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图南陆游柯》第83章 鸭子上架

    罗玛脸一扭，讪讪一笑“世子此刻不应该在前厅招待公公吗？”
    “公公已经回去了。”陆游柯冷静的说道。
    梁图南紧了紧披风，咳了一声“此处有些冷，亲王殿下若是不嫌弃，请随小女子到前堂一叙。”说着自顾自的往前走去，陆游柯冲他行了一礼“请。”
    梁图南走在两人前，身后的两人边聊边走，两人看上去异常和谐，至前堂，早有机灵的仆人将热茶送上，陆游柯落在后面，下意识的关上了门。
    坐在软垫上的梁图南看着罗玛，将桌子上的手炉揣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亲王殿下这些日子不见，不知去哪里快活了？”
    “美人儿这是在担心我吗？”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支着脑袋笑着说道。
    梁图南转了转掌中的手炉笑了笑“前些日子朝中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和塞北商定下来，为了表示大夏的诚意，皇上特意批准亲王殿下返回塞北一趟，同时宰辅大人还出了个互市的主意。”
    一段不知所云的话倒是让对面的罗玛脸色一僵，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美人儿对朝堂之事也如此的关心，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呵呵，宰辅大人和上下一众大臣出的主意就是用中原的药材换取狼族的战马，我说的可对？”
    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罗玛，梁图南捏着火钳拨弄着香炉中尚未熄灭的银屑碳继续说道“这只是互市的开始，若是这两样东西可以顺利的交接，那便开始更大的互市，到时候从帝京到塞北城的所有的郡县，城池，都将成为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是，当初决定这个的时候，世子爷也在。”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完全没有开口意思的陆游柯罗玛大大方方的说道。
    “所以您这次回塞北身上还带着一个任务，就是将中原的药材押送到塞北，将塞北的战马，运到中原。”
    “这是皇上的意思，美人儿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意思到底是皇上的，还是邑王的，您的心里想必更加清楚。”
    朱唇一勾，嘴边的朱砂痣显得更加的鲜艳，宛如鲜血一般。
    “美人儿是什么意思呢？”罗玛微微直了直身子，盯着梁图南。
    “亲王殿下放心，我对狼族，对您，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想跟您谈上一笔买卖。”
    “奥？”
    “邑王殿下答应您的事，我一样可以做到。”轻轻的将手炉放在桌子上，梁图南淡淡的说道。
    “奥？”
    “亲王殿下似乎不信。”微微动了动身子，头上的簪子折射出奇异的光泽，梁图南的眼神更是透着一股鬼魅。
    “美人儿可知道邑王殿下的代价是什么吗？”嘴角一勾，透着不屑和嘲弄。
    “列土封疆，金玉美人，世代交好，永不开战。”梁图南浅浅一笑，声音如四月的春风抚过。
    “呵呵，那美人儿何来的自信，凭你的一句话我们就会放弃到嘴的肥肉呢？”罗玛拿起茶盏看了梁图南一眼。
    “亲王殿下可曾想过，一旦邑王败北，那在帝京中的您必然会受到牵连，说不准就要陪邑王殿下赴黄泉。”
    罗玛依旧是面不改色，梁图南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知道亲王殿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邑王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亲王殿下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和邑王合作，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风险虽大，但利益诱人，输，不过让两邦的关系回到原点，赢，狼族的领域扩大，不仅得到更多的土地，甚至可以让一直对狼族虎视眈眈的其他部落迎难而退，况且，狼族一旦有了更加广阔的土地，便会培养出更多的勇士，到时候统一周边各族也不似不可能的事情。”语气依旧冷淡，仿佛在说一个不值一提的事情。
    “哈哈哈哈。。”对面的罗玛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仿佛梁图南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而屋中的两人对罗玛的笑置若罔闻，陆游柯更是及其淡定给梁图南添了茶。
    渐渐的，罗玛慢慢的停了下来，看着梁图南问道“美人倒是清楚的紧。”
    “若是不清楚，也不会跟您来谈这笔交易了。”依旧十分的冷静的说道。
    “那美人儿开的条件是什么？”罗玛托腮问道。
    梁图南笑了笑，嘴角的朱砂痣红的更加鲜艳“我的条件是，满足亲王的一切条件。”
    此言一出，不单单是罗玛，就连陆游柯都顿了顿。
    屋内登时陷入了沉寂，摆在屋子中间的沉香炉依旧不急不缓的冒着丝丝烟雾，手炉礼的炭火此刻也已经变凉，梁图南拿捏着茶盏，脸上没有一丝焦急，似是在等待着罗玛的回复。
    半饷后，罗玛突然倾身向前，离梁图南不过咫尺距离，“美人儿的条件确实诱人，只是美人手上并无实权，与其相信你，倒不若去信邑王。”
    梁图南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罗玛，笑了笑“我自是知道和亲王大人谈条件是需要实力的，只是大人怎的知道我的实力不若邑王？”
    “奥？”
    “大人可知现在朝中邑王的处境？”
    罗玛回到座位看着梁图南说道“自是知道。现在朝中看似太子和四王较量，实际上是太子，四王，和邑王之间的较量。”
    “正是，可是殿下您可知这样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何意？”
    “诚然邑王有足够的实力，可是现在的他怕是自身难保。”
    “奥？”
    “河西案，他动了四王手下的人，断了四王的钱路，这一次，他去江南，动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六王，您觉得太子和四王会放过这个共同的敌人吗？”看了坐在对面眼神有些阴沉的罗玛一眼。
    “诚然，邑王实力越来越大，但他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暗算，这一次他动了宁国府，上一次动了太后的安家，朝中最有实力的两个家族他都得罪了，您觉得，邑王殿下有几成躲过的机会？”罗玛的眼神突然一亮，若无其事的端起茶盏。
    “美人儿，你可知就算是邑王不行，还有太子和四王，我有更多的选择，不一定选你。”
    “是，您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可惜，他们不会像我一样。”
    “何意？”
    “您当然可以选择太子或是四王，可惜，太子资质愚钝难成大器，而身在边关的四王若是想起兵谋反就会碰到世子守城，甚至到时候宁国府和邑王会放下昔日的恩怨，一起对付四王和您，您的胜算又有多大？”她说的轻松，罗玛的眼神却出现了丝异样。
    “依照美人儿这般说，我竟在满朝中找不到一个可以合作的人？”罗玛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图南说道。
    “不，还有一个。”梁图南抬头看着他，冲他微微一笑“我。”
    窗外暖阳透过明纸照进屋中，眼前之人笑意盈盈，嘴角的朱砂痣发出魅人的色彩，只是那轻轻浅浅的笑意在眼中全然看不见，罗玛突然心中一冷，后背不知为何寒气逼人，他慢慢的坐下看着眼前之人笑了笑。
    “美人儿这般自信，但手上并无实权，着实让我很为难。”
    “不若这般，亲王殿下可以先行与邑王殿下交易，等到小女子手中的权利让亲王殿下觉得可以与小女子交易时，我们在另行谈论，如何？”梁图南说的极其温柔，倒是让罗玛有些难以拒绝。
    “好，等到美人儿何时能如邑王一般，我便答应你。”说完，转身离开。
    听着罗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梁图南突然松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
    陆游柯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绣裳，可无事？”
    梁图南翻了个身，看着眼前的陆游柯轻轻说道“无事，只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悸。”看着陆游柯有些担忧的表情，梁图南轻轻的拉住他的衣角摇摇头“我真的无事，你已在这边耽误太长的时间，赶紧去前面吧，怕是等会周无名和林然之他们来会。”
    “好。”看着梁图南坚定的样子，虽说有些不放心，但料想前厅的事情，陆游柯也不敢耽误，唤来站在院外侍奉的陆十八，低声嘱咐了一番，他才慢慢离去。
    梁图南被侍女扶回了暖阁，于此同时前厅相当的热闹，这厢除了各个官家送来的贺礼，几个和陆游柯要好的公子哥正在前厅喝茶聊天，陆游柯回到前厅时，便看见林然之周无名出乎意料的还有孟儒。
    几步上前，几人止住话，冲陆游柯见了礼，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恭喜世子，明儿便是加冠，加冠后便成为大夏最年轻的侯爷了。”周无名拱了拱手说道。
    “恭。。恭。。恭喜世子。”依旧是有些结巴，林然之索性不再多言，直接说出这四个字。
    而坐在两人旁边的孟儒冲陆游柯微微点头“世子，明儿便是加冠，爷爷派我来将明日的行程交给您。”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陆游柯。
    “无外乎就是那几件事情，原定的时间便是辰时，这信上的无外乎剩下的陈服器，就位，迎宾及赞者，始加，再加，三加，宾礼观者，见母，字冠者以及正礼后的见兄弟、宾赞者、姑姊妹，执挚见国君、大夫、乡先生，礼宾、馈宾俎。大约也就是这些。”
    陆游柯安静的看了一下信抬头说道“可我无兄弟，姑姊妹。”
    “这一项免了，拜母改成了拜师，听闻扶风前辈在府中，礼部的官员便将这一项改成了拜师。”孟鹤笑了笑说道。
    “世子的衣服是宫中连夜赶制，明日的诸多事情，爷爷会一一教授，世子大可不必着急，拜国君这一项改到了后日，到时候您需带着府中世子妃前往。。。”
    此话一出，孟儒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改口“礼部那边知道您现在还未娶妻，所以就带府中的夫人也可。。。”
    “我亦无夫人。”陆游柯淡淡的答道。
    坐姿旁边的周无名笑了笑，拿着折扇摇头晃脑的说道“咱们这位世子爷到现在府中清静着呢，莫说正妻，连个小妾都没有。”说完自顾自的笑了。
    孟儒的眉毛一挑“也罢，既如此，我便去回了礼部，让他们把行程改改，后日世子一人去就好。”
    “多谢。”
    送走孟儒等人，亦然是午间，陆游柯走出前厅，看着外面陆十八忙碌的身影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暖阁，刚走到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哼唱声，陆游柯脚下一顿，站在门外不动，挥挥手，站在门口的丫鬟无声的退下。
    他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温婉，只是陆游柯总觉得有一丝异样，随即他轻轻的推开门，坐在榻前的梁图南怀中抱着已经快要睡着的以安，听到有声音，他抬头看了陆游柯一眼，伸出手在虚空中抓着。
    陆游柯一愣，梁图南轻轻笑了笑“看起来，以安似乎很喜欢你。”说着便站了起来，将孩子往他身前一递，果然，刚刚递过去，以安便迫不及待的扯住了陆游柯的垂下的头发。
    梁图南慌忙将他的手扯开，下意识的靠过去，将他身前的头发理到身后，两人间的距离只相隔咫尺，踮着脚尖给他扯发，耳边垂下的耳坠轻轻擦过他的脸，陆游柯总觉得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划过一丝异样。
    “游柯，我要出去一下，回来再跟你详说。”说着便退了下去。
    随即将孩子往他怀中一揣，笑了笑“既然以安喜欢你，那你便哄他入睡吧。”说着，便将站在门外不远处等候的侍女喊来“你们去跟乳娘说一声，明日加冠礼上，让她们在后院别出去，免得冲撞什么贵人，还有将这个交给陆管家，让他忙完后，和所有的侍女下人确定一下明日的礼数，千万别扰了宾客。”
    说着，从桌上将早已准备好的规矩交给两人，看着厚厚的一本册子，两个侍女脸上满是诧异，但由于梁图南的威严虽在，两个人收了册子，转身便离开了。
    “等等，告诉陆十八，若是明日的加冠礼出现任何的失误，那他这个管家也就不用当了。”眼看两个侍女即将离开，陆游柯抱着以安淡淡的补了一句。
    两个侍女皆是一震，随即低头应了，转身离开。
    等到两个侍女离开小院，梁图南拿着衣服准备离开，却被陆游柯抓住手腕，“。。。小心，早些回来。”
    沉默片刻他这般说完，便慢慢的松开了梁图南。
    梁图南笑了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陆游柯坐在榻上，看着怀中要睡着的以安，小心翼翼的抱着。
    门外敲门声响起“世子，礼部来人，在前厅候着。”陆游柯手一顿，应道“知道了，这便去了。”
    看着怀中咬着手的以安，陆游柯叹了一口气，抱着他出了门，小厮在外侍奉着，看见这番光景，连忙想要接过，却引得以安一阵大哭，“不必了，就这般去吧。”
    小厮唯唯诺诺的应了，可眼神依旧看着抱着孩子的世子爷。
    大概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谁家世子抱着一个孩子去迎客吧。
    一路上世子爷在自家赚到了不少诧异，惊恐的眼神。。。。
    到了前厅，正在前厅侍奉的陆游柯满脸的笑容僵了一下，注意到陆游柯刚准备起身行礼的礼部官员也愣了，只有陆游柯依旧不急不缓的朝里走，陆十八急忙一路小跑过来准备接下，只是刚刚离开世子爷怀中，原本睡着的以安开始大哭。
    试了几次，都未果，于是世子爷只好以这般滑稽的造型迎客，礼部官员更加诧异，在朝堂上的世子爷冷的宛如冰山一般，近他三尺都觉得冷，这般抱着孩子的慈父造型着实有些让礼部的人大跌眼镜。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接受了世子这番造型，见了礼之后，礼部官员顿了顿，轻轻咳了一声“世子，我们来时碰到了尚书库的孟掌司，他说，您既没有夫人也没有姬妾。。所以要改改环节。。”
    陆游柯低着头应了一声，坐在下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另一人开口说道“但。。从开朝以来诸侯的规矩都是要带正妻或是侧妻上殿。。我朝不是没有出现过带姬妾上殿的。。世子可以带。。。”
    看着世子爷怀中的孩子，十分的不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亦不确定这是他的第几个孩子，想了半天的称呼，索性一狠心说道“您怀中的孩乳的母亲也可出席。”
    虽然有些许不敬，但实在是没办法的下策。
    旁边的礼部官员白了自己的同僚一眼，冲着陆游柯笑了笑“世子的师妹也可出席。。”
    身边的礼部官员瞪大了眼，却被他悄无声息的踩了一脚。
    “我并。。”
    “娘。。”
    怀中以安的声音虽然细小含糊，却打断了陆游柯的话。
    身后侍奉的陆十八，嘴巴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而两个官员更是面面相觑，看着原本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世子爷，此刻脸上诧异的表情，总觉得此行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