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74章 灿烂的月亮

    “啊啊啊！”北冥君夜持续发力，入口处的海水居然凹陷下去，被推离在外。
    力量，就是可以实现各种天方夜谭般的设想。虽然只有六成，但以竭力瞬间爆发，一道无形的气波，让水堡底部形成柱状的真空。
    此时，巨大抹香鲸撞过来，比鲸鱼群的集撞都还要猛烈。水堡内部立刻地动山摇，水堡也偏离了直线向上的航道，向一边歪道过去。
    周围一片惊慌失措的喊叫声，那些把不住的，撞到对面的石壁上，顿时就摔成了贴饼子。水堡的外壳，也出现龟裂，再也容不下第二次撞击了。
    实际就是一锤子买卖，巨型抹香鲸的巨大身形，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调整姿势，二次撞击。其实这一撞，它也着实伤得不轻了。
    不过它的任务也就到这里了。巨型抹香鲸一张嘴，立刻蹿无数个手持长叉的鲛人。他们的皮肤颜色很深，几乎与漆黑的海水融于一体。只能看见两只蓝莹莹呈鸡蛋形的眼睛，像无数的萤火。
    他们将长叉刺进外壁的裂缝之中，企图撬开一条通路。
    “你们全都贴紧地板，就是趴在地上！”北冥君夜大喊道。
    那柱状的真空一直延伸到海底，北冥君夜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尝试。其实也是水堡泄气反推给他提供的灵感。同样是气，北冥君夜是不是也可以用玄气形成一道强波，一口气将水堡反推到海面呢？
    起初，这是一个令北冥君夜自己都暗觉发笑的设想。因为水里的阻力实在太大了，如果想要一口气将水堡反推起来的话，除非是恢复十成的力量。这其中，还是要被耗去大半的。而且北冥君夜根本没有企望水堡的空气够他恢复十成。
    他在调息的过程中就一直在想，怎么能以六七成的功力达成这件事呢。阿修罗一族王者北冥君夜，有着鬼神一般的战斗头脑。他在一天之内，在脑中演练了上百套方案。最终决定以两股力道的形式来实现。
    首先一股力道，用于撕开水幕。因为不用考虑反推水堡的事情，所以这股力道不需要特别地大。在下方形成短暂柱状真空之时，另一股力道顺势而出。必须要用尽全力，因为北冥君夜无法计算需要多大的力才能将水堡推出水面。
    而因为阻力的减少，第二股力道所产生的效果几乎是百分百的。这便是双拳开天，化作掌力。怀中抱月与丹田聚汇，掌心凝聚真气顺势推出。有一个紧要的，马步要稳，因为这股巨大的反推力首先就要作用于自身。
    天地玄黄之中，阿修罗族气指纯阳，最适合刚猛直率的力道。
    水堡已经重度倾斜，就快要倒下，一旦倒下，所有的力都做了无用功了。
    所以即使分为两步，两股力道却要一气呵成，间歇只在几秒之内。
    一切都算顺利，水堡倒在半腰时，力道直达海底。巨大的反冲瞬时间将水堡推起，水堡就像一只卯足了劲的大水母一样，迅速向海面冲去。
    这般速度之下，海流像刀割一样锋利。挂在外壁上的鲛人，多半都被冲散下去。只留下一个，他的长叉已经刺进了水堡内部。
    这长叉也不知是何种的质地，大幅弯曲也不见折断。那鲛人就死攥着长叉，总算是没有落下。
    效率高过先前太多，只一盏茶的功夫，水堡跃出水面。
    这久违的阳光，好刺眼……
    不对呀，这无瑕的洁白，是月光啊。月神执掌潮汐，大浪翻卷。水堡跃出水面几丈再落下，激起滔天巨浪。而水堡的外壁，也咔嚓应声碎了。
    可这在巨大浪涛声的掩映之下，悄无声息。水堡里面的人，经历了一番骤然的速度，一般还懵着。都趴在地板上，一时间不知动弹。
    而幸存的鲛人，已悄悄潜入水堡之内。
    北冥君夜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板上。只一点寒芒贴着脖颈划过，北冥君夜感觉沁凉入骨，他本能地歪了歪头，就有一丝鲜血顺流而下。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力气躲。下一记，就要刺穿你！”鲛人又举起了长叉。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翩然略过。嗖一下就击中了鲛人的下颚。力还未尽，她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怨恨全都发泄在这一拳之上。一记升龙直从地板到上悬，破臂而出，直达半空。
    是灿月。她在月下的英姿，又让北冥君夜有了一种新的感觉。那是灿烂的月亮，月本无华，却能照亮夜空。
    就是这样，这才你的本性！你是一朵强壮的小家碧玉，揍丫的！
    北冥君夜在心里暗暗鼓劲。其实也不难看出，灿月在战斗方面得天独厚的才能。首先她有一天强壮的鱼尾，即使化作双脚依然有力。光这一点，就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了。
    关键是，人家也没练出块儿状的小腿肌肉啊。看起来依然如青葱那样细长白嫩。看似弱不经风的小身躯，居然能使出这样如猛虎一般凌厉的攻击。这让北冥君夜有一种似曾相识感，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本能上就特别倾心于这种类型。
    好样的，我看上你了，我要……收你做徒弟。
    “喂，你没事吧？”灿月落下来，尽管是问死没死。但这还灿月头一次对北冥君夜流露出关切。
    “我没事，你却着实吓到我了。”
    “没事就起来，别趴在地上装死狗。鲛人的大部队紧跟着就要上来了。”
    “嘴毒了一点，这也不怪她，毕竟有童年阴影嘛。不过没关系，早点下手还能扳得过来……”
    “你在那儿嘟囔些什么呐？”灿月说。
    “啊，没什么。我在想，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并肩作战么？”
    “随你怎么想吧。你不是说海面是你的战场么，牛都吹出去了，总不能叫我看扁吧。”
    “呵呵，你觉得水堡，是自己飘上来的吗？”
    北冥君夜的这一手，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过平心而论吧，灿月对他的确是有一点佩服的，能凭一己之力将深海水堡推到海面，这之前整个水族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区区的六成功力，居然就做成了。他的确堪称一奇人，不过性格实在太讨人厌了。
    “你这股打架的劲头，我很喜欢。与我配合起来，肯定是天衣无缝。”北冥君夜站起来，从未如此兴味盎然。你说力竭？力竭有力竭的打法，从没听说有哪个阿修罗是力竭而死的。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也是头一次这么打人。其实我是主修水系法术啊，刚才实属情急之下，施法肯定是来不及的。”灿月说。
    “头一次？你都这么揍我两回了！第一次在海面上，不由分说冲上来就是一尾巴，把已经半死的我给扇晕菜了。二一次是在水堡之内，你差点把我摔成年画。要不是这两次，我的力量起码恢复八成了。”北冥君夜开始了血与泪的控诉。
    “那还不是你两度露出讨人厌的脸孔。见了女孩就流口水，没打死你都是老天不开眼。”灿月说。
    “那是饿的。”北冥君夜说。
    “你是把我当成食物了？不过我也是，出门就是为了狩猎的。本来打算让鳗鱼大叔将你的元神挤出来，再把你烘成肉干的。元神在体内的肉干又酸又苦，不好吃。长老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把你当成救世主。”
    “可我的确是救了你们全族啊。如果水堡在海底破裂，你们能有几分生还的机会？”
    “一个大男人，自己说出来的话，现在又这么斤斤计较。那你一口气吃完了我们整年的食物储备，这笔账又怎么算？”
    “你说起来，我好像又有点饿了。”北冥君夜说。
    “你是饭桶成精的吗！”
    “刚才那一下的消耗实在太大，吃进去的东西，瞬间就全部转化为能量。我们阿修罗作为战斗种族，胃口向来都是如此过硬。”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好不好！”
    两个人将争吵演变成斗嘴。虽然他们一直斗嘴，但内容越发谐趣。最后竟然在吃的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灿月说他吃得太多，那些食物都是族人拿命换来的。北冥君夜说他的食量和所付出的劳动成正比，刚才所挽救的性命，所能创造出的劳动价值远远超过那一顿饭。他自己倒觉得吃亏了，要贴上一个人才够本。你长老不就是这么想的吗，请我吃了一顿饭，又叫我帮这么大忙。觉得有亏欠了，才把你打发给我的。
    “你，无耻！”灿月终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她在怒骂中，却带有一丝羞怯。
    在不经意之间，两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许刚刚经历了生死，在这天高海阔暂且余生的空当。灿月终也有些想，游出大海，去触碰一下北冥君夜那别样的生活。
    如果真能够活下来的话，她愿意用余生去偿一个愿望。为了那极目远眺也看不到海岸线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