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555章 背反于世界的归与离（I）

    圣城，距离那场激烈中略带一丝诡异的攻城战已经过去了两天。令大陆联军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攻占圣城的那场战斗中，圣城内部教会信徒的反抗并不是特别激烈，所以，他们也很轻松地占领了这座从万年前一直存在至今的伟大城池。这是大陆历史上第一次，凡人攻入了所谓神明的领域，从此以后，神权将屈服于凡权。
    这一点令所有参与了这场战争的人都感到兴奋，下至一个微不足道的士兵，上至各大势力的领袖，内心都是同样的激动。不管他们之前身份力量差距多么悬殊，今后出现在历史上的他们，都只会有一个共同的称号，那就是这场揭开了神权面纱的“伟大战争”的参与者。
    不过，这些人中，却绝对不包括路德。
    依着山势而建，一座宏伟壮观，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巍然矗立，建筑的大门前一左一右摆放着两座神明的雕像，并非是七圣中的任何一个，只是一个不为人熟知的弱小神明。在大陆联军未攻占圣城之前，这里曾是某个大主教级别的信徒的住所，故而如此豪华。然而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圣城被大陆联军占领后，就划分为了几个区域，联军诸多势力各自占领一个区域，这座建筑所在的区域就是神圣莫戈迪亚帝国占领的区域，而它也因为其不俗的外表，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帝国军队高层人员的临时住所。
    这里面的“高层人员”包括莉莉丝斯泰尔尼可斯坦维克多艾森等一系列在帝国家喻户晓的偶像级人物以及某位狐假虎威凭借走后门住了进来的不要脸勇者。
    此刻，在屋子的最高层，某间房间内，路德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文件上的内容，仿佛要把它盯出花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路德居然也可以如此认真地阅读——除了小黄书以外。
    不过，很快，路德就本性毕露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一把将手中的文件甩到地上，表情极为不满。
    这份文件是莉莉丝手下那帮不学无术——路德的看法——的家伙对于本次圣城围剿战做出的战斗报告，虽然不知道路德到底做出了什么贡献，但莉莉丝姑且还是算作他出了一份力的样子给他送来了一份。
    路德原本指望从上面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如果把那些关于战损比例粮草耗费收获物资抓获俘虏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数字都给去掉，那这份文件基本上没有给路德透露什么有用的情报。毕竟这次战争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上面总不可能直接写“我军王霸之气一放教会信徒屁滚尿流俯首称臣抵抗意志尽丧只得拱手而降”吧？到了这种地步，别说莉莉丝，斯泰尔都会让他们先去厕所补充一点对脑部激素增长营养成分。
    要说联军在圣城内搜刮了整整两天却什么机密情报也没有搜刮到的话，路德也不相信。但一来，那些肯定都是极为重要的文件，莉莉丝再怎么信任他也不能无视手下人的意见给他看；另一方面，路德可不相信他们能从中找到关于混沌灵魂魔力又或者是这个世界本质的情报，顶多也就是一些关于灵魂魔法以及教会诞生的秘辛。而这些东西，老实说，路德一点都不感兴趣。那就没办法了，路德很清楚，自己一旦解决埃索伦他们这几个问题儿童的问题，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但这件事迟迟没有进展，路德感到十分焦躁。
    也不知道真实世界那边怎么样了，奥特拉斯祂撑得住吗？艾丽西亚不会有事吧？地网之门和圣坛应该没有被攻破吧？还有留在那边没有被带到这里的斯泰尔和尼可，他们能处理好各自的问题吗？以及……另一个世界的莉莉丝，如今会是怎样呢？
    想起真实世界的莉莉丝，路德也会不自觉地想起这边这个世界的莉莉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莉莉丝明明和他根本不认识，却对他报以极大的信任，让路德都有点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个世界的莉莉丝对他另眼相待呢？
    路德一直思考着这个答案，只是一直都得不到答案。有的时候，他会察觉到眼前的少女其实另有话说，但她却把所有的言语都隐藏到了表面的平静之下，从不轻易说出。她平淡如波澜不惊湖水的金色眼眸下，想遮掩怎样的心意，路德无从得知。
    正当他心中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斯泰尔的声音从门后响起：“喂，路德，快出来，我姐要见你。”
    莉莉丝？
    刚想到她呢，这么巧？
    路德扯了扯嘴角，将地上的文件拿起来放回桌上，然后才往房外走去。一开门，某单纯幼稚天真无邪的中二晚期少年斯泰尔就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催促道：“快点啊，慢吞吞的。”
    跟在他身边的依旧是形影不离的好基友尼可，只不过捂住了脸，一副羞于此人为伍的模样。
    “呵呵。”
    路德表示自己大度，不和小孩子计较。三人往楼下走去，一路穿过摆放着各种名贵画像与神明雕塑的走廊，又走下金碧辉煌铺就红毯的旋转阶梯，一直来到了房屋高大堂皇的大门前，一路上所见到的一切都让路德不禁感叹不愧是资本主义的走狗教会，看这幅奢华的模样，被打倒也是应该。按照教会信徒的规模以及存在的年数来看，积累起来的财富一定有不少。大陆联军这一波稳稳地A过去，然后就继承了大批的教会遗产，其简单程度令人发指。
    帝国身为发起者，得到的利益肯定也要比其他势力多不少。没有足够利益诱惑的情况下，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呢？
    这不由得更让路德佩服起莉莉丝的魄力与远见，居然一早就料到了教会必定失败的事实——啊，虽然其中有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勇者在捣鬼就是了，以埃索伦等七圣为首的教会资本主义集团真是死不瞑目呢。
    路德在心中稍微感叹了一番，理所当然的只有幸灾乐祸没有兔死狐悲。
    等三人到了大门的时候，莉莉丝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少女背对着路德他们，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自然地垂落，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愈发柔顺，那窈窕的背影总容易让人迷醉。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少女转身，秀气的眉毛弯成月牙，精致的脸庞上则带着吟吟的笑意。她就好像是见到了意中人的少女，用那单纯美好的内心感染周围的气氛，令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恬淡而幽香的气味。
    此时的少女已换下了那一身轻便的亮银铠甲，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短裙，裙摆只到膝盖处，将莉莉丝白皙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诱人。裙子看上去像是礼服，但实际上并没有多么华丽的装饰，只是在左边的胸口处有一朵盛开的小小花朵。一条束腰丝带从前方绕过去，在腰部扎成了一个蝴蝶结，将莉莉丝腰部纤细的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而小巧的双足上则踩着一双略显俏皮的红色舞鞋，整个穿着打扮华丽中带着活泼，将少女的性格表现得完美无缺。
    “来了吗，路德？”
    少女微笑着，然后轻轻抓起裙摆，微微屈膝，行了个完美的贵族礼仪，那优雅的姿态和曼妙的身姿让路德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他摸着鼻子，有点不知所措。
    “让女孩子等太久可不好呢。”
    莉莉丝俏皮地眨了眨眼：“在女孩子发问后一言不发就更不好了哦。”
    “额，我、这个……是这样子吗？”
    路德干笑两声，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身后，斯泰尔投来幽怨的目光：“明明我也来了啊……”他小声嘀咕着，然而除了好基友尼可颇为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外，再没有人理会他。
    这个时候，尴尬的路德终于找到了话题：“说起来，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不会是要去参加什么舞会吧？”
    虽然莉莉丝的穿着打扮确实像是要去参加舞会的贵族大小姐，但路德可不相信她会是那么无聊的人，按照莉莉丝的性格，应当不会为了这种场合专门打扮才对。即使会，也不应该是这种打扮，如果说现在的她是灰姑娘的话，那么，路德印象中那个既优雅大方又英姿飒爽的她应该打扮成王子才对。
    所以，也就随口一问，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你说对了。”
    “噗！”路德差点把口水喷出来。
    “啊呀，为什么要这么惊讶呢？”
    莉莉丝歪了歪头，眼眸微眯，脸上笑意盈盈。
    “当然是因为……”
    路德刚想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说出口，却忽然间瞥见了莉莉丝脸上的笑容，他敏锐地从中看出了危险的信号，仿佛自己一说出口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顿时一个激灵，改口道：“当然是因为……太合适了啊！”
    “合适吗？”
    大概是由于附近没有外人的缘故，莉莉丝也没有摆出以往那种高贵矜持的模样，而是原地转了个圈，带起裙摆飞扬如蝴蝶飞舞。她在原地站定，又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只是没有了之前那种危险的意味。
    路德暗暗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合适，当然合适？”
    正当他以为这关已经过去了的时候，莉莉丝冷不防又问道：“可爱吗？漂亮吗？”
    哇，你问我这个，你居然问我这个来到世界上十八年但是单身经历有二十年的超级单身狗这种问题……路德感到很好笑，然后他恬着脸：“当然可爱，当然漂亮！”
    你是王女，你说了算咯。
    再说了，确实可爱确实漂亮啊，路德又没有说谎，所以也毫无心理负担。
    他自动忽略了来自身后两个龙套少年鄙视兼不屑的死鱼眼。
    因为路德的回答，莉莉丝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她低低笑了两声，仿佛偷吃了糖果的小孩一般得意。然后负着手转过身，不让路德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既然如此，那路德——”
    “我们去参加舞会吧。”
    “诶！？”路德顿时睁大了眼：“我也要去吗？”
    “诶！？”路德身后两个龙套顿时睁大了眼：“我们不去吗？”
    由这个回答就可以看出来，人与人之间，终究是有区别的。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但路德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着眼前又转过身的少女，看着她脸上美丽而危险的笑容，咽了口口水——
    “去，我去！”
    于是，勇者路德向邪恶美少女势力低头了。