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和从岑潇寒的府中回来,整条路上都觉得脑子不是自个的,那种病情他怕是再了解不过了。
岑潇寒跟宋烟和说他妹妹病发是去年十二月,也怪不得他去年没见过皇后娘娘,原来是回家奔丧去了。可是他只来得及回去匆匆看一眼他妹妹的葬礼,他那年老的母亲怕他受了刺激,本都不想让他看他妹妹一眼,他执意要看,只看到……
岑潇寒说这件事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手,就放佛他现在一提起还能看见妹妹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眼睛憋的通红,似乎已经流干了泪水:“她本来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我还说在京城给她寻个好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宋烟和当时下意识就问了一句:“既然是瘟疫,按理说老人家更容易中招,你娘现在……”
他怕自己说错话,没说完,但幸好岑潇寒领会了,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母亲还健在,许是平时身体不好,吃的药多了些,对这瘟疫偏巧对了路子,村子死了大半的人,我不敢让母亲在村子里呆着,就接进京里来了。今儿她去庙里参拜了,不然还能让你见见的。”
宋烟和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是潜在瘟疫携带者,你还真敢往京城带啊。不过人家念母心切,这样有孝心,也不能说他做错了。
岑潇寒知道宋烟和在想什么:“带来后就找大夫看过了,确认没什么问题。不过说来奇怪,我总觉得那疫病,不像是传染性高的样子。”
“岑大人为何这么说?”
“我回村子的时候,也调查过一番,很多家户的人都没有发病的迹象,有些家里虽说死了一个人,但剩下的人在这疫病横行的时代,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实在是不太正常。”
宋烟和听着,也觉得不太像疫病,倒是有点像那样东西。他吓得心里大惊,赶紧问岑潇寒:“你说的那疫病,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岑潇寒不太愿意回想这件事情,实在是当时妹妹给他的打击太严重了,但是看着宋烟和急切的表情,似乎不是简简单单的询问,而是像知道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似的,还是很危险的事情——他只好闭着眼睛回忆了一番,才喃喃道:“母亲跟我说,她一开始的时候会很嗜睡,每天醒着的时候渐渐的变成短短的几个时辰,还是断断续续的,后来就开始起疹子,也说不上是疹子,起着起着皮肤就开始溃烂……”
话到此处,宋烟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凉,那东西……那东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他因为这个出使请求顾华景出兵相助,苏沐心善跟着他去,最后落在了孟玉手中……
那兵荒马乱的一年,几乎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起,是怎么也去不掉的回忆。
“宋大人?你怎么了?”岑潇寒发现宋烟和有点不对头,问了问情况。
却只见宋烟和死死的扣住了他的手腕:“你立刻,随我去面圣!”
“宋大人你怎么突然这么慌张,可是疫病有什么不对的么?”
不对,不对大了!
那毒还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留下了残留,有人歪打正着吃了防疫的药,可是有人没吃过,这毒药如果悄悄的蔓延开来,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岑潇寒不是当年他们路过救过的那个小渔村,他很清楚这件事,所以当时受了海洋毒药波及的,不止那一个村子!
如果不是他当初急着带苏沐走,或许可以为沿海的百姓们都留下预防的法子……
岑潇寒懵懵懂懂的就被宋烟和拉着去面圣,彼时苏沐正在给顾华景喂着莲子汤,两人如胶似漆,被外面元夕公公的一声:“宋大人岑大人求见、”打懵了。
顾华景心道,他是叫宋烟和去调查岑潇寒,这怎么把人亲自抓来了?
苏沐放下手中的汤勺:“先去看看吧,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儿呢,宋大人不是那么毛毛躁躁的人。”
宋烟和什么人品,顾华景还是有数的,叫元夕公公喊人御书房候着,自己也从这温香软玉里走出去。
苏沐拉着顾华景的手:“皇上等等,臣妾也去、”
“你去做什么。”顾华景不大乐意让岑潇寒再见着苏沐、
“不知道,直觉,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元夕公公报着宋烟和和岑潇寒两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这种感觉来的很奇怪,明明知道没什么逻辑,但就是放心不下。
顾华景见她坚持,也就只好答应了带着她。
宋烟和在御书房来来回回的踱步,焦躁的心情已经写满了整个人。岑潇寒不解,怎么自己这窥探皇后的罪名洗清了,反而看着像更严重了似的?
但是宋烟和那一副不想多说,一切都只等着皇上的样子,岑潇寒实在开不了口再逼问,也暗忖自己的没用,怎么自己一个一品礼部尚书被一个三品吏部侍郎压着走,自己确实,不是能当大官的料啊、
“皇上驾到。”元夕公公的声音一想,宋烟和连屋里都呆不下去了,三两步跑到外面恭迎圣上,见着顾华景那是直接就跪了、
“皇上,恕臣冒犯,只是事情实在是危机!”宋烟和行跪礼,就跪在地上说,“现在沿海地区,可能正在蔓延着疫病啊!”
顾华景一听,头都大了,怎么让你问个奸情你给我问出这种事儿来了,还有一年的年是能好好过的么?他伸手把宋烟和扶起来:“不要慌,不急着这一时半会,起来好好说。”
宋烟和刚才是慌不择路了,顾华景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稳下来了一些,定了定神才将方才在岑潇寒家中所谈的事情全都娓娓道来:“臣想,这一定是当时青鸾留下的余毒。”
“能确定不是有人重新下毒么?”
这宋烟和没说,被苏沐接了话:“多半可以确定,如果是有人下毒,不太可能有的人没中招,有的人没中,估计是余毒,毒不深,发病的过程也慢一些。但是这毒算算已有两年,竟然还在我们的眼皮子底子下存在着……”
“是当时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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