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57章 佳期如梦

    北冥君夜摘掉了遮眼布。龙潇湘的样子，依然让他心生悸动，但他现在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美丽的事物，多看两眼，也算是奢侈。更何况，北冥君夜几乎有机会将其拥入怀中。一想到这里，北冥君夜从心底笑出来。笑纹蔓延到脸上，心里有期待和憧憬，那笑容也有几分掩藏不住的欣悦。
    龙潇湘也在笑，只此一战，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仅仅就此，龙潇湘就可以喜而忘形了。
    不知道的人，见这两人有说有笑的，还以为是在谈情说爱呢。殊不知两人虽然渐有惺惺相惜之感，却不得不为了彼此一份原本不应有的惦念而一决生死。
    天有佳期，如梦而归。龙潇湘做梦都在期望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好为自己作为龙族战神的生涯画上一个句点。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幸运的话，龙潇湘可以不死，而只是废掉了武功。那么，他也许可以尝试着做一个寻常的女子。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龙潇湘路过人间界的时候曾经见过，迎亲马车的帷幔拉开来一角，新娘子掀起盖头瞥了一眼外面的世界。
    锣鼓唢呐的声音很喧闹，龙潇湘只觉得喧闹，看不见喜悦。因为她从不曾阅尽繁华，每一次的路过，只在战斗之后。又有几条生命从她手上流走，她不相信这世界有所谓新生的喜悦。
    可是当新娘子在拾眉的瞬间，日头正不偏不倚地照在那朵娇羞的花粉团上。新娘子盖上盖头，又隐去了行藏。此刻队伍到了街角，与迎亲的队伍相遇。金风玉露，十里桃花。龙潇湘知道这是大富之家的嫁娶，即使寻常人家，也会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时候。
    这和龙潇湘之前所见的风景，实在是大有不同。龙族也有婚嫁，龙潇湘见过。可不管谁娶谁，谁嫁谁，天空总是会聚来一层散不开的乌云。似乎上天都不对此表示赞许，因为谁知道一对龙族的结合，会诞生出什么样带来毁灭的因子。
    龙潇湘就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日子出生的，那一发惊雷，将龙族都城的一座哨塔击毁，至今也无法修复。
    龙潇湘也是个女孩子，她知道自己也会有嫁人的一天。她希望那是一个风和日丽，十里桃花的日子，就像此刻。
    当然，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北冥君夜骑来的不是配花的高头大马，而是一双足以致万人殉命的拳头。
    寒暄时，风声过正午。二人相望了一夜，从满天的繁星，龙潇湘以为可期的是一个好天气。可还是……两个人的气息凝聚冲天空的漩涡。如果天界众仙能够看出这场战斗的走向，从惊天彻地之中诞生的一位胜者，将会给天界带来莫大的麻烦。
    在龙族这一方的天上，自然也有仙家驻守。可是他们也只能观望，不敢插手。只能一惊雷作为警示，昭示着头顶三尺，皆有他们的存在。
    “这样的鬼天气，实在是乱了心情，我也不想在暴雨之中与你斗得个衣衫褴褛。”龙潇湘说。
    “是呢，猫在云层之上偷望的家伙们实在讨厌的很。无论我到哪里，他们都用雷劈我，闹得我没睡过一场好觉。”北冥君夜说。
    “你的力量，可否直达云层之上，将其击落呢？”龙潇湘问他。
    “尚差一些，刚能破了结界。”北冥君夜说。
    “那你我联手呢？”龙潇湘又问。
    “嗯？你真是淘气地很呢！”北冥君夜立刻心领神会，“先破了这无礼的旁观者，我的箱底货，也不想这么早让那些家伙知道。”
    “我也是一样！”龙潇湘说着就一枪刺过去，这就开始了。
    北冥君夜用手背挡住，“龙气凝聚做得很好，却还是之前的毛病，太过粗犷，与你的形象不符啊。”
    “废什么话，够用就行了！”
    龙潇湘将龙气凝于枪尖之上，这一击并没有急出贯穿的力道。反倒是与北冥君夜的气息汇合。
    无需令下，二人第一次的配合，聚点就把握地如此之准。一起发力擎天而上，龙气一式袭枭的锐意，加上阿修罗力量的刚猛无匹。这一股古今罕见，独一无二的力道，呈一柱状直侍苍天。
    原本乌云盖顶的天空，乌云有万丈厚重。在一道气息的亮光之下，瞬间撩出巨大如莽原般的空洞。空洞之中就是天空原来湛蓝的颜色。四周的乌云翻滚着，气息炸裂开来，如彩霞漫天。
    在一阵姹紫嫣红光影缭乱之后，云开雾散。六月播秧夏种，阳光明媚。天空就像洗过一样碧蓝澄净。
    终于有了一个好天气，是龙潇湘期望中的好天气。
    过了一会儿，天空有黑点慢慢落下来。近看，却是个人。他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尚有一息。他的衣饰，就像飘飘的云雾。
    那人十分错愕，身边顿起一阵云雾，急要驾云直上。
    可是他忘了有两个将他击落的家伙。龙潇湘和北冥君夜一人一下，洞穿了那人的琵琶骨。他暂时昏厥过去，再也飞不上天了，束手被活捉。
    一个活着沦为阶下囚的仙人，是很有价值的，从他身上可以了解天界的许多事情。
    “这算我们联手打下来的果子，我常年云游，恐怕呕烂了，就交于你吧。”北冥君夜说。
    “那就暂时寄存在我这里，我们谁活着，就凭本事从他身上搂些有价值的情报吧。”龙潇湘说。
    于是那人就被送到了龙族都城之内。
    “是仙人，真的是仙人呢，活着的仙人！”听说过，没见过，龙族众人都啧啧称奇。
    “这仙气，就像蒸笼里的热气一样，烫手呢！”还有好奇心更重的，上手去摸。
    “要命啊，龙潇湘又做这种事情了。”只有大长老知道，这是快烫手的山芋。这代表着事情已经不可收拾，龙族与仙界一战，无法避免。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龙潇湘之前也杀过仙人，她作为战利品带回来的那些零碎，至今还收藏在龙族的宝库里。
    但那些，都是在外游历的散仙。这一个，可是真正从天上掉下来的，天仙啊！
    天仙是天仙，他们还有不知道的。这个家伙，不是驻守龙族仙域的领主。是仙界的一方封疆大吏，也是原初得道的那一批。他在天界地位很高，在五兽仙之上。而在云层之中，他的部下，逃走了。
    这件事情将会导致什么样的结局，谁也不知道。
    而有意思的是，龙潇湘与北冥君夜一次合作所擦出的火花。那样巨大的力量，竟然能将一个五兽仙之上的仙人从云层中击落。
    这一出，实在是一个绝好不过的开场。二人的一战，并不会因此而停歇，反而两个人都更加兴味盎然了。
    勇士的底力，会将战意化作图腾。而图腾的记载，只是象形的图画。如果有人亲眼见到这样的战斗，那么不管是象形的图画，还是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唯有记忆，才是最为贴切。讲述者，只会为自己的词穷而抓耳挠腮。
    龙潇湘将一杆枪使得龙飞凤舞，龙气恰合时宜，渗透进龙潇湘的每一丝毛孔恣意挥洒。无一丝遗漏和浪费。节奏把控也刚刚好，锦袍流转，每一眨眼便是一景。所谓枪舞，就是要踩住点子，把握节奏。枪如三节，尔余生性命，任我取之。
    枪入三节，即正身前方三个身位处，这一位置，枪兵的威力将被发挥到极致。龙潇湘始终保持在三节之处，进退游移，枪势迅猛，时不落空。
    而北冥君夜，看似只在招架，但不落下风。招式也不见花哨，倒如一只得了灵韵的猴子。只摆臂旋身，跳跃翻滚，就将龙潇湘的攻势一一化解。
    这倒有些像南宫潇湘所学的游身八卦掌。不，应该说南宫一门的武学应该是源承自阿修罗族的北冥君夜。因为那时人类的武学，还未成体系。
    两个人的战斗，虽然不如旁人眼见的那般惨烈。如果高段位的战斗，竟然见不到任何血肉横飞枪肉相对的声音。那当然是人们对战斗最原始的感触。实际上，两个人的战斗高超而严谨，只要二者任何一人稍出一点纰漏，就会出现那种场景。
    可是并没有，双方都无懈可击。所以在旁人看起来，他们的战斗，就如同一曲双人舞那般的绝妙。如此高节奏不容易丝毫失误的战斗，两个应该神经高度紧绷才对。因为二者的力量相差无几，就等于是回归了原初。任何一方先中招，几乎就是落败与死亡了。战斗的残酷，并不仅仅存在于表面的形式之上。
    而龙潇湘和北冥君夜脸上，并没有因为神经紧绷而产生扭曲和皱眉，只有得遇知己的欣笑和狂喜。一切对他们而言，简直就如同信手拈来。在此之外，战斗会因进入胶着而力量不断提升，越战越烈。
    这一点，连对战者本身也难以察觉。以至到最后，回头一看，除了自己周围的一亩三分，其他的尽已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