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墙上那副哄着小时候的她顽的小猫戏蝶图还是不是挂在墙边?不知道角落里那只被她差一点弄掉了耳朵的胆瓶有没有换了位置?
“怎么还不进来?”楚绍宁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他一惯的随意。
楚余音笑着推门而入,“九叔的书房也太好进了些。”
楚绍宁朗笑一声:“知道是你才叫你进来,换了旁人,想来我还不让呢!”
楚余音眨了眨眼:“九叔莫不是跟着哪个道人学了什么推演吧?隔着门也能猜到是我!”
“念尔在月亮门外往里瞧了两回,我若是再不知道是你,我就傻了!”
楚余音笑嘻嘻的坐在书桌对面的方凳上,一边环顾着四周熟悉的景象,一边问道:“九叔出去一次可有收获?”
楚绍宁一顿,收起了面上的漫不经心,“说到这个,”他的眉头微皱,“我已经查到了到了,是王家给的。”
楚余音微微一愣,“王家?哪个王家?”
楚绍宁几乎要翻一个白眼。
楚余音这才反应过来,“二夫人!”她求证似的看向楚绍宁,见他点了头,这才拧起眉头,“为什么会是王家?”
楚绍宁也不知道,他几乎发动了身边所有的关系去查这件事,可是查来查去,唯一肯定的是,这只簪子,就是王家设了个套儿,让萧涣买下来的。至于这只簪子会不会送给锦棠,或者会到谁的手中,只能说,王家真是会算计人心。
“我还是不明白,二夫人此时应该在碧石庵,王家不是应该和二叔或者咱们家谈判,接回二夫人吗?怎么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更不见他们接触二房,反倒弄了一只母亲的簪子来?”
楚绍宁撇了撇嘴,“我也不明白。”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楚余音一直在等他说,可是等了半天,却等来一句:“行了,这件事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啥?这就完了?楚余音瞠目结舌的看着陆绍宁,却被他一边索要着字画,一边赶出了书房。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放一放,王家总不会只走这一步棋。楚余音安慰自己。
晚上的时候,念尔在铺床,楚余音低声说了皇上要给她安排丫鬟的事。
“这件事不能让母亲怀疑什么,到时候,你让初三他们做一个局。”
念尔明白,若是让德妃知道和弘叔有关,她只要略想一想就会怀疑小丫头会功夫的事,到时候,只怕安排在身边没那么容易。
念雨慢条斯理的铺完了床,起身将帘子放下,又对外头打算值夜的念尔低声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屋道:“小姐,屋顶上有人。”
“是平南侯。”她又补充了一句。
楚余音虽然诧异,可是她更好奇念尔对念沁说了什么。于是问道:“你方才怎么把念沁支走的?”
“我说我替她值夜她就走了。”
念沁有这么好说话?不会怀疑什么?锦棠有点儿难以置信。
念尔一本正经的道:“奴婢有日听她抱怨晚上值夜冷···”
楚余音不喜欢让人睡在脚榻上,外稍间或许晚上真不怎么热,但也不至于冷,这个念沁也是矫情了。
锦棠好笑的看了绿饶一眼,示意她出去将廊下的灯熄了。
原本烧的烘暖的内室里,忽然多出了一丝寒冬的气息。
楚余音在衣服外面又套了一件褙子,安坐在临窗大炕上,黑夜沉沉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平南侯还真是总出现的这么出人意料呢!”
“我还以为我今日来拜访打过招呼了。”宋煜挑了挑眉毛,在屋里看了一圈,径直走到了靠墙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楚余音忍不住暗自腹诽,送她回安国公府的路上朝着她的方向看一眼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而来吗?”一张比女人还要迤逦的面上带着无比的轻松惬意,不像是在别人闺中那么拘束,反倒像是坐在了自家的凉亭之中。
夜闯女子闺房难不成是什么好事!楚余音没好气,却也忍者没表现出来,顺着宋煜的话问道:“因何?”
“我来给你送谢礼!”
楚余音一愣,“谢礼?什么谢礼?”
“谢五公主一言之礼。”宋煜笑了笑,提示道:“石南竹。”
原来是这个。楚余音了然,听宋煜的语气,应当是他已经发现什么了。
她忽然有些佩服宋煜,这个少年,只比她大不了几岁吧?可是凭着只言片语,竟然就能顺着线索摸到鱼,哪里像她,就算是重生了一回,就算是早就对过程和结局了然于胸,可是对于想改变却仍然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因为她的回归,身边的事情已经在悄悄的发生改变了,而这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更让她隐隐的不安起来。她渴望改变,又害怕将事情变得更糟糕。
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几乎要动摇,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终究还是不够心狠。她真该学学平南侯,那么小的年纪,整个家族,整个倚靠的力量轰然坍塌覆灭,可是他却硬是撑过了皇上对他这么多年的掌控,甚至能让皇上将他诏到京城来!她虽然不知道平南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可是接触这几回,她知道这个人没有这么简单,想必他也是带着某些目的的吧?这样坚持做一件事并且能坚定不移,真好!
想着这些,她的语气便没那么生硬,变得有些低缓起来,“做事的人是你,我不过就是说了个名字。我不过是还了平南侯之前的恩罢了。”
宋煜眸子闪了闪,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是精光的扫过楚余音那张白玉似的芙蓉面,一时之间反倒莫不清楚她是在讽刺他还是感谢他。
他想了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郑重一些,“五公主对在下的恩情又岂止是这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他话音一转,又恢复了方才的轻快随意,“宋某今日来,是给五公主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五公主最想知道,也是不那么容易查到的消息。”
今日她最想知道的,就是王家想用那个血玉凤头簪做什么!
她略忖了忖,讶然抬头,顺着宋煜的声音下意识看过去:“平南侯莫不是知道了制毒之人藏在哪里?”声音中有着不容错识的期待。
药王谷的人若是投靠,也不是一般的宵小就能看得上的,想必是一个极有身份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些,也就等于知道了萧涣的秘密!
宋煜点点头,又意识到楚余音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嗯’了一声,“那人自称一品红,如今正在七皇子府里做客。”
“七皇子?”
楚余音一愣,忍不住皱起眉来。
按照这个逻辑,萧涣投靠的,莫不是七皇子不成?!
她想到了萧涣背后有人,不然不可能有那样的毒药,也不可能能将手伸进安国公府,那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只是没想到,他这背后的靠山,竟然是七皇子!这可太让她意外了!
萧涣再怎么说,那也是萧家的人!他就算是不站在萧家五皇子这一方,也应该去搭张阁老的船,怎么会到五皇子的死对头七皇子的船上去?!
想到七皇子,楚余音的表情不禁又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上一回在董府,二皇子遇刺,听说七皇子在皇上面前是受了申斥的。
皇上下了命令要在城里抓刺客,偏偏这个时候平南侯受了伤,将这个得罪人的活儿交给了季将军去做。结果季将军抓到的刺客在刑部大牢里,就对受七皇子指使他们行刺的事来了个供认不讳。
刑部还因此受到了嘉奖,皇上更是以这个理由要升叔父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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