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图南陆游柯》第152章 烟雨江南

    战事越来越紧，渭水河畔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双方都很清楚现在只要是自己出现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会成为对方进攻的把柄。
    在你来我往间，这是最要不得的，连续十几日的作战早已让梁图南这边的人吃不消了。
    而此时又碰到了秦瞻手下的卫兵，说是兵强马壮，一点都不为过。
    这十几日的征战，虽然比不上边境的战役艰苦，但却胜在了时间长。
    这十几日早已经磨光了自己军队的锐气，若是还要强行渡河，怕是会死伤惨重。
    这一来，对面秦瞻的士兵虎视眈眈，早已经准备好要对这边动手，如果此刻梁图南下的过河的命令，怕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谋。
    这二来，渭水虽然比不上大夏领域内其他的河流，但胜在了水面广，水虽然浅但水下环境复杂，再加上水流湍急。
    如果不了解水下的环境，贸然过河即有可能造成大面积的伤亡，因为双方在开战前渭河旁边的百姓都已经撤离，而卫河上的渔夫也早已经离开，所以双方军队对渭河的情况只能从剩下的地图书籍中了解。
    但如果没有一个长期在渭河生活的人作为向导，仅仅凭着几本书和早年流传下来的地图就要贸然过河中间的风险不可预算。
    梁图南是一个没有十分的把握，会冒险的人，现在他对对岸的情况并不了解，也并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有熟悉渭河水性的人，再加之对面的大帅是王林。
    虽说两人已认识，但对于王林的性格脾气乃至作战手法他都不了解，而且现在已经是秋末，河水冰凉，如果想在此时过河，即使能顺利渡过冰冷的河，在之后的与王林手下的军队抗争中，也会因为人困马乏有极大一部分可能会输。
    所以现在梁图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过河有可能会输，不过河对于整个队伍来说，冬天会将十分的难熬，如果坚持到明年春天开战，那么对上已经养兵蓄锐许久的王林又有多少胜算？
    梁图南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扔在笔洗里，这些天自己经过不断的演算，得到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本来一路打过来，虽然是一路胜利，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交战便顺服了自己这一边。
    但自己开始带的九万人，现在只剩下八万了。
    这一路上伤病员，梁图南并没有选择带走，而是留在当地治疗。
    而更让他头疼的是对面阵营当中的罗玛，虽说当年在狼族的时候两人交过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相较之前有没有变化。
    若是说没有，就连梁图南自己都不相信，毕竟在京中这么多年见识了不少龌龊手段，再加上他来大夏本就不单纯，还有他那飘忽的性格，这一切的一切都影响着梁图南对他的判断。
    毕竟在狼族时，这位亲王殿下便以随性出名，后来到了大夏，虽然有所收敛，但终究不改原本的性格，以前老皇帝还能压一压，现在老皇帝死了，他多年的合作伙伴秦瞻登位，压抑许久的性格，终于又显现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王林的底细，但是能得到秦瞻的信任，将自己最信任的卫军交给他，想必本事也不小。
    对于这两个人，梁图南可以说是十分的头疼。
    这些日子，他已经提前安排让之前归属地藩王领地的藩王筹集粮食，但因为现在是战时，粮食本就不多，大多数还在国库。
    各地藩王下的库房中，早已经是所剩无几，如果不是几位藩王，家底殷厚，此刻光买粮食的钱怕是都要出不起了。
    自从四王的旧部与他们合作以来，梁图南和陆游柯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不会推翻大夏朝，而是要依旧在郑家选出一个新皇。
    此刻郑家人丁稀落，真正的皇子都已经离世，此刻是要推选新的皇帝，自然是要从族中推选，也就是以前皇子的堂兄弟们此刻都有可能被推选为新的皇帝。
    许多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藩王，此刻打起了小九九，最有实力继承皇位的此刻选择放弃，还说要从郑家推选出新的皇帝。
    谁不希望这件好事落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有些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藩王在这场战役之中，十分的卖力，如果自己功勋卓著，那么家中的子孙就有可能被推选为新的皇帝。
    而有些族中已经满了十五六岁的少年都被强行推上了战场，只要立下赫赫军功得到荆南侯和四王旧部的承认，那么这皇位宝座唾手可得。
    也是因为这样，这些藩王才会如此卖力，甚至有的不惜变卖祖宗家产也要支持陆游柯。
    毕竟陆游柯打的是要为先帝报仇的旗号，旗号只是做给天下百姓看的，至于朝中有多少人信，梁图南才不会在意。
    梁图南捏着笔看着近丈的陆游柯，自从战争开始，陆游柯的话便少了下来。
    但离着梁图南的距离却越来越近，基本上不会超出三尺的距离。看着手里拿着书的他，梁图南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看着陆游柯憔悴的神情，梁图南轻轻的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极其轻微的说了一句“还有几个月，一切都结束了。”
    几日后，梁图南接到了雁门关传回来的信，说是已经顺利进关，马上就要和平原地带的人会合。
    梁图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其他的队伍都已经，准备好过冬了，放眼望去只剩下自己这边还在渭水河畔僵持。
    “不出意料，这个冬天我们怕是要在这里过了。”梁图南伸手拔了一根枯草，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身侧坐着安安静静的陆游柯，“为何再往前行进七八日，就要到江南边境了。”
    “马上就要到你家了吗？”一直不出声的陆游柯突然说了一句话。
    梁图南愣了愣“不，我家虽是江南，但并不在这里，从江南的边境再往前行进七八日就到了我家了……我原来的家。”
    “以前我一直很向往北方，那里没有江南的脂粉秀气，大气豪迈，天辽地阔，虽然没有江南，风景秀丽，但别有一番滋味，可现在等我真正到了北方，去了塞北边关见过天辽地阔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心中藏着的，念着的还是那一方，烟雨朦胧的江南，庭院后面的芭蕉树，不知道在我们走后长高了吗？院中水池里，我养的金鱼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已经顺着蜿蜒的河流离开了，自我们走后，不知道那个院子，已经归谁了……”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不妥，梁图南深呼吸了一下，开口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熟悉渭水的人，之前我已经让人到处贴了布告，重金悬赏，但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在我们到来之前都已经离开了，留在这里的，也只不过是些走不了的老弱妇孺而已，即使他们真的知道渭水的情况，但如果我们真的选择渡河，怕是他们也帮不了我们，所以这件事一直搁置了下来。”
    “还有就是江湖骗子想要冒领，但都被抓了出来，我们现在凑足了两个月的粮草，剩下的就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之内，把剩下一个月的粮草凑齐，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下江南。”
    “江南地区是天下粮仓，如果我们能拿下江南，那么几十万大军的吃穿用度将不用发愁，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把江南拿下，等到拿下江南之后，休整生息一段时间，北上前往帝京，与四王旧部汇合。”
    “到时候，只要保证比江南地区的粮食能顺利供应到军中，那我们我们就解决了一个最大的难题，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说完，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看着身前的渭河水凑上去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
    梁图南笑了笑“没什么，用惯了那张脸，现在换回来，有些不适应。毕竟那张脸实在是太有特色，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看上一两眼，换回自己的脸，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慢慢适应吧，你顶着那张脸，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换成了以前的样子，任谁都有些无法适应。”
    “也是，游柯，你说这是我们在外面过的第几个春节？”
    陆游柯皱着眉头算了算“不知道，在狼族的时候带了一年边关，呆了两年，还有当初瘟疫的时候……”
    “是啊，眨眼一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打多长时间。”
    “秦瞻十分不好对付，怕是明年我们就要在帝京外过年了。”陆游柯虽然十分看不惯秦瞻，但对于秦瞻的实力还是十分认可的。
    单凭他为了报仇夺皇位，苦心孤诣二十年，步步为营，最终拿下了皇位，大仇得报。
    就证明他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能坚持二十几年这并非一个常人所能为。
    “他若是好对付最后登上皇位的，恐怕就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