府,管辖西域诸国。”
    “不过恐怕燕王殿下您所惑之事,该不会就只是这些事吧?这些事情殿下应该很清楚才是。”顾雎问道。
    “确实,大魏开国至今,已经两百四十年,历经十三世,按照王朝兴衰的规律来看,大魏……”姜成讲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说道,“大魏恐怕……”
    “殿下所忧虑之事,是关于大魏国运,对吧?”顾雎问道。
    “正是,”姜成答道,“我一直也对《易经》这些东西颇感兴趣,知道世间万物兴衰的道理,,这事,朝堂之上说不得,当今圣上听不得,故只能请教于尽欢你了。”
    顾雎赶紧说道:“粗鄙之人,不敢妄议!”
    姜成笑着说道:“尽欢你不是说过吗?‘必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精忠报国,继死后已,’这话,我可听得真切呢,我所惑所忧所虑,正是大魏国运一事,尽欢无需忧惧,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隔阂吗?请尽管直说。”
    顾雎心里只叫苦不迭,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顾雎拱手道:“那殿下听好了,我就直说了。”
    “洗耳恭听呐,尽欢。”姜成点点头,说道。
    顾雎说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亲贤臣远小人,诸位嫡子皆已成年,且大都已生子,而圣上又早立嫡长子为储君,党羽之争还算平和,不像乱世之兆,依我看,大魏江山,可再保五十年。”
    “那么国祚将毁的征兆,是什么样的呢?”姜成话锋一转,问道。
    “国祚将毁,必先有天灾,再有人祸,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出自君主自身身上!”顾雎说道。
    “君主亲小人远贤臣,先帝早崩,君主年幼,嫡子不和,党争激烈,削藩不利,天灾连年。此皆为国祚将毁之兆!”顾雎如此答道,可是她有一条没说偏偏给,隐去了。
    “哈哈哈!尽欢你有所不言,但我可晓得!”姜成笑道,“还有一条,那就是外戚夺权,阉竖弄权!”
    “公子,大魏如今,并无以上征兆,”顾雎说道,“圣上龙体安康,嫡子皆已成年,储君早立,故夺嫡之争并不激烈,而党羽之争也因储君早立而缓和许多,更兼近年来年年丰收,粮仓谷粒溢流。削藩一事,历经十三世,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外戚夺权,阉竖弄权这一条,”顾雎答道,“以后也不足为虑。”
    “何以见得?”姜成微笑着问道。
    顾雎答道:“凡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三职皆为虚职,而圣上即为以来,太尉一职变为实职,反倒是大将军一职,变为虚职,而大将军之位,正是皇后长兄所得,外戚权力已经架空,所以,不足为虑,只需注意外戚动向即可。”
    姜成举杯说道:“凡外戚夺权,阉竖弄权,无非圣上年幼,太后懦弱,贤臣或身在朝堂不得而用,或处于江湖不得而知,如今当世,朝廷宫中,并无此迹象,所以外戚阉竖,不足为虑。尽欢所见所言,甚是高明!”
    两人对饮。
    “可是我看燕王殿下你,其实还有一虑吧?”顾雎问道。
    “正是,那尽欢你觉得,我所虑之事,是何事?”姜成问道。
    “燕王殿下所虑,乃三字而已。”顾雎答道。
    “哪三字?”姜成笑问道。
    “清君侧。”顾雎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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