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42章 持家好手

    于是包铁汉问起他们这个事情。说到这个，他们也是一声叹息。唉，外来户遭歧视呗。本地人只要歃血盟誓就能入伙了，没准那贼窝里原本就有他们的亲戚呢。可是我们，跑到这里来。他们说念我们都是落难人，没被乱刀砍死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想要入伙，就得纳投名状。你看，我们不正为这个发愁呢嘛。
    原来是这样，这一点倒是小地方特色。他们也说得没错，太平镇的人。有的一家子哥哥是百姓，弟弟是土匪，或者反之皆有。土匪在这里存在了许多年，多多少少都与本地人有些关系。至于他们侵犯的那些，也都是非族姓的外来商户。
    这一点上说，他们还是很团结的。实际就是一种族群的权势超过法度，这些年族群的老人死得差不多了，官府才逐渐控制了局面。包铁汉虽然是本地土著，但他的家族早就分家而散了。他的亲生父母，也早就不知死在哪家赌场上了。想当年，他们老包家，也是本地第一大旺族啊。如今嘛，就不必说了，包铁汉已经被赶出了自己的家园。
    要说包铁汉对太平镇的一点恨意都没有，那就太过圣人了。但是包铁汉并没有想过报复。太平镇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四面环山，再加上这种族群的特性，注定了它会被人攻占，而不会被真正地占有。
    这的确是一方适合培养新势力的土壤。从这方面来说，狐王的选择也没有错。但他高估了自己，他毕竟是个妖怪，还不是本地的妖怪。
    所以包铁汉对他们说：“我只是个猎户，怎么会跟山匪有仇呢。大家都是靠山吃山，偶尔还互通往来呢。”
    “哦，您跟他们接触过！那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众人已经不再局限于请教，而是抱腿求帮忙了。包铁汉也是装得气势十足，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本地的老油子。本来就是嘛，之前有父亲杀猪匠的名号在这里镇着。包铁汉在四面的山寨七进七出也没有人敢动他，那些都记得杀猪匠当年之勇。如今杀猪匠死了，可就不知这帮山匪心里是怎么想的。虽说不再那么敬这畏着，但真敢主动招惹包铁汉的，确实没几个。毕竟包铁汉当年混江湖的时候，被称作威名不逊于其父。今天看来，包铁汉自觉这名头是高估了些。当几个土匪嘛，包铁汉还是不怕的。
    “其实他们就是想看看你们的诚意，找不到仇人，找个死对头充数也是可以的嘛。”包铁汉说。
    土匪的死对头？
    “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驴都开窍了！土匪的死对头，不就是官家嘛。你们下山去，到衙门里随便杀个穿官衣的，送上山去，保证立马入伙。如果能杀个有官衔的，没准还能捞个小头目当当。对了，那衙门里有一个捕头，就是土匪们的心腹大患。”
    说的是呢，我们怎么没想到。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索性就干了！既然是要干，不如干个大的。杀捕头，最好连县太爷也一并宰了！
    面对这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包铁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起来，包铁汉是将捕头卖了个干净。实际上了，衙门毕竟还是衙门。那些衙役自不必说了，都是上面拨下来的，军中的精锐。上面是用他们来保证对太平镇的控制权的，那战斗力，是区区几个山匪能比拟的吗？更不要说捕头了，虽说他在杀猪匠面前一直是个小弟模样。可他毕竟出身玄门，曾经做过前军大将。如果上面有心剿匪的话，只再拨给他三百兵勇，他立刻就能平了四面山。他的苦恼在于衙役实在太少，只能顾及到太平镇的巡防，而不能抽身于其他。但是自保是没问题的，也没有哪一个山头敢说能冲了太平镇的衙门。
    几个外人不知深浅，已经渐渐上套了。
    “你们这么莽撞，会死得很惨的。”包铁汉好意提醒他们。
    “大哥，您胸中一定有什么良策。因为您一看就是高人，就帮兄弟们一把吧！”为了生存，他们干脆跪下相求了。
    “你们怎么不说我仙风道骨呢！我就一个打猎的，什么高人。还有啊，别叫我大哥，别随便攀关系，我也要不起你们这样的兄弟。”包铁汉作势要转身离开。
    “大哥，这道理我懂，天底下自然没有白帮忙的事情。”终于有一个识相的出来说话了，“大哥我看您也是曾经的好汉，如今落难了。要说您是个猎户，那我可我不信。因为您这射箭的技术嘛……恕我直言，您要执意做猎户的话，恐怕得饿死。
    包铁汉承认自己不擅长射箭，以为没有多难。自己亲身尝试过才知道，没有哪一行是简单的。所以就落得个全无收获。可是包铁汉还是不服了，那你又怎样呢？说人自己也得有这个资格吧。
    那人借来包铁汉的弓箭，一上手，那架子就与包铁汉完全不同。最难射的是飞鸟轨迹，他找到一只目标，故意将它惊飞。然后从容搭箭，一箭射出，飞鸟应声而落。
    “还不错还不错，你有这样的技术，做个猎户岂不是很好，干什么要做土匪呢。”包铁汉说。
    “我祖祖辈辈都是猎户。在原先住的镇上，我也是做猎户的。我们那里也有土匪，我上山打猎，要与他们三七分成。日常所获的猎物，他们要分去七成，只是勉强糊口而已。现在到了这里，原本也是想做老本行的。与山上的大王们商量，想分一块猎场。他们说可以，因我是外来户，需要一九分成，三年之后，才能转为三七，这是祖上的规矩。那样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我不做猎户了。凭什么土匪能轻易夺走他人的劳动成功？所以我也要做土匪！”
    一边唾弃一边羡慕着，这样的人真的很多。许多人都在骂官家中饱私囊，其实当他做了官，没准比之更甚。
    “一九分成？从未听说过，我在这山上打猎，还没人敢跟我谈分成呢！”包铁汉说。
    “所以您适合做这一行，只是技术有些欠缺。您如果肯帮我们纳得投名状，我可以教你箭术。只要你多加练习，又不需要与山匪分成，日常糊口应该不成问题。”
    这买卖不亏。包铁汉虽然勇猛，但是他缺乏一种远程打击的手段。要是学会了箭术，那岂不是如虎添翼么。就想父亲那样，父亲当年也是个神箭手呢。
    包铁汉这才发现自己是很崇拜父亲的，父亲的成就，他也要一一达成。先学箭术，之后还要拜入玄门。由于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其实包铁汉开弓的力道足够了，只是姿势和准确度有所欠缺。那人稍加点拨，立刻就不一样了。包铁汉试了几次之后，居然成功猎获了一只野兔。虽然是入门级，但也算是开张了。这只兔子，可以带回去给玉儿美美的煲上一锅汤了！
    “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帮你们了。其实我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因为被诬陷落了人命官司，才被逼逃到这里的。所以帮你们，就算是报仇了。今天夜里，你们偷偷潜入城中。待我举火为号，你们顺势杀出。迅速解决装进麻袋。如果你们身手够快的话，衙役们到第二天才能发现。那时候，他们查都无从查起了。”
    包铁汉说完就走，他们千恩万谢。其实包铁汉也觉得这帮家伙挺可怜的，背井离乡，在试图与人建立信任的时候被骗。那没有办法，谁叫包铁汉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呢。再说了，他们的可怜，还远远不足以让包铁汉形成怜悯。
    包铁汉回到家，把兔子交给玉儿处理。
    “你一整天就抓了这么一只兔子啊，想我年轻的时候，一天就能抓二三十只呢。”玉儿说。
    “你那是狐狸形态，本来就是吃兔子的。四条腿儿撵，当然比我强了。”包铁汉说。
    “怎嘛，你现在嫌我是只狐狸啦！”玉儿撅着嘴说。
    “哪儿能啊，我哪里敢嫌弃你。如今我落魄到要住在这荒郊野地，你没嫌弃我就不错了。”包铁汉的内心里，还是很担心玉儿会突然带着狐儿戏走掉的。
    “这里生活很好啊，我们妖族原本就是适应自然，并没有什么不妥的。”玉儿却从来不是一只嫌贫爱富的狐狸。
    “嗯嗯，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我什么都知足了！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不对哦，我必须严正声明。什么叫你年轻的时候，你现在也不老啊！”包铁汉说。
    “都生孩子了，还说不老呢……”玉儿还是很有小女人一面地，听到包铁汉夸她，也是羞涩地捋捋头发。“不过讲到吃兔子，那我可是绝对的专家！以前在族中的时候，只有我懂得野兔的烹饪方法，有好几十种呢。不过自从化成人形之后，真的很少吃兔子了。现在想起来，我真有点馋这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