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399章 复仇

    说来也奇怪，自那之后，家里就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了。
    以为就此消停了，没想到养父的行为开始变得怪异。他时常从街上买来生鸡，包铁汉以为是要给他打牙祭，高兴得不得了。可养父却说，不是给你吃的，要拿去祭拜的。这就奇怪了，养父无亲无故的，这是要去祭拜谁呢？就算是祭拜，穷人家几个白面馒头，已经算是相当的诚意了。一向十分抠门的养父，何以如此铺张呢？
    包铁汉感觉奇怪，于是暗暗地跟着，发现养父上了北山。
    北山自那次围剿之后，至今仍然是不毛之地。养父把活鸡现宰了放血，并且诚心叩拜。
    这要是祭奠先人的话，应该是用熟鸡，先人也不能茹毛饮血吧。而且祭拜先人，眼中应该是敬畏。可养父的眼中，却是不安与惶恐。
    这样几次之后，包铁汉也就不在意了。毕竟养父手里那几个子儿，不可能常常买得起活鸡。这之后，包铁汉就遇到了玉儿。
    然后时间节点就来到了包铁汉前往看房的前一个月，这时候家中又出现了类似的怪事，几次都把玉儿吓得不轻。
    包铁汉此时已经有些眉目，他看着父亲在屋里不安地踱步，就对他说：“火鸡也不好使吧。我现在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应该告诉我才对。”
    父亲没有办法，只好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包铁汉。
    原来当年一同上山围剿妖怪的，山下官兵这一方，平民商家的的代表，正是包铁汉的养父。他那时意气风发，也有些不知深浅。想着也是为百姓除一害，想也没想就去了。
    那一仗打得的确是漂亮，捣毁了妖巢，几乎将妖怪消灭。可当养父看到那堆成山的狐狸尸体，再看狐王的眼神，就只这事没完。而第一个搭箭射向狐王的，也正是他。他想将狐王一箭射死，永绝后患。
    “我箭法不错，也没有犹豫。可是狐王躲得太快，我只射中了他的左眉角。所以，你今后见到左眉角有伤的生面孔，一定要多加小心！”养父告诫道。
    这么说包铁汉就明白了。种种现象表明，狐王已经回来了，而且是来复仇的。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人类的官兵的武器换代，已经配备了铁炮火器。狐王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复仇了，先是警告一下。而他的首要目标，当然就是杀猪匠，以及他的养子包铁汉了。或许二选其一，或许两个都要杀掉。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包铁汉问他。
    “不知道呢，关键是我现在不知道他是否集结了当年那般的势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这边起码也要上千人才能够对付。我试着安抚他，可是没有用呢。”养父说。
    “这也难怪，灭族之仇，哪是几只鸡就能够抚平的。”包铁汉说。
    “狐狸再狡猾，那时候他们也不过是兽类的思维，好对付。但过了这么多年，狐王若是混迹人世，学会了用计，那可就麻烦了。而且之前联合围剿的，大多数已经不在了。现在我们要集结一股与之抗衡的力量，恐怕也难。最麻烦的是，我们现在都还不知其藏身何处呢。”养父说。
    “这倒不难，只要留下蛛丝马迹，就可以查得出来。”包铁汉说。
    “你想要做什么，可不要胡来啊！”养父说。
    “那您要怎么着，等着他来杀吗？”包铁汉说。
    “我想好了，我们还是搬离这里，到别处去住吧。”养父说。
    “爹，您以往的那股血腥哪儿去了？凭你的这身本事，根本不用怕他。您要是躲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这时候如果没有人能站出来对付他，让他在这里久做盘踞，剩下一窝的妖怪子孙，那么相邻百姓，都要为其所害了。不管您愿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始终是因您而起。您要是躲了，百姓就是因你而死的。”包铁汉说。
    “可我们毕竟一顿山火灭掉了人家数万的族众啊，再次一战，情理上都有些过不去了。”养父说。
    “对于我而言，这事我不论对错，只是要威胁到我的家人，我就不会饶他！爹，您还是怕背负了罪过。那么好，子孝无须父向前，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了。”包铁汉说。
    包铁汉于是就着手开始调查了，首先是要查清他们的巢穴所在。其实父亲和神汉，都已经连番提醒包铁汉了，他们让包铁汉不要去那间鬼宅。就是他们怀疑，狐王就在其中。包铁汉又在宅子的周边发现了许多大大小小许多隧洞，还有狐狸毛。结合在鬼宅中死去的人，他们的几乎全都是以往参与过围剿士兵的亲人或是子嗣。
    包铁汉就更加确定，妖巢就在那间鬼宅中。
    唯一的例外就是吕秀才了，他真的是与此事毫无瓜葛。这也应该是他没有死的重要原因。
    但这并不是狐王仁慈，或者是他有原则，冤有头债有主什么的。这恰巧是狐王的设计中，最精妙的一个环节。
    为什么鬼宅里死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呢。因为狐王成功地让人们以为是鬼魂作祟，让采菊背了锅。他让吕秀才活着回去，讲述他添油加醋甚至是预设好的情节。好让鬼宅的传说更加神乎其神。
    再加上有些胆大的硬要去闯，也就符合了擅闯必死的标准结局。
    但是人们还是不会在意，毕竟鬼宅嘛，你不去自然就不会死咯。人类有这样一种性格特点，哪怕是危险就在身边，只是要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大多就不会在意。所以狐王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复仇了，他还要慢慢壮大，最后主宰这一片区域。
    但狐王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企图警告杀猪匠，让他主动离开这里了。因为杀猪匠对狐王而言，算是最大的威胁。那一箭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咋的，他作为你最大的仇人，你又不为族众报仇啦？狐王表示：我已从人类那里学会了大志向大报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确定这些事情之后，包铁汉所谓的看房以及捎带手的浏览鬼屋，实际都是可以为之了。
    这样无异于自投罗网，有着很大的风险。所以他提前告知了官府，希望官府能够派兵支援。新任的县令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将他轰了出去。但是捕头和班头都是经历过那件事的，他们暗中与包铁汉商量，说是能够集结一票弟兄，前去驰援。只是火炮之类的，没有朝廷的公文，他们无权调用。
    那就和之前一样，以土法火攻呗。神汉的那一战，堪称战争艺术的经典。包铁汉虽然没有那样的指挥力，但是现在的情况没有之前那么复杂。鬼宅不像在山上，地形相对于简单。不需要那么多的设计，只需要准备足够的火箭，一股脑抛射进去就行了。
    包铁汉又走访了附近的山寨，事关自己的存亡，匪首们也表示责无旁贷。
    而这一次的目的，不再是全歼，火箭只为制造混乱。擒贼先擒王，他们只要拿下狐王就可以了。
    包铁汉之前唯一没有弄明白的是，桓侯府里到底有没有鬼。神汉说是有的，但是绝对不多，怨气也不强，不然冥界的使者早就出手了。包铁汉也相信是有的，不然狐王如何将杀人嫁祸给鬼怪呢。
    直到遇见了采菊，包铁汉才知道真的有鬼，还是个女鬼。包铁汉一见到她，就知道她即使做了鬼，也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不过是那帮狐狸蒙了她，给她灌输人类如何如何坏怎样怎样可恶的思想。包铁汉当时就想将一切给采菊解释清楚，可一来时间不够。二来呢，包铁汉实是个闯入者，采菊也不会全信他。
    包铁汉于是跟她商量，要在众人面前，拆穿狐王的伎俩，需要她帮一点小忙。采菊虽然将信将疑，还是答应了。
    这一点能够达成，是因为狐王利用她迷住了吕秀才，将鬼怪杀人的事情传得众人皆知。但这又是狐王犯得又一大错，他实在太低估人类撩妹的本领了。女鬼又怎么的，不也是女的么。
    吕秀才原本就是怀揣着鬼也有其浪漫的心思去桓侯府的。说得直白些，就是去猎艳寻芳的。所以吕秀才见了采菊这清新脱俗的女子，明知道她是鬼，非但不害怕，反而非常欣喜，简直欣喜若狂。
    这个时候，是要说这秀才真是傻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还是他见过的俗世女子太多，却从未和一个女鬼秉烛谈心，这算是开启了人类的先河。虽说落魄书生和女鬼的故事已经屡见不见了，但是吕秀才和不落魄。他祖上依然是名门望族啊，他虽然不劳作也不挣钱，但凭着在城中的威望，一辈子也饿不着的。
    读书人不会标榜自己是好色之徒，但他们与那些毛手毛脚的好色之徒比起来，只不过是多了一份修持和雅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