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40章 驱逐

    结果就如包铁汉他们看到的。杀猪匠仅凭一己之力，将盘踞在桓侯府的妖族全都杀光了，一个都不留。他自己呢，连一点伤也没有受。却没是因为血誓发动而死了。假使杀猪匠不死，再度杀死千余妖族的性命，负罪感就足以让他崩溃了。所以死，对他而言，几乎是唯一而且最好的选择。
    这时候，玉儿也出来了。几个人就一同带着杀猪匠的尸体下山，此后的事情，就是好好殓葬了。而捕头心里隐隐不安，因为依然有无法解决的危机在等待着包铁汉。
    前一天还在办婚礼，今天就是葬礼了。这几天小镇上的话题，全都让杀猪匠一家给揽了去。
    在出殡的时候，包铁汉一家被一帮人拦住了去路。
    他们不是山匪也不是路霸，而是婚宴那天死去的无辜路人的家人。他们也在这一天出殡，并且与杀人的凶手相遇。很显然，他们对于此事没有一个说法，是很有意见的。
    而他们也知道杀猪匠一家在小镇影响很大，没有打算动粗，就是将棺木停在那里，不让包铁汉他们过去。无声的抗议，同样是伤心欲绝的人，这种时候，即使是再强势的一边，也没有理由动手。
    “我早说了吧，他们根本容不下我们了。”玉儿对包铁汉说。
    “容不下就容不下，可是父亲已经把这里当作家乡了，他一定是在葬在这里，入土为安的。”包铁汉说。
    “入土为安？那我的儿子怎么安心。他要与杀死自己的凶手葬在同一片土地上，他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心吗？”死者的家属开始发难了。
    在这种地方，并不是强力或者强权就能够左右一切的。与他们打交道，还是要商量着来。
    “诸位高邻，我父亲生前的为人，你们也知道。对于那日的惨剧，我们也深表痛心。可我父亲现在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了。诸位如果要求一个心安的话，那我只能寄予一定的钱财补偿了。你们可以开价，我怎么凑，也要给诸位高邻凑出来。”包铁汉站出来说。
    “你以为我们这是在挟尸讹人吗？我们不要钱，我们也没有想把杀猪匠怎么样。是的，他是已经死了。可是没有经过任何的审判，如果一个人杀人之后老死了，这就算是偿清他的罪责了吗？没错，他平日里待人是不错。可是他那天却突然发疯了，一杀十几人。我们一直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怪物留在身边。如果他没有死，我们今天也会出现在你们的家门前。我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也可以再发一次疯，将我们全部杀死。但我们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争取一个安宁的生活。”死者家属中，一个比较有学识的人，站出来说。
    “那您想要什么样的说法呢？如果要慰藉死者，让我全家披麻戴孝也是可以的。”包铁汉说。
    “死者已逝，也不需要亲人以外的人为他们披麻戴孝。我们曾经像衙门讨要过说法。可是我们知道杀猪匠和衙门交情很好，衙门也一直没有给予一个说法，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抓获杀人凶手。这样的法度，让我们怎么能够信服？”群情激愤，将衙门也扯进来了。
    于是衙门的代表，捕头赶紧出来打圆场：“各位稍安勿躁，我想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的。诸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们私下里探讨，目前，先让死者入土为安为大啊。”
    “事情不解决，入土也不会安的。现在的问题，解决的方法很简单。我们只有两个要求，一、杀人凶手不能够上山埋葬。二、凶手的家人，不能够在这个镇上生活下去了。”死者家属说。
    他们的这种要求，早在捕头的意料之中。而且他们提出的要求，在情理上也没有任何问题。杀猪匠毕竟杀了他们的亲人，现在他们只是这种要求，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我早跟你说了吧，这个问题，你找到解决方案了没有。是背弃兄弟还是得罪乡里，你自己选择吧。”神汉小声对捕头说。
    最后达成的协议是：杀猪匠就地火化，包铁汉他们，带着杀猪匠的骨灰，离开小镇。
    可这么一走，真是前路茫茫。听说前方又打仗了，败下来许多的士兵。这些败兵手上有家伙，稍微一结伙，就会变成流贼。而他们又身无长物，就只能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了。他们有些人，直接上了山。而四面的山匪，生活比以前艰难，也开始但方面背义，开始袭扰百姓了。这个原名太平镇的地方，也终于开始变得不太平了。
    包铁汉只是个杀猪卖肉的，他不知道出去之后拖家带口的，能靠什么生活。捕头送他们到城外，也对他们的未来表示担忧：“现在外面战乱四起，你们打算去什么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这里是待不下去了。这里是我的家乡啊，倒没想到最终让家乡人给赶出去了。”包铁汉说。
    “我心里有怨，很不服气。爹他固然有错，可是他杀了狐王，也算是为相邻除去了一害。他们怎么就不往这方面想想呢。爹这一死，镇上的团练就解散了。你们衙门又靠不住，时下匪乱四起，他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这笔账他们也是算不清，妄图安逸，却又一手葬送了自己的安逸。人类就是这样，只着眼于当下，不能看到更长远的地方。”玉儿说。
    “毕竟是小地方的普通人，你能指望他们有多么长远的眼光呢。其实他们这样做，已经算是很善良的呢。至于这些匪患嘛，也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镇上衙门里的衙役本来就不够，上面又派不下人来了。可能你们不知道，太平镇已经是这个国家最后的边陲小镇了。我看不久之后，这里也该易主了。”捕头说。
    “是确切的消息吗？敌人是哪一国的？”包铁汉问他。
    “大国吞小国，没有这只狼，还会来一只虎。只能说我们这一个小国太过于弱小了。你们不能够再往前面走，前面都是战场。双方打急眼了，是不会问你是谁的。男的一律抓去充军，女的……”
    “你不要说了！明显我们不就是被困死在这座小镇了嘛。”包铁汉说。
    “困是困住了，死那倒也未必。易主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只是看这里的人，能不能忘却国仇家恨。可是越小的地方，对于国家的概念就越淡。太平镇的人，除了在缴税的时候知道自己上头还有一个国家。平常的时候，谁会在意。无非是把税负再交给另外一个人，他们觉得，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所以团练也解散了，镇上的居民已经没有的念想。甚至有人将这一次易主，视为新生呢。”捕头说。
    “这是什么逻辑啊，他们是侵略者，还能善待我们吗？真是可笑了。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中原重镇。没有持续发展的价值，即使是被平了，对于战局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可能在上面人的眼里，我们这里早已经是一枚弃子了。”包铁汉说。
    “还有这里的平衡被打破了，这样的地势，四方匪患丛生。即使敌国的军队，要剿灭这些土匪，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如果我是最先攻占这里的军队统领，就不会与土匪正面交锋吧。大概会在一番狂欢之后，彻底地放弃这里吧。”捕头说。
    “那太平镇岂不是成了三不管之地？”包铁汉说。
    “所以你现在离开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我已经在镇外你们找了一处安身之所，你们如果想在那里生活下去。几亩良田，清贫度日也可以。如果想出去，就在那里安心等待兵患过后吧。”
    捕头给包铁汉他们找的地方，在这乱世之中，也算得上是一处好地方了。紧挨着太平镇，平常也不会有人来，不会被轻易找到。除了可耕种的土地少一些，基本还算得一处世外桃源。
    “这种时候，你还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应该是花了大价钱的吧。”包铁汉说。
    “你这么说我就有愧了，我要愧死了。本来我对大哥就十分愧疚了，如果还不能妥处他的家人，我还怎么在这天地间立足呢？”捕头说。
    “那神汉和麻姑他们呢，打算怎么办？”包铁汉问。
    “他们？他们可是能人啊，在哪里都能活得下去。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打算留下来，兵乱一起，死的人就多了，他们的生意都做不完。”捕头说。
    “天哪！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我女儿狐儿戏，还没有到麻姑那里接受赐福呢！”提到麻姑，包铁汉突然醒悟。这可是关系到他日后家庭是否幸福美满的头等大事呢。
    “现在回去是不可能了。到了晚上了，我可以安排你们和她见面。”捕头说。
    “这可真是要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们就真的没有安身之处了。”包铁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