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73章 穷途末路

    鲛人大部队预计在五天之后达到，只是预计。而水堡上浮的速度并不理想，因为它不是一座动力堡。光靠空气能的反推和众人划桨开大船，其实仅仅冲破海底巨大的水压而已。真正的上浮速度，也就只是借助水的浮力。
    所以五天的时间，也并不是那么够用。
    再加上水堡内部空气的消耗，水族屏息作业，也是十分吃力。但水族虽然不会龟息之法，但他们本身就十分适应海底的生活，所以普通闭息对他们而言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鲸鱼群部队还在外面不停撞击，它们所接收到的指令就是突破水堡的正面防御。
    撞击造成的晃动，也大大减缓了水堡的上浮速度，情况看似不容乐观。好在水堡外部的晶体防御是加强过的，由长老亲自设计建造，质量还是十分有保证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人承受的心理煎熬不言而喻。尤其是灿月，她正紧紧地咬着嘴唇，眉头紧皱。不知道是憋着了还是怎么的，虽然哪哪儿都没有动，但明显是全身的不痛快。
    细想想也是，现在的局面，她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头着急啊。再加上即使浮上水面，那前路也未卜。
    北冥君夜看似闭着眼，其实也在观察着周围。长老倒是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所动。这样正常，长老一直就是这绝命战法的主心骨，也一直是水族的灵魂。他如果乱了，水堡等于是不攻自破了。
    反观灿月，她身上有一些细微的小动作，显示出了焦躁与不安。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眼皮不停地颤抖，说明内心波动很大，不能凝神。她的双手，死死地攥着裤管，说明……她在害怕。
    到底在怕些什么呢？死亡并不是值得恐惧的东西，人最害怕的是，不可期。对前路陷入一种不可期的迷茫之中。
    唉，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北冥君夜心里暗暗觉得带她逃亡的路一定是坎坷不断的。但他对自己能够生还完全没有怀疑。天界浪了一圈儿都能全身而退，难道还会葬身大海不成。
    这个时候，灿月突然站起来。
    “灿月，坐下。这才一天的时间，我教你的静心之法呢。”长老说。
    “您教的静心之法，灿月一刻也不敢忘记。可是我心静不下来。我想了一天，做了一个决定，希望长老能够允许。”灿月说。
    “不允。”长老直截了当。言下之意是，你心智尚未成熟，能想出什么样的好主意呢。
    “你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长着么大，也该自己做一个决定了。你知道，我游泳的速度，是海域第一的对不对？”灿月说。
    “你想要做什么？即使你游得快，也不可能突破海妖的防御网。”长老所说的海妖，就是西方传说中的北海巨妖。也就是深海盛产的大王乌贼，超巨型大王乌贼，几乎已炼成妖身。它们的第二层战阵结成一张大网，几乎没有海生物能从中逃脱。
    但大王乌贼也有弱点，它们只能居于深海。一到海面，就会立刻死去。
    “我并不是要逃跑。我想鲛人最想要的是我，他们给鲸鱼群下的指令之中，应该也有活捉这一条吧。”灿月说。
    “你难道是想……”
    “没错，我要去引开鲸鱼群。”
    原来北冥君夜想错了，灿月一直抓着腿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暗下决心。这小姑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北冥君夜对她的勇敢表示赞许，某方面说，这的确也是可行之法。只不过，水堡正处于海底深渊的涡形海流之中，这由内向外形成屏障。鲛人的大军才没那么容易到达。
    哨兵所预计的五天，并不是实数，因为距离越远，海流就会越缓。在水堡的周围，海流是最强的，所以出口才会在正上方。而灿月不可能去向上诱敌，也只能游入海流之中。这股巨大的推力，可能会瞬间就让她消失无踪的。
    长老正是担心这一点，才极力反对，认为她这无异于送死。
    “我早已谙熟了水堡周边的水纹，您已经我每次外出，真的就是出去玩闹吗？”灿月说。
    “海流你也许可以应付，但鲸鱼群是闹着玩的吗。距离太近的话，它们一张嘴就能将你吸入腹中了。”长老说。
    “鲸鱼个体是大，但它们不灵活啊，以我的速度，应该是能够成事的！”灿月很激动。这种情形，她在心里假象过很多次。先以高速度绕到鲸鱼群的尾端，再以声波吸引它们的注意。如果逃向一边，可能会和后面的部队遇上。那她就在这周边的海域绕圈。利用自己的速度，始终和它们保持距离。等到水堡成功浮出水面之后，她再直接向上，与长老们汇合。
    灿月将自己的构想详细说给长老听。虽然不见得是多么成熟的计划，但放眼整个水族之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灿月一人了。
    鲸鱼群不断在水堡周边袭扰，始终是个大麻烦。
    “你就让她试试吧。说到底，这一战终究是为了保她，你让她完全置身事外，我觉得挺残忍的。”北冥君夜劝说道。
    “你们一族会在危难时刻把你推到浪尖上吗？”长老问他。
    “呃，还真是这样的。每次战斗都是我打头，我扫尾。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能者多劳嘛。你不让她试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能耐有多大。如果连她最擅长的事情就办不好，那让她以后怎么能够统领水族呢。”北冥君夜说。
    “你毕竟是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并不明白我在担忧些什么。你也不知道鲛人为什么那么想得到她，这不单单是一个正统继承权的问题……”长老欲言又止，“总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一个少不更事，一个又想得太多。大海比陆地要广阔得多，本以为你们水生的妖族可以恣意徜徉，没想到还是束手束脚。”北冥君夜也站起来，停止了调息。“虽然只恢复了六成的力量，但也应该可以一试。时局瞬息万变，总想着恢复全盛的状态，那也不现实。”
    北冥君夜活动活动筋骨，准备要出手。
    “你又想做什么，都说了在水底你不会有发挥的余地的。”灿月说。
    “我做事从来不会想太多，只是一个念头，就决定了。既然你的长老不愿意让你冒险，那就让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外来人试一试吧。你不用忙着懊恼，其实你的计划很好，也不乏勇气，我认可了。本来我是不想带你走的，想着趁个计划溜了算了，带你太麻烦。但你能下这样一个决定，我见识到了你的勇气。你今后的路还很长，不必急于这一时。”北冥君夜说。
    “现在恐怕还不是时机，你让我想想，肯定会有一个万全之策的。”长老说。
    “什么万全之策，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吗？”
    北冥君夜话音未落，又有来报，说是出现了鲛人大部队的踪迹，已经在视野之内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长老大惊。
    “恕属下失察，五天开外的部队，似乎只是他们的疑兵而已。他们将精锐预先藏在了巨型抹香鲸的腹中。”
    “巨型抹香鲸？那一族群不是已经灭绝了吗！”长老脸色不对。
    而北冥君夜早已经觉察了，即使隔着厚厚的晶体外壁，即使对方隐藏地再好。随着北冥君夜感知力的渐渐恢复，他觉察到一股极强的气势在慢慢逼近。
    突然有黑影压过来，隔着半透明的晶体外壁，可以看到，是一头巨大的抹香鲸。
    它的头部沟壑纵横，伤痕累累。而且如此之巨大，那些普通的鲸鱼在它面前，就如同小虾米一般。甚至比水堡都还要大了不少，仅出现一个头部，
    它仍然是生物，并没有修炼。可是经历了亿万年的生命，本身就积聚了强大的生物磁场。所以北冥君夜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大到这种程度，有没有炼成妖身，会不会使用玄气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光是这样的身形，就已经极难对付了。
    “以头槌撞开一条海沟，将内海一分为二。传说中鲸鱼族的王者，梦幻般的海兽，巨型抹香鲸。它应该不受海螺皇的召唤，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长老说。
    “这些且不论，它要撞过来了，先考虑怎么应付吧！”北冥君夜说，“你们，各自找坚实的东西抓住。长老，替我打开底部的封膜。”
    “封膜打开，海水会瞬间涌入的。”
    “没有时间解释了，你照做便是了！”北冥君夜已经冲到了底层的出口前。
    长老只好打开了底层的封膜，海水果然喷涌而入，挤在入口处，形成一个鼓起的水泡。
    当这个水泡破裂，海水就会如同喷柱一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北冥君夜以双手集聚的玄气将其压制在外。
    长老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急命所有人抓住坚实固定的物体。这一记冲撞，将会十分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