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幼飏明欣儿》第523章 饯别

    三天后,中毒的学徒以及精骥营士兵的伤势都得以控制住,辛儿让人给透明准备了路上足够的药,这才和那两方人马进行交涉,而这一切雍正轩的部队自然要回避的,所以他率先带领部队以及他的精骥营,一同率先撤离了,剩下的便只有花谷人马和那两方,三方人马的会面。
    辛儿在将人交到那些人手里之前,将这些学徒都积聚在一起,给他们进行最后一次的训话。
    “各位,今天,我不是花谷的谷主,你们不是西域和突厥委托我来教导医术的学徒,我单纯是一个老师,你们单纯是我的学生,今天是我这个老师给你们最后一次的训导,也是为你们饯别;你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种族,有些甚至是出自大草原上沙漠中一个很小的部落,可大家既然能积聚在一起学医,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一种际遇和缘分。”
    晨曦日出的漫漫沙漠中,那些统一素袍的年少学徒高矮排列的很是整齐,这些学徒的正前方,辛儿红黑斗篷裹着素衣在他们面前,面色依然不甚太好,精神依然没有之前的足了,可此时此刻在他们面前,她真挚而严肃,在她身后,是那些统一黑色罩面的暗卫,以及黑衣劲装的花谷侍卫,不远处分为两方人马,是已经在等候的闵钲赫与摩多家族的商道护卫军。
    沙漠中的晨风冷厉,烈烈将他们的衣袍吹的鼓动作响,而在这样寒冷的早晨与茫茫大漠中,她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递到没一个人的耳里。
    “我深知,将你们送到我这里学医的权贵,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来让你们学医的,出于民族大义,在最开始我就应该拒绝这样的交易,出于医者原则,我选择了安然领受,可今天,我这个带了你们一年半载的老师,还是想让你们知道,医者的医术,从来不是权力斗争的利刃,医者的手,从来不是杀人夺命的武器……”
    “我这个做师傅的学艺不精,在最开始学医时便一手习得救人术,一手习得保命术,而经过这些年的蹉跎转变,这手保命术也完全成了杀人术,在军医帐任职一年间,在我们在西域待了这一年半载的时间内,我杀的人也比得上之前十几年所救的人了……”
    “为保护身边所重要的人承担这份罪孽师傅不后悔,可作为医者医德,师傅愧对恩师,愧对医道诸位祖先,师傅亦不想让你们来受这份罪业这份煎熬,可我更明白,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太多,所以我也不强求你们一定要为了自己的医德,与那些贪婪锋利的权势利刃付出自己的生命,或者重要之人的生命,但凡事都要有个原则,人都要有个底线……”
    “我不希望再次见到你们,会是一副面目全非的模样,当然,这次分别我想我们也很少有机会再见了;我今天在这里说这些,一不是为了分-裂你们与现在贵族权势的分歧,二不是医者该是如何个活法,如何个姿态,我这个师傅是真心期望,如果有一天,我们被现实逼迫的不得不在烽火狼烟的战场上相见,我们不是权政手中的利刃,而是在救治同样被赶到一个战场上,那些士兵的性命;医者也好士兵也好,就算贵族与乞丐,人分三六九等,生死面前,生命却是唯一平等的。”
    “最后这一句,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而且,能够贯彻到你们以后的行医准则中去。”
    她拿过旁边已经在等待的木野手中的一碗水,同一时间也有花谷的小侍卫为他们一个个递上不算大的黑瓷碗,然后后面的侍卫拿着水囊给倒上,辛儿朗声道。
    “最后以水代酒,敬让我们相聚在一起的一切因果循环,敬我们过去一年半时光的并肩作战挑灯夜读,敬我们以后的道阻且长,愿你们的行医生涯,只为救人而精彩,只为你们的为人医者原则锦上添花。”
    她举杯,那些学徒也举杯,齐声道。
    “敬师傅苦心教导,谢师傅倾囊相授!”
    这杯水饮下,辛儿也明白,再多不安再多不舍,今后的路途都不是她或者这些有些还很年幼的孩子所能阻止的,被逼无奈也好,战场相见也好,起码这一刻,这过去的一年半载里,他们是诚挚合作的伙伴,医学无涯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一件事很多时候远不是一个结果最重要,重要的,反而是走向这个终点的过程,面对这些资质上佳的徒弟,她依然是这个心态。
    他们的分离即将在即,而在他们分离之前,先前给薰儿他们带走的小鳀,也给那两个侍卫带了回来,辛儿眼睛转向那些静候的两方人马。
    与闵钲赫的合作到这里,怕也再难维持关系了,而与摩多家族的合作,她还不能现在就结束,对这方人,她同样有些话想再交待一番。
    这场分离,三方人马带着自己的学徒,各分东西,当辛儿花谷的人马保护花谷这些学徒在入境后回关路途途中,西突厥的人马,以及摩多多朗家的人马也都在回自己国家的路上,辛儿在剩余为说不多的花谷暗卫以及几个侍卫的护卫下,入了铁甲军的管辖境内,与在那里等候的雍正轩以及他的部队一起回敦煌。
    同一时间,比他们先行三天,并且在做了充足路线准备的情况下,辗转一个月,已经昏迷的易幼飏也被薰儿等人再次带入西域,又经转转数十天,才给带到王城,如今阿撒儿已经入驻的王宫里。
    易幼飏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他只记得昏迷前的记忆是薰儿想连跟来的花谷侍卫连同小鳀一起杀了,一是泄愤,二是灭口,杜绝花谷随后可能跟随路线追击而来。
    而这些人的忧虑果然是正确的,花谷的人除了明着跟来的那两个人,还有一支暗杀小队在其后三十里准备,因为他们选的这个路线地面空阔不好隐藏,只能远距离跟随,却也准备着在人质安全之后随时隐藏行迹拦截击杀。
    坏就坏在薰儿如今身边的这些是他亲手训练的驸马府佣兵,沙漠中的侦查与反侦查能力,远比花谷这些更善于阵法搏斗的高手要强。
    好在他意识到薰儿已然不择手段的本性,提前做了准备,这才将小鳀扔出车厢,让随时准备的两个花谷侍卫有机会营救,而薰儿与那十个人失去先机,花谷的两个侍卫第一时间先保护了小鳀撤离,在明知有伏兵的情况下,这些人忍怒选择率先撤离,而他也在那一番强撑着搏斗中,彻底失去意识,那些人当即改了路线,隐藏痕迹,花谷的人好像也没能再跟上来。
    当他的意识回笼,已然是个叛徒的他,自己的驸马府精英力量也没了,他又给阿撒儿脸上抹了那么大团的黑,自然也没有那么了之前作为休摹驸马的待遇。
    他是在地上醒来的,刚睁开眼还没给明亮适应眼睛,就先被一种金碧辉煌晃了眼睛,本能抬手遮住眼睛,在慢慢适应之后,他在指缝中模糊的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负手幽幽度步,如今已经是一身西域王奢侈华服加身的女子身影。
    这个背影他不陌生,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他也不陌生,人是这辈子他也不想再见到的阿撒儿,大殿是西域王与大臣朝堂议事的大殿,只是这个大殿如今连侍卫宫婢都没有,只有这个公主以及他这个在地上瘫躺着的阶下囚。
    自己身上已然不是那身红衣,就连宽衣下的伤口他能意识到有重新处理过的,纵然身体如今还是轻松不得,好在他已经可以有说话的力气,勉强支撑起自己身体的力气了。
    “还以为你真的这样昏死下去了。”
    事到如今他说再多怕也是无济于事,易幼飏也便懒得与她虚以为蛇下去,直接冷了脸色,扭到一边,压根也不想再看她如今精神奕奕的得意娇颜。
    “我如果死了,公主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如今的阿撒儿俨然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特别容易浮躁的小公主,即便现在因为她的骄傲,她做事依然有着太多骄傲,可时至今日,起码现在,她还有着可以骄傲的资本。
    “你死了,本宫或许是会有些失望,但伤心,又如何说起?”
    易幼飏眼睛翻转,流转飘离她即便西域王者的服侍加身,脸上的妆容依然与某人似曾相识的清雅冷淡,讥笑道。
    “原来是易某误会,看公主屡次以妆容模仿内人容貌,神态,易某还当公主在五年合作中对易某这个有妇之夫动了心思,本来觉得就算死了怕也无法平静的,如果易某死了公主只有失望的话,那易某倒是轻松许多。”
    “你……”
    “啪……”
    他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嘴角生疼,牙齿都松动了,易幼飏心中十分懊恼。
    话说这半年来好像挨了不少女人的巴掌?虽然打他最多的辛儿,可那是自己媳妇儿,而且第一次挨巴掌他重新得到她的身体,第二次挨,他成功压制住她的火气没有让她当时就宰了阿撒儿,也不算白挨,可这女人算什么?
    虽然也是拜过堂的,可她应该比谁都知道,他们那场婚礼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自己对敌人动了心,还做了那么多龌蹉狠辣的事,如今他不过绝了她的念想,她便恼羞成怒了?
    真像辛儿说的,还不如早将这个女人除掉,最迟那天血洗凤鸾殿时别拦着辛儿,怕也没有今天这糟心的事了吧?
    “你觉得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傲骨的资本?”
    易幼飏往旁边将口中溢出的鲜血吐了一口,转向她的眼神阴寒冷厉,再也没有西域动-乱彻底爆发之前的狡诈和委婉,那毫无感情的眸子,传达着连对她的恨都是多余的冰冷漠然,让阿撒儿即便如今,也没办法处之泰然,甚至重重的给他这个眼神刺穿了心底,发冷发寒起来。
    “成王败寇,兔死狗烹,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将我的驸马府瓦解,甚至在我打算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按了窃夺之心,如今不过一个技不如人的结果,再次成了你的阶下囚,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资本;但起码我还是我,即便如今我已面目全非,还有人会为我伤心,有人会为我不顾一切;遥遥大漠在你们所有人,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回头无望的时候,她亲手将我拖出了仇恨沼泽,我们破镜重圆,即便如今很快又分离,隔着遥遥大漠,我们都知对方还是心系彼此,并且不会再有犹豫和放弃,比起虽然暂时得了权利,就算王袍加身也再无一人真心效命的你,你说我是不是更有资本骄傲来着?”
    阿撒儿面色极差,差到之前的娇颜给怒色火气笼罩,握在一起颤抖起来的双手十分渴望一把将他撕碎。
    “你这是在挑衅我快点将你的生命结束?”
    易幼飏哈哈笑的快意,虽然重伤之下,他根本没办法笑的畅快,反倒因为笑的太大,扯痛了背后的伤,又呛的本来就受损的五脏阵痛,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倒是清晰。
    “谁没事想着快点死了?易某不过是看在以往好在合作一场的份上,替公主看清如今自己的处境罢了,你如今是掌握了王城的主动权,入住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王宫大殿,王袍加身,可你身边的人呢?”
    阿撒儿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一个亲信的大殿,突然间在恨他如此绝情的同时,又给他说的有了些冷意。
    “阿撒儿,单单只是西域便有太多人想将你身上这层王袍扒下来的人了,也有太多人想将你驱逐王城,你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守不住多久,你也没这个心思现在就将我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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