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天色已晚,岑梦归觉得她刚来第一夜的时候,让堂堂当朝皇上在椅子上窝了一宿看书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一般她来找顾华景的时候,都不会留宿,也省的顾华景难办。可是这一次,岑梦归刚想走,他却叫住了她,“皇后不能总不再皇上的寝宫里留宿,这样外人听了去会说闲话。”
因为知道了她能接收到苏沐的消息,顾华景也对岑梦归的态度有所缓和、
然而岑梦归的脑子却当机了,这顾华景是什么意思,她留在这儿那他呢?
怎么回事,谁能来救救我……可是他说的对啊,皇后不能不和皇上同房,那样会被传不和,可是可是!
顾华景一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这姑娘又想多了:“别瞎想了,朕有事要出去,别告诉别人。要是元夕来敲门,就说朕已经睡下了。”
“元夕是谁?”
“大内总管,平时外面站着那个白头发的公公。”她怎么连元夕都不认识!
经过顾华景这么一说,岑梦归才反应过来,她是见过那个公公的,笑起来让人很舒服,可毕竟是个宦官,年龄又大了,总是弯着腰,说起话来的调子还蛮让人害怕的。
等等……宦官……年纪大,大内总管,在深宫里可以接触一切人一切事物的身份,那熟悉的调子,竟然还有点……有点像段星栾……
段星栾的调子其实是跟别人学的,只是他天生媚骨,所以用起来比别人都要浑然天成一点。
可是那调子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是谋士营。
地宫有刺客营,自然还有谋士营。只有天资不行,或者像段星栾这样天生病弱的,才会去学谋士。这些基本的东西岑梦归还是知道的,因为从小教她治理之道的那个教习先生,就来自谋士营,那个老先生也是这么一股子的调调,可他不帅,也不挺拔,听起来就很慎得慌。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的话……那么地宫里在朝廷的钉子是谁,似乎一目了然起来。
她刚想告诉顾华景,可是顾华景已经出去了,整个寝宫只剩下了她自己,宫人都被顾华景找借口撵了出去,只剩下一扇开着的窗子,吹进了早秋夜晚的微凉。
岑梦归木讷的去关上了窗子,但是想着顾华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就没关死,留了个缝儿。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可笑来,馆关着的窗户连自己都困不住,怎么可能困的住顾华景呢?
她没有换衣服,只是松了松腰封,就那么直接的躺在床上。
顾华景说如果元夕来敲门,也不要告诉他他去哪儿来,是不是代表顾华景已经开始怀疑元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还来得及告诉顾华景她的猜测。
困意迟迟不来,岑梦归就那么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床榻并不算柔软,身上又穿着繁琐的衣服。她上次在这儿过夜的时候,还是有宫女伺候她换了衣服的,顾华景全程都没有看。这一次,没有人,可是她也睡不着。
她居然在想,是不是有一天,她也可以和段星河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呢?
岑梦归摇摇头,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闭上眼睛,强硬的要求自己入睡,但只是意识的浅眠,脑子里还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天马行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敲响了,外面的人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
岑梦归坐起来,想了想,把自己上衣的外衣扒了,露出了中衣服,去开门,半个身子漏出去,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两只眼睛还有点惺忪的睡意都是她刚才自己揉出来的:“皇上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元夕看她一眼,了然的笑了:“老奴打扰皇上,娘娘了。老奴告退了。”
岑梦归把门关上,走了远了点了,看门外那身影真的消失了,才终于茫然的坐在了床上。
刚才元夕那笑,真是吓到她了,和她那教习先生是笑的一模一样。
如此便可以确定,元夕就是那个钉子。
岑梦归开始对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可悲,或许他们做什么都无法阻止现在这个情况的发生,因为父亲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的人连大内总管都能做的成,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一夜无眠。
岑梦归第二天两双眼睛下面的却青把顾华景都下了一跳,这姑奶奶晚上熬夜做什么呢,也太不注意个人形象了。
顾华景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坐着念佛呢?”
岑梦归都不知道顾华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实话她在这皇上面前可没有半点民女的样子了,她都怕回头算旧账的人时候被拿大不敬的理由砍头:“没……走神了。”
“怎么不睡?”
“元夕来过了……”顾华景问一句答一句,熬夜伤神,这会岑梦归的脑子都是转不过来的。
“朕不是告诉你怎么打发他了?”顾华景看这姑奶奶呆滞的样子,也不指望她说什么了,赶紧这姑奶奶回去睡会儿。
“啊对……”岑梦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想说什么,看了看周围,确定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后,她还是不放心,盯着一双熊猫眼,把顾华景拉进过来,在他的耳边悄悄的告诉他,“我知道宫里的钉子是谁了,是元夕。”
少女言之凿凿,再加上那脸上熬了夜的痕迹,顾华景不知道她这一夜经历了什么,但是少女坚定的表情让他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段星栾说的,地宫人自有地宫的办法,相信了岑梦归:“朕知道了,你谁都不要说,知道么?”
岑梦归见他信了,立刻点点头:“我知道。!”
“好,那你先回去睡个觉,有什么行动,朕会告诉你的。”
回去了的岑梦归,终于好好的补了一顿觉,在梦里,她看到了苏沐的身影——她双手被吊起,神色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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