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313章 炼药

    何四回到药园，气急败坏的组长早已经等在那里。
    劈头盖脸一顿骂自然是少不了的，何四这个时间卡得也很巧。正好三天，够了开除的标准。如果只是一天的话，骂过之后扣薪水，然后一顿皮肉之苦，这就是十云所无法干预的事情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三天旷工，我们整个小组都受到了你的连累！”组长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又放下了。四院的规矩里，对于旷工没有数日并施的概念。三天就是三天的处罚，开除降级已是极刑了。组长也没胆子破这个例。
    “你想打我？好啊，打呀打呀，我就站在这里。你打一下，我保证叫得整个药园都能听见。到时候让他们来评评，你这个滥用私刑，又该当何罪呢！”何四有恃无恐的，口气比他还横。
    本来嘛，何四来这里之后，其他人都挺好的。就这个组长，是不是四院普通管理者的普遍德行啊。那嘴脸，比何四以前待那地方的主管还要讨人厌。以前那个主管，他只认钱。给了钱，该给免的就个免了。给一次钱还能管个三五天的，他再不来惹你。
    这家伙倒好，拿了钱还要过顿手瘾才算舒坦。何四来的第一天就打点过了，不少，比以前的主管历次收的都要多。可是第二天，何四就因为打翻了一个空的药罐子，就挨了他的一顿鞭子。
    何四是很记仇的，他要激怒这家伙。让他在十云面前尽肆怒骂，最后十云却给一个息事宁人的决定。让他好好地碰上一鼻子灰。
    “别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我就治不了你！我一定要上报十云大人，让你扫厕所去！”组长怒道。
    “好啊，你现在就去，可千万被耽误了。我还在这里等你的信儿呢！”何四说。
    组长说话就去了，何四就在宿舍里翘着脚等他。
    何四的工友们，却对此表示担忧：“你犯了错，放低姿态就好了，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的责罚，是得要让十云大人亲自批示的。可你不该得罪他呀，这各处的主管都是通着的。你即使去扫厕所，他跟那里的人说一声，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去扫厕所的。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我还要压他一头呢！”何四说。
    工友们不知道何四的自信来源于何处，却很乐意看到这样逆袭的戏码。
    于是他们一起等组长回来。
    没出半个时辰的工夫，组长果然回来，果然是灰溜溜的。
    “怎么样啊，十云大人一定有什么话要你传的吧。”何四对他说。
    “十云大人谕示，着何四立刻升任炼药房徒使……”组长支支吾吾的，却一个字也不敢漏掉。
    炼药房徒使，就是学徒了，是炼药房职位最低的。即使如此，也足够压一个递药的主管半头了。而且日后大家接触的机会也很多，何四要整治他，机会简直多得很。
    工友们都很惊讶，不知道何四到底使了什么样的手段。
    “你还没有输呢。十云大人这明显是徇私了，按四院的规矩，你可以越级上告啊。一旦查实了，连十云大人也要受到处罚的。”何四对组长说。
    组长吓得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这规矩是有的，但谁敢去告。十云最多挨一顿数落，回过头来，这上告者就要死得很惨了。以十云的能力，早就一两桩意外，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若能不计前嫌，小人甘愿从此做牛做马！”组长总算是知道了，这个何四的确是不一般。十云非但没有处罚他，反倒是升职了。那他们之前，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呢。不管是怎样，也都是他一个小小组长得罪不起的。
    其实十云的考虑是，何四已经学会借着他们的这层关系发难。如果还把他留在那里，恐怕闹出什么幺蛾子。索性把他调到炼药房来，由自己亲自节制，以免多生事端。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何四真的是不简单。表面傻乎乎的，却颇有心计。
    那是当然的了，何四在一个争权夺利的疯人院混了那么就，总该学到一些。
    何四端坐在椅子上，对组长说：“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头头了，当然会好好照顾你了。你以往收我的那些孝敬呢……”
    “我现在就还！不不不，要加倍，加倍！”何四还没有说完，组长就应承道。
    “加倍就不必了，如数奉还。我说的不仅是我个人啊，是你以往收过的，在场所有人的。”何四说。
    “这个……”组长表示很为难。
    何四这一招够狠的，像这类家伙，收了钱一天当两天花，哪里还能有回头钱呢。
    “怎么，有苦难吗？”何四问他。
    “没……没有。砸锅卖铁的，我也要还上。”
    何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贪财，四院的供给，都是分配制的，能够花钱的地方应该很少才对。可是疯人院却有许多配给之外的东西，这些家伙拿了钱，多半是托人在疯人院花销了。
    这是渗透啊渗透，疯人院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四院的基层了。要满足他们额外的欲望，何四觉得四院也应该开设像疯人院那样的买卖市场才对。
    其实四院也有市场，只是价太高，一般只有中高层才能消费得起。疯人院的青鸾区跟这里一比，就形同跳蚤街了。那里的东西也都是四院过过一遍手的，说是跳蚤街其实也符合。
    但让人头疼的是，疯人院总能弄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而且他们很熟悉四院低层的胃口。
    何四在这里算是把面子一通都找回了，他还跟工友们说：“他以后再敢欺负你们，或者收受孝敬，你们就跟我说。看我怎么治他！”
    “不敢，绝不敢了！”组长已开始讨饶。
    何四也再没有拿他怎么样，以往挨的打也就此算了。狗咬了你，你不可能一定要咬回去是不是。
    “何四，你这劲儿也拿够了吧？我说的即刻到任，即刻到任！这家伙没有传到吗！”何四半天没有去报答，十云居然亲自来请了。
    这回真是把那组长吓得半死了。
    于是何四就到了炼药房，原来新采的那药草，要趁新鲜炼药。而且它的性状特别，一般的妖族根本不能上手。所以炼药这活儿，也只有何四能干了。
    “可我以前从来没干过呀。”何四说。
    “这一回不需要太多精细，只要把它煮制成汤就行了。随便一个小童就懂得的技巧，可是它散发出的气味，却能让人昏厥。”十云说。
    何四看那炉子旁边，已经昏倒了一大片了。十云虽然还能抵得住，不过再近一些，待久了肯定也不行。
    “所以这事儿，只有我能做到对不对？”何四突然有些得意。
    “是啊，你的专属，不然我怎么会让你直升炼药房呢。在这药园区，你已经算是半个主子了。而且这是份常差，你以前那地方的腰牌，可以摘掉了。”何四小人得志的劲头，十云虽然看着也不爽，但现在还是要稍稍顺着他的。
    “是这个吗？”何四摘掉了递药的腰牌。
    “不是这个，是以前，巡检的小卒子。”十云说。
    何四来做递药的，本质上算是个借调。做完之后，他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了。现在升任炼药房，就不再是借调了，是真正的转职。可是有一点，那样他就不能再回到疯人院了。
    十云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你小子，真的两头都沾。放心吧，我给你一个炼药房的职称，享受待遇，但不必坐班。你可以随时回去疯人院，也不必受制于原来的主管了。”十云说。
    “这样就太好了！”何四的前程，迎来了新的生机。
    “前提是你要把这味药练出来，然后再亲自递上去。做完这些，你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十云说。
    “可我还是对这个一窍不通啊。”何四说。
    “你要我说多少遍，这个是很简单的。你只要控制火候不断搅拌，防止糊锅就行啦！”十云几乎抓狂。
    何四生来不讨喜，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十云给了面子，要兜住，千万不能做得太过分。虽然到禁地走了一遭，两个人已经不再生分。但是地位的差别是不容忽视的，何四赶忙应承着，就乖乖守在炉子前炼药了。
    先前的步骤，那些昏厥的家伙已经完成了。何四只要守着药草变色成渣，再舀起来，装坛密封就行了。
    其实这对何四而言，也不是特别简单的。药草的气味特别刺鼻，何四只能强忍着不晕倒。这药会用来做什么，谁会用这种药呢？十云说要递上去，那么就是说，这也是给灿月公主沐浴的药草咯？那么，他们是想让灿月公主强制现出本相，目的何在呢！
    何四的确是要找灿月公主，但他无心加害于她。十云却对具体的意图闭口不谈，这让何四更加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