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46章 与君绝 一（上）

    晨昏定省，出尘随时服侍在康太后身边，不敢有丝毫怠慢。康太后性情平和，对诸多琐事也不计较，连同自身的衣食，也无甚特殊要求，一日三餐，只用素斋。大多的时间，都在佛堂里。只偶尔到康宁宫的花园里散散步，培植一些花木。
    出尘在这里，也俨然远离了世俗一般，日子浅浅淡淡这般过去，太后对她无喜无怒。日子倒也泰然。
    这一晚上，出尘侍奉了太后歇息，便如往常一样自己睡去。为了更好的侍奉太后，出尘夜间并不宿在自己的房间，而是睡在太后寝宫的外间。睡梦中，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似是极为痛苦。出尘不由细细听去，仿似从太后寝宫里传来的。她起身，贴近门口，轻声地问，“太后，可是您醒着么？”
    “进来吧。”太后说道，声音已变了腔调。
    出尘急急进去，见太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全身汗津津地已打湿了睡觉的衣裳。她痛苦地在床上不停翻转着。
    “太后，您哪里不适？”出尘紧张地问。
    “替我拿药来。”太后声音颤抖，指着对面桌上的小白玉瓶。出尘忙去拿了小玉瓶，又倒了一杯白水，递往她手中。太后欲接过玉瓶，然而手已抽搐，伸握不能自如，却是拿不住。出尘将瓶塞拔出，问询她拿几丸出来。
    “一粒即可。”
    出尘倒出一粒绿豆大小的白色丸子，放入太后口中，又用水为她送服。太后服了小药丸，全身散尽了气力似的疲倦地躺在床上，却不再翻动，想来疼痛已减，手也渐渐不再抽搐。她躺了许久，才开口说话，“你回去睡吧。”
    “奴婢守着您吧。反正奴婢也不困。”出尘仍是不能放心。
    太后也不勉强她，躺在床上，渐渐地便沉睡了去。
    出尘不觉得已趴在太后的房中睡至天亮。太后起身的动静惊醒了她，她慌忙起身，去服侍太后穿衣。自入康宁宫来，太后首次对她笑了，她道，“我自己来吧，你回房去睡会儿。”那笑容如此慈祥，一时之间出尘有些须恍忽，她征征地望着那笑容，有些失神。
    “怎么了？”太后问。
    “奴婢看着出尘的笑容，想起了奴婢的娘亲。她也是这般慈爱的望着奴婢笑。”出尘说罢此言，已是有些哽咽，眼圈微微地红起来。
    “你昨夜怎知哀家起不了身？这诸多年来，连祥姑都不知道。”太后忽然问道。
    “奴婢夜宿在太后您寝宫的外间。”
    “谁安排你宿在那里的？”太后极为讶异。
    “是奴婢斗胆，自已作主的。”出尘极为小心的答道，唯恐受太后责罚，“奴婢既是太后您的侍女，就应当照顾好您。奴婢见太后仁慈，夜间并不安排人服侍。奴婢又恐太后夜间有喝水、起身之类的需求，因此便守在门外。请太后恕罪。”出尘说罢便跪下，唯恐因此惹了太后生气。康太后只是扶起她，双目望着她的双目，也不再说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