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103章 鱼戏莲叶间

    “腹痛。”出尘有气无力地道。
    “紫伶快去叫徐太医过来。”铃兰道。紫伶急向外跑去。
    “不,必了。我想,是腹泻。我,要……”出尘说着,已向外走去。
    来来回回,腹泻得人几至虚脱,所幸徐正很快便来了,急急煎了药给她服下,才缓和过来一些。
    “怎会突然这般。”铃兰问徐正。
    徐正道,“应是饮食出了问题。”
    铃兰嗔怪,“那便是杨贵人的绿豆冰了。眼见秋天都将至了,杨贵人莫名地要做绿豆冰,这下可好,吃出问题来了吧。”不由地暗叫不好,“皇上也一同吃了,不知可好。”
    出尘听得她说,也极是着急,叫紫伶快瞧瞧去。
    紫伶从杨贵人处归来,道,“皇上已经离去了。”
    “是么?”出尘有些失神,他离去了,这般近,也不来看一眼再走。心念一转,又恐他离去后又腹泻,心便温柔了起来,便道此处已无事,叫徐正且回去吧。万一皇上要宣他,也好及时找到。
    徐正望了一眼铃兰,铃兰会意,向出尘说道,“奴婢送送徐太医。”
    片刻后,铃兰归来,恐出尘夜间仍有不适,叫紫伶与欢儿且睡去,她陪着出尘。
    一夜无话。
    直至清晨醒来,得知子谦安然无恙,如常去上早朝了,才放下心来。想来不是季节与绿豆冰不相宜的事情了,只是个人肠胃问题而已。铃兰也为昨夜自己疑心到杨贵人的绿豆冰而面赤不已。
    杨贵人住的那么近,自然是听闻了消息,来看望她。虽然已经完全好了,却仍然是陪伴着出尘。这样,也便到了日暮。
    子谦到来之时,杨贵人正与出尘下棋。突然,出尘感到了那种强烈的腹痛,额头上的冷汗霎时间便渗得密密麻麻,手中的白子从她无力的手中跌落,打乱了棋局。她艰难地道,“又,来,了……”也顾不得与子谦打招呼,便急急地向外走去。
    铃兰见此,急急嘱咐欢儿去煎药,一面回着子谦的话,将腹泻之事说了。“兴许是夏末秋初,天气也变幻无常,冷热交替,而婉仪肠胃又不好的缘故吧。徐太医昨日已来过,道是无妨。”
    杨贵人在一旁道,“徐太医已这样说了,皇上就莫要太忧心了。龙体要紧。”一面妩媚地伸出手,轻挽住子谦的臂膀,柔声道,“嫔妾陪皇上到花园里走走吧?皇上可饿了?嫔妾那里已备好了点心。”
    出尘还未回来,子谦怎能放心。一面胡乱地回答着杨贵人,一面神色不安的盯着门口。
    出尘终于回来,躬着身子,以手捂着腹部,被紫伶搀着进来。
    接过铃兰递来的热茶,饮了几口,才觉得好了些,坐在椅子上,还未与子谦说到两句话,腹中又难受起来,于是又再次出门。
    如此的来回折腾了三回,她有气无力地对子谦说,“想来今日不能陪皇上用膳了,晚膳要让厨房备些清淡的小粥才好。”
    “奴婢这便去准备。”铃兰道。
    “皇上,既然婉仪妹妹身子有恙,那便让嫔妾陪皇上用膳吧。嫔妾那里已准备好了几样精致小菜,皇上且去试试吧。”
    “皇上请去吧。莫辜负了贵人姐姐一番心意。”出尘劝道。
    “你要多加小心啊。若是更为厉害,一定要叫她们去告诉我。”子谦道。
    “我会的。”
    子谦又嘱咐了紫伶一番,这才与杨贵人一起到西殿去。
    一个半时辰过去,出尘站在院中,望向杨贵人的住所,心里挂念着子谦。铃兰自黑暗夜色中悄无声息地从西侧回来,挽着她的手,进了房门。
    铃兰低声道,“皇上今晚宿在杨贵人那里了。”
    “是么?”出尘轻轻问道。仿佛相信,又仿佛不相信。仿佛这一切合乎情理,顺理成章,又仿佛,怎么可能会这样,不会这样的啊。
    “婉仪不要再等了,好好歇息吧。”铃兰又道。
    出尘沉默,坐在床前。
    烛光晃动,烛泪滴落。
    明明是因此而失魂落魄,心里却又为杨贵人被宠幸而替她高兴。
    可是子谦,美人之诱惑,对你来说,仍是不能抵抗的吧?那么,我也到底不是你心中最爱的人了。若不然,怎能相隔这般近,你可以不再顾惜到我仍病着,也不来看一眼的吗?
    杨贵人与我姐妹情深,一样爱着谦郎,我只能祝福她,祝福她……
    出尘在这样的矛盾中,痴痴纠缠,一团混乱的思绪中,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铃兰、紫伶、欢儿,见她这般,自然也不愿去睡,便坐着陪她。
    遥遥地,听到隐约传来的歌唱声、乐声、欢笑声。
    杨贵人的笑声和歌声,在几时起,这般的轻脆、娇媚了。在这样的夜里,突兀地传入她们的耳中。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
    歌喉甜糯,软软的,像糖一般绵绵地无声无息地化入口中,只觉得一股子说不出的舒爽味道四溢在心间,淡淡的若有若有地甘甜,丝丝缕缕,令人迷醉,人仿佛也被那些甜美的丝缕给牵绊住了。
    是了,杨贵人乃是江南女子,自有一种别样的气质,那是江南女子独有的,妩媚、娇羞,便似那莲花,清清浅浅,风韵无限,凉风拂过,似不胜它的轻拂,然而却在它的轻拂下跳起曼妙的舞蹈来。她有水一样的温柔和温情,令你沉醉,不知归路。
    这样的女子,没有男人会不喜欢。
    不能任自己再胡乱想下去了。出尘止住自己。
    她道,“我倦了,要睡了,你们都各自回房去吧。”
    否则她们怎肯安心去睡。各自散去,灯已熄,黑的夜中,她双眸闪亮,莫名地泪水便涌了出来。这样的爱着子谦,纵然他时常要夜宿“长清殿”,召幸别的妃嫔,然而一直理解他,知道他是不得己,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
    曾经,子谦拥着她,对她说,“除了长清殿和乾明宫,我只夜宿在尘儿你的房间。”
    耳畔余音犹绕,他却已经淡忘了吧。这是否可以说明,他之前所谓的不得己,只是虚妄之词而已?想至此,心中更为酸楚。
    默默落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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