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顾默白》第119章

    D市沿江区的一个小镇上,站在一家店门口不停跺脚搓手的女子正在跟一位本地人低声交流着什么,可能是因为太冷了,她在搓手的同时还不停地搓了一下脸。
    “小姐,现在已经没有盐水鹅卖了,都要过年了,吃这种东西的人少了,每年都是夏季是吃鹅最旺的季节,还是到明年的夏天来吧!我听说网购也可以,你不如试试在网上找找看?”
    “真的没有了吗?”舒言搓着手,面色有些紧张,在得到那人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有些颓废地走回了车边,看着靠在车门边的男人,一脸的失落。
    她倒不是不知道网上有买,只是无意间听到奶奶有念过一次,说爷爷喜欢这个镇上这一家的盐水老鹅,到了爷爷这个年纪,他吃的不是口味,更多的是一种叫乡情的东西了,奶奶说,爷爷以前的老家就在这里。
    舒言转过脸去看了一眼那家店门上的招牌,牌子有些老旧了,看起来已经是家很老的店了。
    身后顾默白走近了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车边走,没有错过她眼睛里的失落,握着她冰凉的手揉了揉,“不如我们再找找看?”
    舒言坐上了车,轻轻摇头,有些惋惜,就这一家,别无分店,看来这次是白跑一趟了,从D市到这边比回嘉和还要远,她没想到一句无意的话,他就带她驰车三个多小时来到这里,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不曾想他却当了真。
    舒言看着坐上车的男人,心里一阵茫然,昨晚上的他,和现在的他,一个张狂邪肆到她害怕,一个温柔体贴得快要将她融化,前一刻做的事情让她是恨不得杀了他,但此时他的温情张开的大网却将她慢慢地收紧,她有一种堕/落进了他亲手编织的大网里,挣扎不掉又逃不开。
    顾默白发动了车,将车缓缓地倒了出去,因为气温比较低,小镇上也比较冷清,顾默白的大奔畅通无阻地朝着另外一条路驶过去,瞥见车窗外的景象有些荒凉,路比较窄,路两边是低矮的楼房。不远处白杨树林的叶子都全部掉光了,空荡荡的田野间偶尔会有一两只的乌鸦飞过,在城市里待久了突然看到这样的场景,舒言不免有些恍惚感。
    “我们这是去哪儿?”舒言看着不远处那条小河,河边有枯黄的芦苇,仅剩的一点点的白色棉絮状的东西在风中飘了起来,就像蒲公英一样随风飘走。
    顾默白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笑了笑,伸手将天窗打开,“言言,你看头顶!”
    舒言听着仰着头看向了天窗外,见路两边的高大的白杨树的树枝树桠从头顶的天窗一晃而过,暗沉的天空,移动的树枝,让人在此时突然读懂了‘时间如白驹过隙’的那句话。
    “若是在盛夏,你仰头便可见漫天的郁郁葱葱,车从下面滑过的时候,心情就会特别的好!”他低笑着说着,目光慢慢地转移到舒言的脸上,见到她正仰着头看着,他将车缓缓地停到了路边,探过身去,不等舒言反应过来,便伸手捧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对视着自己的眼睛,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看着她,近似低喃地出声,“宝贝儿,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舒言的小脸被他轻轻地捧着,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她正看着头顶的景物失神,都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停了,而他此时正俯身过来,距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每一次他的靠近都会给她一种压迫感,车内如此狭小的空间,她被他捧着脸想要转开脸有些困难感受着他温软的鼻息,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这般的看着,她心里的压抑随着紧绷的神经变得敏感起来。
    “你别离我太近!”舒言移开了眼睛,不去看他,心里却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蹦跳如雷,耳畔被他的呼吸熏得一阵发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冷硬,语气也有些不顺畅,就像是急促得把握不好说话的语速,因为紧张而使语言的抑扬顿挫发生了一些便宜,听着,好像在发抖!
    探身过来的顾默白目光有些淡,好似有着一丝轻微的懊恼神色,他松开手坐了回去,什么话都没说,发动了车继续往前。
    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舒言也没问他到底要去哪儿,他设置的汽车导航目的地是个她不知道的地方,眼看着车外的路况比刚才的还要糟,车子在一个下坡处往旁边陷了一下,坐在右边副驾驶座上的舒言心里一惊,等车轮驶过去之后舒言才看清了前面的路,这是条通往某个村庄的路段,水泥道路虽狭窄,弯弯曲曲地铺在平坦的田野上,一条已经结冰的小河上有几只鸭子,鸭子是在冰上走着的,不远处那边一个村庄里,有寥寥的青烟腾了起来。
    舒言被眼前的一切看得呆住了。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这里是————
    顾默白的车最后停在了进村的入口处,因为水泥路就修在路口截至,里面的路不太好倒车,顾默白将车停下来打开车门下了车,舒言也跟着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默白朝她伸手,“不是要找吃的吗?跟我走吧!”
    舒言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塞在羽绒大衣的手紧紧地抓着衣服,眉头一皱,“我自己会走!”
    顾默白只好收回了手,走在了前面,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停下来等她一会儿,尽管舒言穿着的是平底雪地靴,但在城市里行走惯了,突然之间要走这种满是石子的小路,刚走几步便被脚底下的石子摁得脚一歪,她不得不停下来,心里懊恼是不是自己最近半年锻炼的时间太少了,连走个石子路都会崴了脚。
    手臂被顾默白拉住,舒言正诧异他明明是走在前面的,怎么又折回来了?顾默白拉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看着她不悦的皱眉动作忍不住地低笑出声,“逞强的小东西!”
    舒言一听有些火了,“我才不是东西!”我是人!
    走路的顾默白“嗯”了一声,侧过脸来挑眉看她一眼,舒言一怔,鼻子都快皱起来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骂了自己,不由得懊恼起来,被顾默白这么一看着,心里恼怒更甚,一把拍掉握住自己手臂的手,“看什么,不准看!”
    顾默白被拍了手,摸着鼻子看着走在前面的舒言,轻笑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思考不是东西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顾默白,你——”走在前面的舒言气得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身后的人身上砸了过去,顾默白躲闪不急,石子落在了胸口,他看着转身大步走的舒言,眉心一跳,顾太太的火气不小啊!
    走在前面的舒言并没有走太快,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儿,气是撒了,她就想着刚才怎么不捡一块大点的石头往他头上砸过去,但想想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要是砸了他脑袋还不是要靠她开车将他往医院里送,想想也不划算。
    “言言,右边!”身后顾默白的声音传了过来,舒言只好停下来,身后的男人几步便跨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一个小院门口,听见有狗叫的声音,舒言立马躲在了顾默白的身后,警惕地朝周边看了一眼,确定周边没有狗才松了口气,站着没动的顾大少看着刚才还跟自己赌气捡起石头砸他的女人此时像个小孩子似地胆小地往他身后躲,嗯,她还知道要往他身后藏着!
    狗吠的声音引来了主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一看到陌生人有些诧异,询问是找谁的,顾默白说明了来意,是想来买盐水鹅的,舒言听他说完大吃一惊,他说的,找吃的,是来买盐水鹅?
    对方显然也是有些惊讶,看门外这一男一女相貌堂堂,衣着打扮和说话举止都不像是普通人,听完顾默白的话更是震惊,他们从D市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买他家的盐水鹅?
    “这位先生,我们这边都是夏季到秋季是吃这个的,因为冬季吃的人比较少,所以也就没有卖,先生如果要买,那我只好给你现做,只是需要些时间,不知道你们等不等得?”
    舒言一听,此时顾默白也转过脸来看她,好似在征求她的意见,舒言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等,她来这里就是想买一只回去的,既然好不容易找到,等等又何妨?
    主人便打开了院门,还友好提醒小心拴在门口的看门狗,舒言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伸手将顾默白的手臂抱住,顾默白侧脸看着脸露惊慌之色的舒言,顺势地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
    两人被主人安排在了客厅,舒言一进客厅才知道主人说的现做是现从鹅圈里挑一只老鹅,杀了拔了毛开始弄,听着院子里响起的鹅叫声,舒言心里抖了一下,站起来看着院子里正忙活着的人,一位已是古稀之年的老大爷坐在小凳子上拔鹅毛,见到舒言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对着她招招手,“丫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一边整理的中年男士笑道:“爸,你是见谁都觉得眼熟,他们不是本地人,是D市市里来的!”
    老大爷一听更是来了劲儿了,“既然是远道而来,都能在这个山村找到我们家,我看啊,丫头,你老家是这里的吗?或是你家里的老人家姓什么?”
    舒言走了过来,因为客厅里就她和顾默白两人,坐在那边气氛又有些尴尬,索性走了出来,听了老大爷这么一问,舒言蹲下来答道,“我爷爷姓冉,曾经是在这里住过的!”
    拔鹅毛的老大爷手一顿,“你是冉况的孙女?”
    舒言有些惊讶他居然记得她爷爷的名字,急忙点头,老大爷一听惊喜得直拍腿,“我就说嘛,肯定是认识的,丫头,你爷爷还好吗?你爷爷当年可是我们这里的老厂长啊,不仅我还记得他,这里有很多的人都还记得他!”
    是吗?这些她倒是没听爷爷说过,老大爷一边拔毛一边说着,“二十年前,我们这里有个矿场,那个时候全国大搞炼钢炼铁,我们这里也有,你爷爷是从市里分下来的干部,在这里也待了十几年,之后听说是被调走了,丫头,你爷爷现在在哪儿呢?”
    “我爷爷在嘉和,就是离D市不远的那个嘉和!”
    老大爷长长地‘哦’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早听说那边好像有个什么厂来着?”
    “嘉和有个矿场,勘测出来有大量的稀有矿产资源!”站在舒言身后的顾默白笑着说道,老大爷一听拍了拍额头,“对对对,好像是属于一家国营炼钢厂的,叫什么名字我就忘记了!”
    “是以嘉和这个地名命名的,嘉和矿场!”顾默白轻声答道,老大爷听完恍然大悟,直说自己这记性不太好使,而蹲在旁边的舒言则转脸抬头看了顾默白一眼,见他正低头看自己,两人目光一对上,舒言便急忙收回了目光。
    等待的过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煎熬,因为说起了爷爷,就有了谈论的话题,说着说着关系也便拉近了不少,三个多小时之后等那一只老鹅打包完成,老大爷还依依不舍,劝舒言两人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舒言婉言谢绝,出门时看着外面的天色,低呼怎么就到了晚上了,老大爷让儿子拿着手电筒送他们出来,等坐上了车舒言将手里提着的老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后车座座椅上,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给钱了吗?”刚才在屋子里一阵推诿,她给钱,老大爷不要,非要说是送给他们的,还说没想到冉况还记得他做的老鹅,这钱说什么都不能收,一阵推诿下来,舒言的钱根本就没送出去。
    发动了车的顾默白笑了笑,“我给了,早放在了茶杯底下了!”
    舒言哑然,咦,刚才他本来是站在外面的,没见他进屋啊,还是他早有预料,所以早早的就把钱先给了。
    “你先休息一下,今晚上看来只有到最近的城市找一家酒店休息了!”天色已晚,过来的高速路有可能已经封了路。
    舒言也没说什么,躺下去刚闭上眼睛,顾默白的电话就来了,他放置好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嗯,大概明天下午,你把会议推迟到下午三点吧,嗯,我知道,你安排好,我回来再决定!”
    闭着眼睛的舒言睁开了眼,侧脸去看开车的人,忍不住地问道,“你是不是很忙?”
    顾默白收起了蓝牙耳机,放在一边,笑着问道:“一个很忙的男人和一个很悠闲的男人,你觉得哪一个更好?”
    舒言转开了目光,闷闷地说道:“我只知道一个运营得好的公司老板都是很清闲的!”
    耳边飘出了他熟悉的笑声,“嗯,顾太太真聪明!”
    “你——”舒言被他这句话说得眉头一皱,这人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两人这一路说的话倒是不多,但每每舒言刚占了一点上风,还没在心里窃喜一下,下一秒又被他扳了一局过去,顾默白似乎对舒言这样的谈话方式格外的有好感,时不时地激一下她,等拌嘴之后又软言相哄,他们就像吵架的小情侣,吵的时候他让着她,见她气焰上涨有了些小得意又压压她那嚣张的气焰,等舒言嘴巴都感觉到口干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城市的酒店门口了。
    舒言从没想过会跟一个男人胡搅蛮缠地了快一个多小时,在她仔细回想貌似这一个多小时她都没占到什么口头便宜时,她眉头都要拧成个结了。
    进了酒店,在确定洗手间的门已经反锁之后,舒言才开始整理自己,今天一路奔波实在是累了,但是一想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她就有种咬牙的冲动,刚才在前台她一再要求要单独的房间,可恨的那个男人说房间早已经预定,而前台那边也说了除了早就备好的这套房间其余的都满了,舒言相信才怪,但想着若是大酒店大厅闹得人尽皆知也不是件好事,她要求换酒店,但顾默白却喊着累了,今天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他的脸色早已疲惫不堪,一看到他那双幽怨的眼神,就想到他开车这么远只是为了给她爷爷买只盐水鹅,舒言不得不妥协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舒言见到早已用里面的洗浴室洗簌干净的顾默白,见她一出来,冲着她笑了笑,舒言无视他的笑容,走过去往卧室那边,“今晚你睡沙发!”
    坐在沙发上的顾大少看着她的背影,收回眸光时眼神动了动。
    酒店服务生送来的晚餐是直接送到房间里来的,舒言吃的不多,她吃得比较快吃完就往卧室里去了,把门反锁,剩下顾默白一个人坐在客厅那边慢慢地吃着晚餐。
    疲惫的舒言一躺上床便昏昏欲睡,这里是酒店不是顾默白的家,她不用担心顾默白会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躺下来,圈着她的身体往那边靠,呼出的热气使得她的鼻子有些痒,她感觉有人在看她的手腕,还摸了她的脚,她难受地闷哼了一声,感觉到有些不太对,睁眼就见到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吓得睡意全无,想要爬起来却被他伸手紧紧地揽着腰。
    “我说了你睡沙发的!”舒言怒,看着门那边,她明明反锁了门为什么他还能进来?
    顾默白好像被她吵醒了,睁开眼眼睛里闪着慵懒的光,“我没答应!”
    他说道一本正经,她是说了让他睡沙发,可是他没答应啊!
    他没答应?舒言头顶冒起了青烟,身边躺着的人闭上了眼睛,拥着她,“言言,别闹了,我困了!”
    舒言要踢出去的腿不由得僵住,看着他闭着眼睛,一张俊容上有些疲惫,她把腿慢慢地收了回来,也没再挣扎,因为他并没有用力箍住她,倒是她自己把头枕在了他的手肘上,似乎是感觉到她在看他,他睁开眼,舒言吓了一跳,赶紧侧过身去闭上了眼睛,其实,其实只要他不乱来,她也不会那么针对他,毕竟他今天是特意陪她过来给爷爷买东西的,她再怎么不讲理也不会在这个时刻将他一脚踹下床去。
    顾默白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自己则靠过去轻轻抱着她的腰,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他靠过去把头靠在她的颈脖边低声安慰,“言言,别怕,我今晚上不碰你,乖乖睡觉!”说完他好似叹息了一声,但闭上眼睛时唇角勾了勾,心软的小丫头!
    听到这句近似保证的话,舒言那颗悬着的心脏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她居然会在心里相信他的话,就像那次在景腾酒店,就差一点就擦枪走火,但后来还是什么都没发生,他说了不会碰她就不会!
    舒言觉得这一刻她肯定是疯了,为什么会对这个昨天晚上还对自己禽兽行径的男人有这种笃定的信任感?
    为什么?
    呼吸均匀的男人环过她的要,手指却轻轻地绕在了她的手腕上,近似爱抚般地在她的手腕轻轻地握着,靠过去了一些将蜷缩着的小女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晚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一夜好眠,清晨舒言在他的怀里苏醒过来,一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下有些影,是骨头摁着她身体疼,她侧身,身子一个倾斜,就要往下滚,腰被一只手捞着拉了回去,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此时睡着的方位有些奇怪,枕头也太硬了,她转脸睁开了眼,瞥见视线里的景象实在是奇怪,自己嘴巴靠着的地方有些软有些硬,她这一动,有人闷哼了一声,她赶紧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此时横着睡在了顾默白的大腿上,刚才自己的脸正朝着他哪儿——
    舒言脸刷的一下红了,顾默白其实早就醒了,原因无他,这丫头睡觉太不安分,把他的大腿当枕头也就算了,小脸还对着他那个地方,偶尔翻身,脸便直接撞了上来,那柔软的小嘴一靠上去,就如打火机似的,让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舒言爬起来,看到顾默白已经醒来,而自己刚才那窘迫的一面也被他看在了眼里,她刚才那姿势也太——
    躺着没动的顾默白眼底泛起了一丝热光,看着舒言那通红的小脸,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言言,你弄湿我那里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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