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509章 四院议会（二）

    “是这样吗？”道彦长老看向五妖仙，可是没有指定问谁。这就很值得推敲了，回答这个问题，究竟算是立功呢还是火上浇油？道彦长老走了这么多年，他的性格，就连五妖仙也有些吃不透了。
    谁也不愿意开口，这种时候，当然是要万劫站出来了。作为五妖仙之首，他的一言一行，还是相当具有分量的。
    “道彦大人，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何四的职位实在太低了，我接触不到。也不知道灿月公主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人，按理说，她也不可能会接触到的。但我得知，这个小人物，在一段时间内，突然就晋升为炼药房递药的，有了接触灿月公主的机会。公主大婚的消息，也就是在那之后。”万劫说。
    万劫和十云没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明面上，他们以兄弟相称。实际上，他们也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但是十云这种不上不下的地位很尴尬，他不能像下面的个铃一样，全无争持之心，只要做一个导师就满足了。但是他上面还有三个人呢，想要爬上去，怎么看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所以他早就投效了三长老，这是五妖仙内部谁都知道的事情。其他人不说，是免得落下一个诋毁同僚，内部党争的口实。三长老要是暗地里想对付他们的话，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这话只有万劫说得，他的地位，并不是逊于三长老多少。
    他的话道彦也听明白了，但是没有立刻表示任何的看法。因为他心里略过一丝的惆怅，五妖仙，也不是当年的五妖仙了。以前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只会念在一时糊涂。五妖仙会相互力保，不会像这样落井下石。但是不破不立，如果真到了非揭发不可的地步，再刻意隐瞒，就是罔顾四院的存亡了。
    道彦在等待，等待主动承担责任的人，站出来给这件事情一个解释。
    万劫的一番话，是直指十云的。十云看似犹豫了一阵，其实他在道彦晃神的时候，就已经站出来，跪在堂下了。他也直言不讳：“没错，何四是我们炼药房的人。给灿月公主递药的临时差事，也是我给他的，这只是一次寻常的人员调动。至于灿月公主为什么要选择他作为驸马，此事我并不知晓。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够干预的。灿月公主选婿是件大事，无论选谁，四院内部都会有人不服。恕小人直言，只有选择了这么一个低微低下，又无关紧要的角色，才能掩众人之口。他们最多也就是议论一下，至少到目前为止，公主大婚之后一直很安定，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哼哼，这小子让他们调教得不错。道彦心知肚明，十云是谁的授意已经不再重要。他能将这件事情毫不避讳地主动招认，还能自圆其说。至少说明他不光有胆量，还有魄力。三长老选择了他，还算是明智的。而且大婚这件事，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一个错误，道彦也无法借机发难的。
    还有更重要的，道彦本能的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不仅仅是一件大婚，不让孤立无援的灿月公主培养亲信。这其中牵扯到更多的秘密，最好的处理方法，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道彦现在还不能将三长老逼入绝境。不管什么秘密还是阴谋，到一定的时候总会浮出水面的。道彦要做的就只是随时应对，冷处理，以不变应万变。
    “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吧，不提了。你们为灿月公主这么尽心，作为她的长辈，我在这里谢过了。”道彦说。
    “道彦大人言过了，只是分内之事罢了。但何四此人无论是本事还是出身都不足以担任驸马一职，恐怕难以堪当大用。如果您想的话，我们可以用非常手段解决……”礼幕的意思很明确，现在道彦回来了，就不再需要一个名义上的驸马，应该找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但驸马是一个职位吗？当然了，于公，道彦与灿月公主的关系情同父女。驸马当然就是道彦的近人，可以委以重任的。于私呢，他是灿月公主的爱人。当然要找一个，灿月真正喜欢的人。在大婚的典礼上，谁都看得出来，灿月根本不喜欢何四。
    这件事情，何四是没有任何主动权的。不能让他休了灿月公主，那就太失皇室的威严了。所以礼幕长老为了示好，他有一千种方法让何四死于非命。灿月公主成了寡妇，可以改嫁，虽然也不好听，但总比休妻要强得多了。
    “我都说了，此事不要再提。本来儿女情长的小事，因为牵扯到灿月公主，才会显得这么重要。其实我觉得，让他们内部处理更好，没必要再为此失枉送一条性命。”道彦说。
    “道彦长老感念苍生，吾等钦佩！”礼幕长老说。以为就公主大婚一件事，就可以拖住道彦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绕过去了。老狐狸，他还知道轻重。他要过问的，是更加要三长老性命的事情。
    “我看四院发展的不错啊，从我进来的时候都看见了，简直是大变样。跟我离开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可见你们的工作都尽心尽力，成效也颇大。这里，也添了越来越多人类的物什啦。哼哼，这人类的玩意，的确是好用。什么时候，连我们妖族也离不开了。”道彦随便拿了一件四院与人类交易来的物品在手里把玩。更不巧的是，这件东西在人类当中也是稀罕物。是三长老从疯人院赫连诚那里敲来的。
    因为道彦回来的太突然，三长老没有时间将这些东西全都清理掉。恐怕就算有时间，这件事情也是办不到的。现在的四院，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敢说与人类毫无牵扯的。人类为了追求更加安逸便捷的生活，发明出了许多多的好玩意儿。而四院原本追寻的是一种趋近于自然的生活，这是道彦定下的大基调。就好像他居于深海的时候一样，一切吃喝，都是取之于海洋。
    但趋近自然的生活，有人把它看作是很高的境界。但对于更多人而言，那就是贫穷与落后。四院要自给自足，就需要自己种粮食。这不是他们所擅长的，道彦在的时候，他们这么试过。虽然成功了，但是种出来的粮非常难吃，而且只是勉强糊口而已。道彦具备辟谷的境界，自然不在意这些。但是下面的那些妖族，着实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道彦建立四院，给流亡的妖族提供庇护，自然是居功至伟的。他走后，许多妖族也感念着他的恩情。三长老要笼络人心，就必须从生活琐事方面入手了。于是他们就与人类合作，借由像赫连诚这样的中间商，大肆向人类采购物资。时间一长，他们发现，这样做比自己种粮简直方便太多了！吃的东西品类繁多，任意可选。而且质量，比四院自己种出来的那些玩意要好吃多了。
    于是四院自成立以来，迎来了一次蓬勃发展的春天。只要有钱，就能从人类那里换来一切想要的东西。只要有钱，不仅仅是粮食，还有更多稀奇之物，也能弄得来。于是原本种粮的田地就荒芜了，四院种了自己擅长的药草类，这是经济作物，能换很多钱。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人类世界的货币，开始在四院流通起来。赫连诚的青鸾区也迅速发展，几乎将四院上下都连成一片。
    按理说，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四院这些年天翻地覆的变化，道彦也是看在眼里的。奢豪之能，甚至不亚于人世了。如果道彦的初衷是为了给四院一众谋福利，那他现在应该是欣慰才对。
    可惜，他的初衷还是想让四院过着一种近似于原始的妖族生活。这种想法，早已经与四院大部分妖族的意愿不符了。
    掌管生活的义骸长老，似乎看到了与道彦相较的胜机，没错，那就是发动群众。于是他站起来说：“道彦大人，您这些年都不在四院，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由于您当初召来一批人类劳工在疯人院，四院的门庭几乎已经大开了。然后您又走了，致使我们只能待在这个地方。要避免与人类接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没有能力与您一样餐风饮露，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与人类合作。在我们与人类合作的这么多年里，我们并没有发现人类与您所说的那样高瞻。他们眼里只有钱，而我们四院可以负担得起这一切。能够让四院的一众妖族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何一定要如鸦-片式的卧薪尝胆和艰苦奋斗呢。你没看见吗，现在四院一众，与以前有什么不同。无论是精神面貌和生活水平，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吃得饱与吃得好，这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很显著的改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