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蓝凤凰》第45章 疑惑 2

    这对王一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不过,他还是很快打起了精神,看了看殷涛坪。他满脸泥土,至今还未苏醒过来。王一一把将殷涛坪的头拽了过来,给了他一巴掌,道:
    “醒一醒!”
    殷涛坪睁开了眼睛,开始咳嗽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泥泞,就连鼻孔里都是湿土。
    王一再次喊道:
    “不要咳嗽,稍有不慎,咱俩都得死在这儿。”
    不过,因为方才的骚动,殷涛坪的身体重新开始陷了进去。
    王一缓缓道:
    “张开嘴巴,慢慢吐气。你抓住我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爬上来。记住,千万不要用力过猛,要张开双臂,像游泳一般将身体浮上来!”
    殷涛坪点了点头,但很快便停了下来。看来,他是彻底理解了王一所说的话。
    王一再次向后爬了起来,速度比刚才还要缓慢。现在的问题在于,殷涛坪是否能够完全脱离泥沼,跟他一起爬。眼下,王一已经没了任何支撑之物。突然,王一身边掉下了一个东西。王一转动眼珠看了看。原来,这是他在成都后巷里买的弓箭。虽然箭弦已松,但弓箭的另一头拴着刚刚做成绳子的衣服。王一一把抓住了弓箭。此刻,他又有了可以依靠之物。
    当王一和殷涛坪好不容易从沼泽中挣脱出来时,一行人的样子已然变得狼狈不堪。刚刚做成绳子的衣服早已沾满了泥土,他门又没有准备多余的衣服,只得光溜溜地站在那里。其中两个人,身上更是沾满了湿泥。殷涛坪终于能尽情地咳嗽了。当他终于停了下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想找个地方沐浴。对王一,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恩的意思。不过,王一并不在意这些。他笑了笑,缓缓道:
    “沐浴不急,各位最好也先在身上涂上湿泥。”
    就算这里天气暖和,但毕竟是冬天。这时,如果在身上涂上湿泥,便能起到维持体温的作用。
    尚泰极不耐烦道:
    “这点寒冷,我用内力便可克服,何须惹人笑话?”
    马达笑了笑,开始将泥浆往自己的身体上涂抹了起来。
    “像我这样没有内力的人,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孟震也紧随其后,一边涂抹,一边道:
    “我可不想彻夜运功。”
    殷涛坪站在一旁,道:
    “应该像我这样涂得厚厚的才好。”
    尚泰极无语地看着变成泥人的四个人,又看了看自己,终究还是将泥浆在身上涂抹了起来,无奈道:
    “总比光着身子强。”
    其实,这不过是尚泰极的借口罢了。
    虽然沼泽地依然很难走,但之后的旅程变得轻松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曾经满腹牢骚的殷涛坪开始无条件地听从王一的话,又或许是之后的路没有那么难走了。走着走着,沼泽地变少了,水坑却变得越来越多。最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滔滔不绝的江水。“是金沙江。”
    王一缓缓道。
    “沿着这条江就能到达田婆镇。从田婆镇过江,就是云南的武定了。从武定到石屏的路会比较好走,应该会很轻松。不过,那之后就有点问题了。”
    尚泰极问道:
    “什么问题?”
    “过了石屏就是苗族的地盘,鲜有汉族人。我们去了,一定会非常显眼的。”
    “那又怎样?”
    “那里的汉族人,都是不断给苗族人找麻烦的士兵。因此,如果被他们发现,要么会被杀掉,要么就是被抓到他们的军队那里。如果我们到了军队手中,就麻烦了。”
    原来,一行人接下来就要跨国国境了。这时,他们带来的通行证就排不上用场了。因此,如果到了边境部队手中,后果一定是凶多吉少。
    殷涛坪冷冰冰道:
    “不单单是那些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孟震不耐烦道。
    殷涛坪指着江对面,道:
    “进入云南,就是诸龙联的地界了。看来孟兄忘了这一点。”
    一行人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云南的确是诸龙联的地界,有着诸龙联几大势力之一的点苍派。他们即将要面对的,便是来自诸龙联的阻力。其他九十九个伍,或许早已经历过这种阻挠了。尚泰极耸了耸肩,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一看着远方,嘟囔道:
    “麻烦的事还不止如此。”
    王一所说的,正是飞虫。这一路上,他们饱受各自蚊虫的滋扰,苦不堪言。
    “哎,真是没法活了。”
    这次抱怨的,是孟震。在穿越江边漫长的芦荡时,他就因蚊虫的骚扰而烦闷不堪。他本来就不习惯热的地方。而眼下不仅出了一身汗,还要饱受蚊虫困扰,这难免会让他心情烦躁。“太阳怎么这么毒?”
    “云南本就以太阳毒和飞虫多而著称。之前我被带到云南时,也为此受了不少苦头。”
    马达安慰道。孟震性格豪放,不拘小节,因此跟马达的关系非常好。
    “进入云南后,我们最好买个帽子戴上。在太阳底下站久了,暴晒而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孟震随手摘下一片芦苇叶揉在脸上,不住地呻吟道:
    “尚堂主,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殷涛坪不满地看了看孟震,道:
    “这样走下去,我们说不定会是最后一个到达南蛮的伍。到时候,白吃了这么些苦头不说,说不定还要被责罚。”
    “能活着到达南蛮就已经是万幸了。”
    马达插嘴道。这句话显然惹怒了殷涛坪,殷涛坪怒视着马达,道:
    “你说什么?”
    孟震笑着劝道:
    “殷兄,别生气!他说得没错,我们能活着到达南蛮,就已经是万幸了。出发的时候我就听说,这次能有一成的人顺利到达南蛮就已经算是成功了。还好我们选了一条险峻的道路,才没有遇到诸龙联的阻碍,不是吗?”
    殷涛坪冷笑道:
    “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按时到达南蛮。如果去晚了,那还不如不去,就算活了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输给诸龙联,那岂不是比死还要难受?”
    “就算请不到血麒麟,我们也不一定会输吧…!”
    “不管怎样,既然肩负了这个任务,就一定要完成!”
    “算你厉害!”
    马达嘟囔道。不过马达并没有发出声,他的口型,也只有孟震和王一才能看到。孟震笑了笑,挥手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们快走吧!”
    眼前的争吵虽然就这样结束了,但却有更糟的事情等着他们。
    下午,太阳正毒,一行人正坐在江边休息。这时,孟震一边抱怨着天太热,一边跳到了水中。他像个孩子一样游着泳,却突然大叫了起来。“快看,这里有好多鱼,我看可以直接捞上来!”
    说完,便潜入水中,准备徒手抓鱼。过了一会儿,孟震从水中钻了出来,但却是两手空空,毫无收获。他叹了一口气,道:“该死的,这里的鱼怎么都跑得这么快?”
    马达嘲笑道:
    “就算鱼再多,徒手怎么能抓得到?除非鱼眼睛瞎了。”
    就算马达和孟震关系再好,由于身份上的差异,有些话是马达不该说的。不过,马达似乎是触到了底线。孟震的声音沉了下来。若不是他天生皮肤黝黑,此刻怕是早已红了脸。“我抓一只给你看,保证不是瞎子鱼!”
    他站在水中,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气吐了出来,眼神不断地放着光。原来,是孟震在施展内力。过了一会儿,他将双手伸进了水中。令人惊讶的是,当他的手伸进水中时,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溅出一点水花。过了一会儿,孟震将手伸了出来,两只手上各插着一条鱼。
    “铁血穿心手!”
    殷涛坪轻声感叹道。
    “这种功夫能轻易穿透石头,手掌打入水中也不会发出声音……看他的样子,这穿心掌已有九成的功力了。”
    顷刻间,孟震已将两条鱼交给了马达,又抓了两条上来,道:
    “好好看看,是不是瞎子鱼!”
    马达抓起鱼,做出仔细观察的样子,夸张道:
    “哎哟!全部都有闪闪发亮的眼睛,看起来比我的眼睛还亮。”
    “那就好!”
    孟震笑了笑,用力一踢,又用脚勾了一条大鱼上来。
    “这是给你的。本来不想给你的……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几天一直吃的都是干货,弄得嘴里都是骚味,今天托孟大侠的福,可以品尝新鲜的鱼。”
    一行人将鱼用签字串好,开始烤了起来。他们看着鱼慢慢被烤至焦黄,不禁流出了口水。虽说同样都是荤的,地上跑的和水里游的,味道自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可是刚抓上来的新鲜的鱼。
    “如果再有酒就好了。”
    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准备美美的饱餐一顿。这时,孟震好像想起来什么,命令王一道:
    “没有酱就准备一些盐水吧,总不能干吃吧?”
    王一从行李中拿出了一袋盐和一个铜碗,走到江边,盛了一些水,再把盐倒进去,就算是准备就绪了。等王一回到座位时,众人刚刚将鱼烤好。王一刚想把碗放下了,却又顿了顿,看了看众人。
    “怎么?为什么不把碗放下来?”
    孟震催促道。王一没有理会,对殷涛坪说道:
    “不知殷大侠是否还记得小人前几天救过您的性命?”
    大家被王一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尚泰极皱了皱眉头,正想开骂,不料被殷涛坪抢先了一步。他点了点头,道:
    “是,托你的福我才活了下来。”
    “那您要怎么报答我呢?”
    “你想要什么?”
    “王一你这家伙!”
    尚泰极忍无可忍地骂道。不过,王一并没有理会,继续道:
    “我这人贪吃,一条鱼恐怕不够我吃的。”
    殷涛坪呆呆地看了看王一,将自己手中的鱼递给了他,道:
    “那你把这个也吃了吧!”
    “可以。”
    王一没有推辞,一把接过了鱼。
    “可恶的家伙!”
    这次骂人的是孟震。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脸色变得铁青,一拳朝王一打了过去。
    “俗话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看来真的是这样。你这小子,赶紧跟殷兄道歉,把鱼交出来。”
    王一坐在地上,向后划了几步,道:
    “这可是我用命换来的,就算是孟少侠,我也不能把鱼交给您。”
    孟震猛然站了起来,怒斥道: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条鱼吗…?”
    这时,殷涛坪站了起来,挡住了孟震,道:
    “我是自愿给他的,此事与孟兄无关。”
    “是这个家伙太可恶了!”
    殷涛坪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握住了剑柄。孟震愣了愣,道:
    “为了他,殷兄不惜与我开战?”
    “如果有必要的话!”
    殷涛坪的表情冰冷,孟震也摆出了严肃的样子。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冷静下来!”
    尚泰极慌张道。就算是尚泰极,也不敢轻易介入到两人的争斗当中。此二人皆是高手,如果贸然介入,恐怕尚泰极会自身难保。尚泰极看了看王一,道:
    “你发什么疯!快…”
    此时的王一正如一只恶狼般狼吞虎咽着。突然,王一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是毒!”
    “这,怎么会…?”
    孟震嘀咕道。突然,孟震跳了起来,向后退了一丈远。他的胸口被殷涛坪砍了一剑,正留着鲜血。
    “殷兄,你疯了吗?”
    殷涛坪没有理会,而是用剑指着他。他的剑寒光凛凛,随时准备要了孟震的命。
    孟震这才反应过来,殷涛坪是真的要杀他。
    “怎么了?殷兄?”
    殷涛坪反驳道:
    “你是奸细。”
    “不知道你他妈在说什么!”
    孟震怒视着他,道。
    “殷兄,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我清醒的很,足以摘了你的脑袋!”
    “你要杀我?”
    “叛徒只有死路一条!”
    孟震冷笑着,没有说话。这时,尚泰极插嘴道:
    “大家冷静点。王一吃的鱼,或许本来就是只毒鱼。我听说,有些鱼本来就是有毒的。现在事情尚未搞清楚,各位何必急着刀兵相见呢?”
    孟震点头道:
    “对,毒鱼,我也听过云南有这东西,这只鱼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吧。”
    殷涛坪指了指鱼,冷笑道:
    “我还是第一听说鲈鱼有毒。”
    尚泰极看了看,王一吃的果然是鲈鱼。他确实从未听说过鲈鱼有毒。
    孟震道:
    “就算有人下毒,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呢?下毒之人也可能是你啊!”
    “不是我。”
    “为什么?”
    “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鱼。”
    孟震愣了愣,指了指王一和马达,道:
    “那就是他们了。烤鱼的是马达,调料是王一弄的。”
    “你不要再狡辩了。怎么会有人被自己下的毒毒到?而且,调料也是没有人动过的。除此之外,我还有更确切的证据……”
    殷涛坪顿了顿,指了指孟震的拳头,道:
    “孟兄,让我看看你的掌心。”
    “为什么?”
    “我听说有一种武功名叫朱砂掌。修炼此种武功者,需常年将手泡在毒水中。一旦练成,中掌者必中毒而亡。我怀疑,孟兄就是用朱砂掌抓的鱼。”
    孟震道:
    “这种武功我也听说过。不过,隔物传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况且还不是直接将鱼打死,而是先让鱼中毒,再让吃鱼的人中毒。这一点,朱砂掌是做不到的。”
    “你怎么知道?”
    殷涛坪冷冷道:
    “看来孟兄对朱砂掌造诣颇深啊!”
    “你这分明就是挑衅!”
    孟震愤愤道:
    “我们铁血门本来就以掌拳功夫著称,知道朱砂掌有什么稀奇的?”
    “你不光是知道而已吧?”
    “我说过,用朱砂掌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时,突然传来了王一的声音。
    “那黑砂掌呢?”
    刚刚差点中毒身亡的王一,如今却突然好了,着实让在场众人吓了一跳。不知何时,王一竟坐了起来,围观孟震与殷涛坪的争论。王一吐了一口黑色的口水,接着道:
    “练习黑砂掌,需将手反复浸泡于用七种毒草配置而成的毒水当中。待手发黑,散发毒气,就算是达到第一阶段了。之后,需使用其他毒水,再如此反复七次,每到达一个阶段,手掌的颜色就会变淡一些,到最后,就只在手心处剩一个黑点。不知孟大侠练到那一阶段了?”
    “你…你没有中毒!”
    孟震惊慌地看着王一,怒吼着朝他跑了过去,道:
    “你敢耍我们!”
    孟震虽体型庞大,但动作却很迅速。他话音未落,就已接近了王一,挥掌欲直击王一头部。这时,王一从篝火中抓了一把碳,朝孟震撒了过去。孟震慌忙后退,王一也向后翻了一个身。这时,殷涛坪挥剑朝孟震的脖子刺了过去。孟震用手护住脖子,大喊道:
    “殷兄,你来真的?”
    殷涛坪一剑拉开了王一和孟震的距离,站在了两人中间,想要保护王一。
    “此事很简单,我们只需检查一下孟兄的手掌。如果孟兄掌心没有黑点,我立马杀了王一向孟兄赔罪。”
    王一补充道:
    “殷少侠,别忘了黑茅草的事!”
    殷涛坪点了点头,道:
    “对,我差点忘了!”
    他看了看孟震,道:
    “黑茅草的事,也烦请孟兄解释一下!”
    “黑茅草怎么了?”
    孟震怒视着王一和殷涛坪,道。眼下,孟震一脸凶相,之前的平易近人已浑然消失不见。现在的孟震和那个跟马达有说有笑的孟震,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不是说过,那是我在路边摘的野果吗?现在为何要旧事重提?殷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你以为我们铁血门会怕了你银剑庄吗?”
    孟震气势汹汹,却被王一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四川和云南是没有黑茅草的,你又怎么会在路边采到?”
    孟震愣了愣,说不出话来。王一继续道:
    “我自打你说吃了黑茅草的果实那一刻起,就开始怀疑你了。黑茅草出产于山东和辽东一带,你怎么可能会在云南中此毒?而你却说是在路边采的,这怎么会不让人怀疑呢?”
    “你…”
    “此外,你随身携带解药这件事也很可疑。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能解各种毒的万能解药的。每种毒,其症状和解毒之法各不相同,又怎能用一种解药解呢?可是,孟兄身上却有能解黑茅草毒的解药……!”
    他本想继续说下去,却没了这个必要。孟震挥掌朝殷涛坪击了过去。这时,他掌心中的黑点赫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正如王一所说,孟震的确是黑砂掌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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